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的血红的映衬下,两匹快马,在古道之上疾驰而去,扬起一阵滚滚的灰尘,随着飘零的落叶,洒向古道的两旁。
此情此景,用一句小令来形容无疑是最恰当不过了。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注一)在经过半年前的那片密林时,其中一人突然勒住了马缰。马儿撒起蹄子跑得正欢,没想到主人会突然停下来,瞬时间便扬起前蹄,传来一阵嘶嘶马鸣声!
另外一人见此情景,也急忙勒紧了马缰,表情带着几分不解之意,问道:“公子,现在已经日近黄昏,我们为何要突然停在这里?”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踩着清晨第一缕光辉,离家前往江南的林宇和林用。座下虽然不是千里良驹,不过脚力倒还不差,疾奔了一天,没有一千路程,也得有八百。
林宇指着前方,表情之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凝声道:“这里就是半年前,我和林炜,遇到江湖第一杀手冷夜刺杀时的地方。”
闻此言,林用表情一惊,愕然问道:“公子,那你查出是谁雇凶要杀你吗?”
林宇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知!”
林用微微顿了片刻,继续问道:“会不会是傲林山庄仇家所致?”
林宇表情之上凝若寒霜,道:“有这个可能,能在一夜之间,让傲林山庄彻底在江湖上消失的势力,无非也就只有东厂和当年的驰骋江湖的西域魔宗。可是我查了许久,发现无论东厂还是西域魔宗,都有这个作案的可能。可是到底是谁所为,目前还不得而知!”
林用表情也是一脸凝重,想了一会,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道:“到了江南之后,我们再行调查一番,定然会有所收获!”
林宇清澈的眸子,流动出一抹潺潺绿波,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走吧,日落西山,再不赶快点到前方投宿,就要露宿街头了。”
林宇和林用又在官道之上疾驰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小镇之上。
小镇处于天津和德州的交界处,又处于交通要塞之上,也是显得颇为繁华。
“两位客官,是要投宿的吧!”林宇和林用二人的马儿刚刚停在客栈的门口,就与偶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物,笑吟吟的出来招呼着。
林宇和林用相继翻身下马,走上前去,道:“将马儿给我牵到后院,用上好的草料喂养。”
店小二对于这种事情,都已是轻车熟路了,很自然的接过马缰,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嘞,一定会最好的草料喂养。两位客官先里面请!”
此时虽然是日落西山,不过客栈里却几乎已经坐满了。
几乎已经坐满,那就是还没有坐满,所以林宇和林用二人,也就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张桌子。
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桌子,可是想要坐下去,就得费上一点吹灰之力了。
林宇和林用准备坐下时,就突然只听背后传来一阵冷喝一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林宇表情一怔,随意瞥了他一眼,来人一行五人,说话之人,不过二十出头,语气挺横,一看就是一方豪强恶少。在其旁边则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打扮的颇为妖艳。此时天气虽然还不太冷,可是仅仅只穿一件隐约可见里面淡淡春光的大红纱裙,也真有点不太符合此时的天气。
恶少旁边则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身上杀气十足,看样子也是一个久经江湖的硬手。后面两个身子骨看着还算壮实,不过从呼吸和走路的姿势上来看,纯粹就是跑腿的仆役。
林宇微微怔了片刻,冷然笑了笑,道:“你是在叫我们吗?”
恶少怒声吼道:“不是叫你们,还能是在叫狗吗?”
恶少话音还未落下,几个想讨好他的人,都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
林用闻此言,怒容满面,双目瞪若铜铃,高声喝道:“你是何人,再敢对我家公子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舌头!”
恶少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竟然敢威胁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林宇微然笑了笑,制止住了想要拔剑的林用,问道:“那敢问令尊大人是何许人也?”
林宇话音还未落下,恶少就猛然间吐了一口吐沫,道:“我呸,就你们这两个杂碎,也配知道我爹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们。”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旁边的小厮挥了挥手,很是得意的叫道:“小三,告诉他,我爹的名号是什么?”
这时一个精瘦男子,像是一条得了块骨头的狼狗,颇为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喊道:“我家老爷乃是德州第一庄,卢家庄的庄主,这位就是庄主的卢行卢大少爷。现在你们该知道怕了吧?”
林用忍俊不禁,讥讽的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一个村长的儿子,有什么好神气的。”
卢行怒不可遏,高声喝道:“你找死,王霸,给我上,把他们的舌头都给我割下来!”
卢行话音还未落下,他背后那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就已经站了出来,从背后抽出大砍刀,就气势汹汹的朝林宇和林用二人扑去。
此时客栈里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纷纷为林宇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砰!
