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几声,破空飞来几支箭。
其中一箭将这头跃起的狼射穿,带着扑过来,力度之大只滚到篝火边婢女的脚下。
婢女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抱住程娇娘。
幸好程娇娘如今动作灵活了,及时的将手中的火棍扔出去,要不然这婢女没被狼咬伤就要被烧伤了。
她抬头看去,接二连三的箭嗖嗖而来,箭箭命中,甚至还有一箭双狼。
很快这边的威胁就消失了。
夜色里几匹马出现在近处,马上的人发出一阵阵嗷嗷的叫声。
“…好久没这么射狼玩了!”
“..大哥,好似又在西北杀狼了!”
“都让开,给爷爷留着,爷爷要杀个痛快!”
伴着又一只狼被射穿了腰杆,仅剩几只的狼群嗷嗷叫着逃窜了。
众人齐声发出一声欢呼,庆祝脱离危机。
篝火重新点燃三堆,一场险战之后,隔阂全消,反而多了几分亲密。
侍从们一起合力追回逃散的马匹,包扎伤口,说笑方才的激烈。
这边陈四老爷和曹管事,与那年轻人攀谈,当然,他们谁也没有问对方来历,只是互相道谢。
“赶夜路是凶险。”陈四老爷说道,带着心有余悸。
“没走过也不知道,走过了就知道了,挺好挺好。”少年人说道。
怎么就..挺好了?
陈四老爷和曹管事愣了下。
看这少年人,不过十一顿的歌词,所有的人竟慢慢的沉浸其中。
尤其是这冲冠一怒犯天条,竟然从这木纳沙哑平缓的声调里。听出了激动。
有些人攥起手。
“兄弟情,两肋插刀。生死关呀,情义比天高。娇娘子呀,为我一笑……”
那个汉子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唱起来,重复自己方才。
“…千古风流一肩挑,为知己一切可抛,冲冠一怒犯天条。”他接着唱程娇娘的。
男声唱来沧桑更显。
这一唱在场的人都心里惊讶一声,竟然是应和的。
这娘子,竟然抬手张口间续应了这男人胡乱唱的歌!
程娇娘手中的击打声未停,且迎合了他的曲调。
现场的人终于醒悟过来了,这娘子非但不生气,反而要来同乐。
但却没人敢发出轰轰叫好声,只怕错过了那个娘子的歌声。
“红颜…生白发….痴心却不老….”
程娇娘慢慢唱道,依旧木然无波,但有击打声起伏相助,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女声,单调的击瓦声,听在耳内,竟然带着穿透千古的沧桑。
是歌者沧桑,是器者沧桑,或是歌词沧桑?
“问英雄…何事…难了….”
问英雄何事难了?
何时难了!何事难了!
这句词传入在场人耳内,心中顿时几分沧沧。
何事难了?何事难了?
家中老母等着扬名立业…
隔壁竹马翘首以盼….
东街的酒市还未亲去…
西边的功业尚未得尝….
父母恩,儿女情,忠孝仁义名….
击打一声声,那个原本起头的三哥都怔怔出神。
“笑人生过眼烟云,空呀还是空!”他猛地高吼道。
“.沧海瞬间,劝君莫忧…”程娇娘接道,“...千金纵散去….梦无休…..”
沧海瞬间,劝君莫忧,千金纵散去,梦无休。
在场的人再次怔怔出神。
没有关系,纵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纵然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关系,她还是走到如今,纵然磕磕绊绊。
没有关系,无须忧愁,她能走了,能动了,能想了,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来来去去,沧海瞬间而已,只要她还在,一切无休。
程娇娘扬手手中的刀,啪的一声击翻了酒坛子,酒坛子里的酒撒出来,溅起一阵火花。
曲收歌尽。
“痛快。”程娇娘木木吐出两个字,将手里的刀挽弯向下,递出去。
“痛快!”回过神的三哥男人哈哈一声,抓起一旁摆着的酒坛仰头畅饮。
痛快!陈四老爷难掩面色激动,拿起自己的酒壶仰头。
痛快!曹管事没有参与饮酒,此时激动难耐,干脆从腰间抓起一块茶饼放进嘴中,以茶代酒吧。
痛快!其他人也纷纷心中喊道,各自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啪啪的摔在地上。
耳边击缶声,男声女声沙哑木然歌声回荡,夜色里篝火火把刷刷作响,竟有一种生死沙场大战过后的悲壮之情。
“不过是,杀了几只狼而已,哪来的这般风萧萧兮易水寒……”少年人坐在篝火边,慢慢说道,似是说与大家,又似说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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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歌词来源1994年台湾华视版经典电视剧《七侠五义》片首曲,作词:张永祥,那日偶然听到,不由澎湃,便让此场景中所唱的歌借用了此词,大家可以去搜来听听,我听的时候都是用手敲打桌面,很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