“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谎言?”她不客气地节节逼问,“哼!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到底是谁射死了鸽子!今天早上,乔治装成吸血鬼迷惑了安德烈,射死了鸽子!”
“等等,”杰里迈亚打断了她的话,“这完全不符合。◎,乔治是今天下午,也就是刚才才投靠朱丽叶的。”
“哼,这不代表他之前没有过这样的打算,”黛安娜一口驳了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早就背叛了我们,昨天晚上躲在别墅外一直在偷听,然后今天早上就射死了鸽子!”
埃尔顿什么也没有说。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安德烈仍然没有回来。卡拉玫瑰开始打盹儿,发出轻微的鼾声。临近午夜,外面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一丝吹动树叶的风。黛安娜也开始迷糊了。杰里迈亚和杰里米疲惫了一天,昏昏沉沉的半睁着一双暗淡的绿眼睛,那绿眼睛在夜间发光,就好像是一丛即将熄灭了的炉火。西尔维娅也开始打哈欠,大家都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有埃尔顿,一双黑眼睛还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地亮着,他在想什么?
埃尔顿在回忆,最后一次和安德烈的交谈情况。那是一场很糟糕的单独碰头。
清晨,埃尔顿要求和安德烈去单独散步,安德烈也没动动脑子就同意了。于是,两个人漫步在一条偏僻的羊肠小道上。
突然,埃尔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枪口直指安德烈的心脏。大声喝道:“不许动!”
安德烈相当诧异地看着埃尔顿:“埃尔顿。你这是在上演一出别扭的笑话吗?”
“不要再装了!”埃尔顿厉声喝道。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安德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两只无辜的鸽子?是要去向邪恶姐妹他妈的交差吗?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投靠她们?”
安德烈混浊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抹惊恐,但转瞬即逝,更多地变成了惊讶:“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安德烈,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太可惜了,你漏掉了一点:那副弓箭正好是我送给你的,那是一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弓箭,而怀特身上的箭分明就是我送给你的羽毛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争辩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怀特身上的箭是我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安德烈,你真让我感到失望。你再这样拒不供出真相,我的手指可就要扣动扳机了!”埃尔顿昂起了下巴,“杀死内奸是每个正义军团的斗士应尽的义务。”
“不要再胡闹了!”安德烈大声吼道,“就算是我的箭,没准儿也是那个吸血鬼——”
“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埃尔顿的嗓门压过安德烈的。声音极度坚定,“安德烈。你,真是让我失望透了!我尊敬过你,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背叛!”
“我没有背叛!”安德烈高声嚷嚷道。
“你敢发誓吗?”埃尔顿的嗓门儿比安德烈的还高。
安德烈立刻沉默下来。一时间,他似乎矮了许多,软了下来。
“喂,你,还不肯承认吗?”埃尔顿在安德烈唉声叹气的时候,提高嗓门问道。
本来在来回踱步的安德烈猛地刹住了脚步,他向埃尔顿大步流星地走去。埃尔顿有些惊慌,手枪直指安德烈的心脏:“停下!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安德烈停下了脚步,他看上去有些沮丧。
“你猜对了,埃尔顿,”他一下子显得很疲惫,“我……我确实背叛了大家。”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安德烈低垂着头,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埃尔顿的枪口近在咫尺,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埃尔顿脸色不多见的铁青。他瞪着安德烈的眼睛似乎在冒火:“那么现在……”
“埃尔顿,求求你,求求你替我保密,”巨大的痛苦扭曲了安德烈的脸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真的。原谅我……原谅我……”
“不,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埃尔顿冷淡而又生硬地昂起头来,“我——既然你这样求我,我可以……嗯,我可以保证,替你保密。但是,这是有条件的,”说到这里,埃尔顿的声音悬了起来,变得格外严厉,“——把信交出来!”
“不行,埃尔顿,”安德烈痛苦地垂着头,“对不起,我不能。我……我拿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能驾驭的本能会让我把信好好地交给朱丽叶。”
“一旦你这样做,我们就大势已去了,”埃尔顿愤怒地叱骂道,“我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有可能拿出你身上的信?”
安德烈保持沉默。
“那我可要动手了,”埃尔顿说着瞄准了安德烈,“既除掉一个祸害,又抢救出两份重要的密信,这种买卖不做白不做。”
安德烈攥紧了拳头。但是他仍然没有动,宽阔的胸膛恰恰就在枪口下——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完美的角度,鬼才打不死呢!
可是埃尔顿并没有真的枪毙他。他仅仅是为了测试对方的诚心,于是便发了一发子弹。安德烈闭着眼睛,高高耸立在小路上,一动也不动。子弹贴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擦焦了灌木丛,但安德烈却毫发无损。他看上去显得十分惊讶。
“你走吧,”埃尔顿收起手枪,转过身背对着安德烈,“我不会杀死你的,即便是为了正义军团的胜利。你这个邪恶的家伙,爱把我看成什么样的软蛋随你。完全是看在西尔维娅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命。不过,我也只是心软这一次而已,再让我看见你,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我真后悔——送你那样的圣诞节礼物。”说罢,埃尔顿就头也不回地“咚咚咚”地走远了。打那以后,安德烈就再也没有出现,便是所谓的失踪。
寂静中,午夜的钟打响了,一共震颤十二下。而伴随着最后一声响,一只没有羽毛的箭呼的一声射了进来。埃尔顿仿佛一夜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腾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到窗边,坐在椅子上的西尔维娅一双昏昏沉沉的眼睛向他迷迷糊糊地闪了一下,却又接着闭上了。
埃尔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夜色太重了,他又没有猫眼,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得缩回脑袋,却蓦然发现了钉在窗户上的那支箭。那支箭穿透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仿佛是送信的。埃尔顿拔下那支箭,无声无息地走到卧室里打开灯,关上门。然后他坐到床上,对着红蒙蒙的灯光下细细研究着那支箭。
那不是由弓射出的,而是那种用吹管吹出的又细又短的箭。能用吹管吹,说明当时发箭人差不多是蹲在窗台上的,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肺活量?或者,难道发箭人是用手抛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