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只要入身就能暂时缓解,这对于秦芳来说,可没什么难度。
至于她眼有狡黠之光……
嘿嘿。
她被盛岚珠隔三岔五的找茬已经够烦闷了,如今爹都被加害的生死未卜,为了离开,自己还断了肋骨,小小的狭私报复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反正她可不是大圣母!
身为一个外科主刀医生,别的或许还欠缺点知识,但人体秦芳是很熟悉的,甚至熟悉度不亚于法医。
所以哪里的软肉最怕痛,哪里下针又不会伤到,她是真心清楚。
净手之后,打开手里的针包,她小心的数了数针。
三十六枚,嗯,很好,这就是三十六下啊!
秦芳眨眨眼,捏着针开始往太后身上下针。
第一针她下在了太后的脚踝处,还刻意的避开了韧带,免得造成伤害。
她本以为太后昏迷不醒,她扎个十几针之后,这位恐怕才会醒,岂料她才一针下去而已,还没怎么使劲,太后竟然猛然睁开了眼,叫了一声疼。
别看她叫疼,她人却是躺那里一动不动的,且声音有些无力,就像呻/吟的态度,却好似又不是真的疼,总之让人觉得有些形式化。
“太后醒了!”一旁的丫鬟见太后睁眼,立刻言语,大家都有些慌,生怕太后的责罚。
可太后只是无力般的叫着疼,人似乎还没真正的清醒。
于是大家很快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秦芳的身上。眼有期许。
秦芳眨眨眼。动手下了第二针在她的膝盖窝……
每一针下去。或许是药物给力,又或者是真的让对方感觉到了痛,总之,太后的叫疼反应是逐步再加大的。
只是两眼之中依然没有足够的清醒之色,有些昏沉,呆滞。
于是秦芳就在大家的期许里,一针针的下,例如腿根啊。腋窝下啊这些软肉地儿,她还真没放过。
转眼扎了二十五针下去。
此刻的太后似乎气劲已经足了,根本都不是呻/吟式样的喊疼,完全是激动的叫嚷。
只是,她的词始终都只是一个字:疼。
这让宫女们明白太后正在遭罪,但大家再是心疼加担忧也没一个人敢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秦芳。
因为秦芳可是在下针治疗啊,且太后更没骂过什么别的,所以大家都表情都焦虑着继续瞧看着,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其实不止太后是痛的。秦芳也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所以在太后发疯的时候。她没有做什么保护措施,更趁着太后把自己撞倒时,右手直接砸了自己肋骨一下,使其发生了骨折。
为何如此?因为她需要把自己放在一个最安全,又不被怀疑的位置上。
结果这会儿给太后扎针,自己其实也因为动作牵扯而疼。
所以针扎了一大半,太后嚷嚷着喊疼,而她则是额头上布着汗珠,咬着唇在给太后扎。
于是宫女们都看到了惠郡主是如何忍着伤痛在为太后医治,而她们当中也有人知晓当初的安乐堂里惠郡主是如何对那些被人遗弃的宫女太监救治的,所以此刻的她在宫女们的眼里其实是散着一些神圣光辉的。
不过,秦芳可没注意她们的眼神,还有九针,她依旧用心钻研着扎在何处,最有效果。
终于当最后一针扎下去后,太后那呆滞的眼神灵动起来,人也瞬间完好了似的,一面冲着秦芳喝骂,一面动手乱扯着自己身上的针。
“你个贱/人,竟敢用针刺我,伤我,我,我要砍了你的头!”太后喝骂着,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痛啊,她真的好痛啊!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没办法去表达自己的那份痛苦,甚至全身像被钳制住了一般,连动都艰难。
而现在,所有的桎梏在一瞬间解除后,她只能使劲地赶紧把针扯下来,让自己逃离所有的痛。
可是眼泪在流,似宣告着她的痛,又似宣告着,她重获自由是多么的宝贵……
“太后,卿欢为您扎针,是在救您!”秦芳此刻一派自己不堪承受的模样,身子都有些摇晃。
“救我?”盛岚珠哭腔下,狼狈的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激动的言语:“我又不是没扎过针,几时这般痛过?你,你就是在伤我,在刺我!卿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报复我!”
太后怒吼着扬声到:“来人,给我把她抓住,今日我要用千针万针扎到她体无完肤!”
太后就是太后,高高在上。
一句话出来,即便大家都觉得她的反应实在太过,但谁又敢不遵从呢?
于是大家一脸歉色的朝着秦芳围了过去,而就在此时,一声言语在外响起:“慢着!”
是南宫瑞的声音,看来,他应该到了一会儿了。
秦芳想着,心里略踏实了一点。
皇上出了声,自是要进来的,宫女们立刻动作起来,用宽大的锦被把太后的身子遮住,又给放了帐子下来。
刚做好这些,南宫瑞便已进了来。
“母后!”南宫瑞进屋便是言语,太后看见儿子,自是赶紧哭诉:“皇上!你来的正好!哀家被这卿欢扎得痛不能受,你快给哀家好好惩治这丫头!”