林用拔剑抵挡,虽然挡住了王霸大砍刀的攻击,可是却因为力道不足,被震退了数步。
王霸不禁放声笑道:“小样,还真有几把刷子,今天大爷我就好好地陪你玩玩。”
林用挥起佩剑怒声喝道:“那就放马过来,不把你这个千年的王八蛋给砸的稀巴烂,老子我就跟你姓。”
王霸平时最讨厌人家叫他千年王八蛋,一时间怒火冒了三丈,挥起大砍刀猛然间就冲了上去。
此时客栈里的许多人见此情景,也都纷纷离开,胆子大一点离开座位,站在较远的地方看好戏,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则是直接逃回自己的房间里,或者逃到了外面,以免被鲜血给溅上一身。
客栈老板和店小二此时也不敢上前劝架,只得在心里暗暗地咒骂这一群龟孙王八蛋,砸他的店,破坏他的生意……
王霸的力气远胜于林用,不过在身法敏捷度上却是远逊于林用,因此两人打的倒也是难解难分,只听一阵霹雳哗啦声,短时间内是不分上下。
林宇此时则跟没事人似得,已经坐在了桌子上慢慢的饮起酒来,时而会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正在激战的二人,嘴角之上随之浮现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还有几个人此时正在盯着他看,而且其中一人武功看样子还不错,至少不会比这个什么千年的王八蛋差。
双目相对时,林宇微微的举起酒杯,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像是敬酒一般,对着他微然笑了笑,随即便一饮而尽。
卢行见到林宇此时正在颇为自在的喝着小酒,顿时间就怒不可遏,抽出镶满了宝石珍珠的短剑,怒声喝道:“给我上,先杀了那小子!”
伴随着卢行这一声和屠夫杀猪差不多的喝令,他身后的两个喽?,就跟着他,挥起各自的兵器冲了上去。
然而无论卢行怎么去砍,去刺,竟然都扑了空,别说是伤了林宇,就连那张桌子都没碰到一下,累的就跟条刚刚交配过的狗一样,趴在地上气喘吁吁。
林宇高高的举起酒杯,嘴角之上浮现出一抹冷然笑意,道:“卢大少,要不要来一杯?”
卢行怒不可遏,抓起一条长凳,就如同发了疯的饿狼一般,猛然间冲了上去。
砰!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已经被压在凳子的下面,那两个喽?,一个屁股对着他的脸,一个臭脚蹬着他的脸,三个人在地上摆了一个王八蛋的姿势。
卢行怒气冲冲的喝道:“快放了我,不然的话,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还会把你们全家全都给杀了,然后碎尸喂狗……”
如果别人这样辱骂林宇自己一个人,他基本上是不会动怒的,不过谁要是不长眼,敢这样辱骂他的家人或者朋友,那就只能怪他嫌活的命太长。
林宇清澈的眸子微微凝结成霜,闪现出一抹冷冷的杀意,脚下猛然用力,疼的卢行是嗷嗷直叫。
正在和林用激战的王霸,见到自己的主人已经被擒,此时也无心在和林用纠缠,猛晃一刀之后,就直奔林宇而来。
然而他的大砍刀还未完全扬起,肩膀就被林用刺了一剑,顿时间血流不止。还未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就已经逼至了他的咽喉处,让他动弹不得。
“公子,这个千年的王八蛋被我给擒住了!”林用恭声对着林宇说道。
林宇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悠然的举起酒杯,对着人群之中,那个一直在盯着他看的中年男子微微停了片刻,随即便一饮而尽,道:“放了他们!”
林宇此言一出,客栈中的所有人,就连正在凳子下面享受屁股和臭脚的卢行,都是猛然一惊。
江湖中人,要的就是一张脸面,对于刚才卢行的言辞侮辱,而且还直接动手想要取他们的性命,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就算此时将他们全都给杀了,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部分人便纷纷开始猜测,林宇他们定然是惧怕卢家庄的势力,这才不愿把事情做绝。然而从他如此凌辱卢行上来看,他丝毫都没有把这个什么德州的一庄给放在眼里。都在心中纷纷猜测林宇二人的身份,和此举的意图。
林用闻言,表情也是一怔,愕然道:“公子,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林宇嘴角之上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道:“不便宜,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们走吧!”
说完之后,林宇就直接扔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微然笑了笑道:“小二哥,给我们开两间上房,顺便把你们客栈里的招牌酒菜,给我送到房间里去。”
店小二此时依旧惊魂未定,浑身都瑟瑟发抖,不敢去接林宇的银子。
林宇见状,强行将银子给塞到了他的手里,就转身朝二楼客房走去。就在他走到楼梯转弯的那个瞬间,嘴角之上又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瞥了一眼那个和他对视过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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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出自:马致远【元代】《天净沙·秋思》现在附录全词如下,喜欢的朋友可以看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