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措手不及地模样,齐信淡淡一笑,而后携着凌渊,大袖一挥,带动着重重残影,倾刻间便停到了檀木大椅旁。
见状,在坐之人无不倒吸凉气,这一瞬间,恐怕还不到半息时间。
“几年都不见你,甚是想念呐...”齐信抚了抚如雪般的长须,笑道。
“齐爷爷,话说,你这几年到底去哪了?该不会是行走天下去了?亦或是苦思闭关去了?”凌渊捧着石盒站在一旁,捏鼻笑道。
“当选后者了!”齐信大笑一声,而后又回眸深看了他一眼,旋既面露惊诧之sè,道:“小小年纪,竟是斗散一重界了?想当年,爷爷也才八重散气而已,孩子,你天赋这般过人,为何宗内长老这般轻视你?”说完,齐信转头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
“我也不知,可能是我愚钝了些吧...”凌渊苦笑道。
众长老听齐信所说,心中一惊,凌渊几时晋升斗散了?他们全然不知,因为他们从未关心过凌渊的修为如何,此刻皆为他的改变而感到震惊。
而后凌渊将后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邪谷之人?他们不是早已不问世事了吗?为何又为了禁地而出手?竟打破了“黑袍隐者”之称...”在座一名长老手抚长须,疑惑道。
“哼!宿闻邪谷行事讲究光明正大,看来,也不过如此!”又有一名长老冷哼道。
齐信眯眼思索了片刻,道:“邪谷派人从太界跑到北界,再上我们上清宗来,为何?”抚了抚长须,又道:“yīn谋,定是yīn谋啊...不然,邪谷为何只派些大散来我上清宗惹是生非,而不是倾巢而出?若是一个隐世大派要灭我上清宗,不会很难,也不知...到底是何yīn谋...”说完,他后甩袖袍,缓缓坐到了木椅之上。
闻言,在座的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齐信此番话语确实有理,他们心头无底,但事究竟是为何,倒是无从得解。
“齐爷爷,你说邪谷有yīn谋,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并不是简简单单为了禁地吗?”凌渊也是惊诧无比,当下便问道
“这个老夫就不知了,但老夫可以断定,邪谷绝不只是单单为了禁地,凭他们没有因为你们逃跑而迁怒到上清宗内便足以看出,若是目的只是为了禁地,他们又怎会轻易离去?”齐信沉吟道。
凌渊又将在禁地中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但并未将自己在途中得默苍真传说出,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他的秘密,且得默苍真传之事关系重大,就算是上清宗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将其说出,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什么!你是说长老们全都陨落禁地之中?!”一名长老听闻话语,站起身来大呼了一声,差点将身后的木椅给拍碎。
闻言,齐信的脸sè也是骤变,此事可是非同小可,若非凌渊还活着,并一一道来,上清宗也不知何时才能知晓这等情报。
“那宗主呢?宗主怎么样了?”又有一名长老问道。
闻言,凌渊轻轻摇了摇头颅,脸上涌出一抹伤感,凌迁至今生死未卜,不知去向,由此,他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
他未将禁地真假之分说出,毕竟人多口杂,那万一传扬开来,可又得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他最后将遇上无朵花的事诉说了一遍,众人顿时都面面相觑起来,这也难怪,无朵花此等在苗乾古期就存生的花种,生长于杀气弥漫之地,以沉重杀气滋育己身,内蕴神效,能不引起眼红,那便是好事了。
“虚元...禁地...果真如先人所说那般杀机重重...”齐信抚须沉吟道。
只见凌渊望了望手中的石盒,而后将其递给了齐信。
“孩子,这是何物?”还在沉吟中的齐信回过神来,见凌渊将石盒递至手中,当即问道。
“这是我在一片钟rǔ石洞天中发现的东西,这石盒是我用那钟rǔ石所凿造出来的...”凌渊细细讲述道。
齐信发觉这石盒一入手便有一股清润之感贯彻全身,令人心生陶醉之意,这一点也让齐信脸sè一变,而后将其举到半空,仔细观摩着石盒外壁,但除却一丝丝晶莹地光华外,便再无任何可观之处。
“孩子,这到底是何物?老夫眼浊,看之不透...”齐信笑问道。
“暗洞泉,天地神物...”凌渊轻声道。
话语虽轻,可每个字都仿佛如座座山岳般,沉重无比,压在众人心头,引来一阵憋闷。
此时此刻,长老们没有一个能够坐得住的,纷纷瞠目结舌,眉须抖动,凌渊这一言,无疑惊煞了众人。
连一直平静以待,面sè古井无波的齐信,也是惊得嘴唇都在颤抖,他将石盖掀开,一盒晶莹玉润的泉rǔ便映入了他的眼帘,浓郁地灵气升腾而起,一股奇异的芬芳顿时倾泻全场,见状,齐信连忙将盖盖上。
呆望了石盒良久,齐信这才转头望向凌渊,眸光中占据了不可思议之sè,吞吐道:“暗洞泉...竟有这么多...”说完,齐信脸上写满了痴呆。
“对啊...这些本是准备给哥哥愈伤用的,他不在...便送给您了...”凌渊笑道。
“孩子,这东西太过贵重...老夫万万经受不起...”说罢,齐信连忙将石盒推往前者。
“就当我孝敬您老,这东西有许多奇用,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用了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这东西对您老的修炼绝对有帮助...”凌渊朗笑了一声,而后一个跃身,跳到了正门旁。
“诸位还有事相商,我便不再打扰了,就此告退!”最后,他分别对厅堂内三方各拱手一拜,便转身开门朝门外走去。
把门关好后,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仰天闭眼,而后捂住自己的肚子,在禁地待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饿了多久,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刻意找了个借口逃脱,准备去找些吃的。
“饿死我也...”