南宫瑞闻言看向了秦芳,就看到秦芳额头满是汗水,衣衫领口也微微沁湿,便想起了她肋骨折伤之时,而这个时候,秦芳已经开了口:“皇上明鉴!卿欢是在与张太医协商后,不得以才选了施针之术为太后解症,那针破皮而入,自会有些小痛的啊。”
她不避讳痛。只强调小痛。如此一来自是太后没事找事。小题大做了。
太后闻言当即怒言:“大胆卿欢!你意思哀家还污蔑你不成?你扎我这里,这里,都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太后,您发了癔症,卿欢只是出手相救……您不领情也就算了,何苦还怪罪与卿欢,日后这般,谁还敢为您医治?”秦芳说着身子一晃。便捂着肋条之处倒退了一步,当下身边的南宫瑞是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扶住了她。
秦芳身子一顿,赶紧的从南宫瑞身边逃开:“谢皇上搀扶,但卿欢恳请皇上为卿欢做主。”
此时,秦芳的言语充满着无奈与痛楚的哽咽,听得南宫瑞心头充满了歉意与担忧,当即便言:“朕会的。”说完就立刻传唤了张太医,以及一名医女入了内殿。
张太医进来,自然是说着自己与秦芳一起协商后,秦芳以秘术针法为太后施针救治。而后医女入了帐内为太后查验身体肌肤,结果当然是身上无有一处伤痕淤青。且下针之位也并无差错。
差错?怎么会有差错呢?
虽然秦芳不懂穴位,但好歹也看过姬流云下过几次针,再加上,人体的淋巴都集中在什么地方,她很清楚,下针那些地方,不但会痛的盛岚珠哇哇叫,且还半点错处没有,自然医女也找不出毛病来。
于是医女查验一结束,南宫瑞更加相信是母后在借题发挥,而看到秦芳那痛楚的脸,心头更加的歉疚。
“母后,惠郡主只是在救你,至于您觉得气痛无比,许是母后您先前昏厥后,感觉明显了些吧!”到底是人儿子,即便为秦芳开脱也还给自家母后找着台阶下。
只是盛岚珠此时哪里会下这台阶,她又不是说的假话,她是真的痛的不得了,只是偏偏那时鬼使神差的发作不出来而已,所以听到这话,怒不可遏,一把掀开帐子就要斥责,结果一掀开刚要发话,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的血痕。
“皇上?你,你的脸怎么了?”
看着竟然还来问自己的母后,南宫瑞一脸难色,他伸手捂了下脸,随即冲太后走了过去:“母后,您难道不记得了?”
太后这下顿住了。
她的眉蹙了蹙:“哀家,好像不能动了,不,不对,之前,之前好像看到了许多的……”
“母后,您刚才不大舒服,如今醒了,还是休息最为重要……”南宫瑞生怕母亲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当即出言打断后又立刻转身言语到:“张太医,你速速给母亲开一方安神调理的药来,至于惠郡主,你身上有伤,还是赶紧先去偏殿医治,免得伤重。”
“卿欢谢皇上!”秦芳不可能折身行礼,只冲南宫瑞点了一下头,就艰难的转身行走。
一旁的宫女都是太后宫里的人,即使觉得秦芳这样甚为可怜,可也没一个敢去扶的,于是南宫瑞看到了秦芳极为孤单无助的身影,当下出言喝骂了两列的宫女。
“都是瞎子吗?扶人都不会,还真是一帮没眼色的东西!”
喝骂之下,立时大家赶紧扶抬了秦芳出去,而秦芳心里却不由吐槽:她们才不是没眼色呢,是最有眼色啊!
秦芳一离开了内殿,南宫瑞就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痛心疾首的问着母后,她到底怎么了,会刚才发生那种可怕的事。
太后完全是茫然的,在听到了南宫瑞的言语后,已经顾不上去计较自己被什么针扎刺痛了,只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着从鼓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直到,直到后来,她明明感觉到自己被针扎的奇痛无比,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听着母后这般言语,南宫瑞也不好追问下去。
毕竟,母后出了极大的丑,再提也是难堪,当下只能草草提及了下自己处理的手段,叫着母后休息,便烦躁的出了殿,去往偏殿想要看卿欢。
可是……
“她人呢?”看着偏殿内,只有宫女无有那个在意的她,南宫瑞眉皱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苍公子称,称他担心惠郡主伤的严重,已经将人抱走,还说,说会找跌打的圣手为,为其治疗。”宫女缩着脖子小心的言语,生怕这种不敬言语会让自己遭灾。
而南宫瑞听到这话后,一把就把身边的花瓶给打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却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