他抱怨了一句,便朝着任意方向走去,途间越过行廊过道时找了几个寻夜的弟子问路,而后开始朝宗膳房行去。
……
也不知如此之晚还有没有人在那里,心头正嘀咕之际,他发现,在一处僻静的庭院中,似有一个人在舞剑,身子奔窜,“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好奇地走近了一些,发现此人与他年龄相仿,是一个少年,面容清秀,头扎银束,身着碧青华云袍,眼眸中清澈如溪,通身透发出一股书生的文弱气质,但此刻却是在手中挥舞着一把jīng铁打造的长剑,月下剑光凛凛,庭院中的落叶随风飘絮,剑鸣破空定格,每一次舞动,皆是刚劲有力,又不输流痕之态。
凌渊惊诧不已,此人剑术高超,而且修为也达到了气基瓶颈,就快迈入斗散了,未曾想过,上清宗竟还有如此良辰美质之人。
“师弟好剑法!”凌渊从行廊中走出,拍手向前,笑喝道。
少年一惊,回眸一望,见来者竟是凌渊,急忙停止舞剑,收袍匆匆上前行礼。
“少宗主!”少年鞠身行礼,低头道。
见状,凌渊急忙阻止了他,自己也好生郁闷,为何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以此对自己没完没了的行礼,他并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他感觉这像是在仗势欺人,他生凭最厌恶的,便是如此。
“师弟为何夜晚还在练剑?”凌渊一抖衣袍,笑问道。
“抱歉,少宗主,都怪我如此夜晚还在练剑,打扰了您的休息...”少年低头道。
“师弟你千万不要对我客气,我这人最怕别人对我客气了...”凌渊见状,急忙摆手道。
听见凌渊这一时口不择言所说出来的话语,少年这才当下拘谨,清秀的面庞上有了一丝笑意,点头后,少年便将长剑反握,负于背后。
“敢问师弟名讳?”凌渊笑问道。
“回少宗主,我姓尘,单名一个寻...”少年答道。
闻言,凌渊心头轻微一颤,尘姓,这不就是默苍老前辈所托寻找的那个姓氏吗?心头骇然之际,他也思索了一番,照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当下便也并未问起此事。
“尘寻...好名字,如人一般,非同凡响啊...”他轻点头颅,当即笑道。
尘寻不再见外,走向庭院中的一棵老树下,树下摆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且石桌之上还摆有几个玉杯和一个玉壶,玉壶中泡有茶水,壶嘴处有一缕缕清气升腾,貌似未泡上多久,悠香四溢,醒人心神。
“少宗主快来品尝我家乡的名茶...”尘寻笑着招呼凌渊过去品茶。
他点头上前,坐到了与尘寻对立的一张石凳上,见尘寻坐下,他便抬头仰月,怅然呼吸。
“尘师弟好雅兴,如此夜晚还泡着茶水...”凌渊回眸笑道。
尘寻笑了笑,开口道:“这茶名叫忆从前,每逢雨季,家乡的人都会忙着收作,说是初雨时节的茶叶中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故此,摘茶也被聚集成了一种学问...”说罢,尘寻先给凌渊盛上了一杯茶,而后又给自己盛上了一杯,边品味,边细细解说着茶叶的历史。
茶香四溢,这忆从前很是独特,茶香中包覆着另外一种淡淡地芬芳,沁人心脾,若是再品上一口,那股芬芳更甚,隐隐间竟还仿佛触及到了自身的情感,令人回味无穷,流连忘返。
“好茶...好香...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妙茶,初雨时节的茶叶,果然是独特非凡...”那股芬芳深入鼻息,放下茶杯,他静静地闭眼品味,口中啧啧称奇。
“这是我伯父从家乡捎来的jīng茶,之所以立名为忆从前,就是品尝间,甚至能感受到一些从前的种种...”尘寻持起玉杯饮了一口,仰月轻声说道。
过了片刻,杯中茶水已尽,凌渊放下玉杯,怪笑道:“尘师弟,我本无心品茶,几rì间我未进一食,腹中空空如也,只因此茶太过奇妙,我忍不住便多喝上了两口...”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闻言,尘寻淡淡一笑,旋既起身走近老树后,从其树干下拿出一个小木盒,而后又坐回石凳上,将小木盒放置石桌面。
“原来少宗主是饿了几rì,若是少宗主不见外...我这有些桂花糕,是我伯父同茶叶一齐捎来的,可解些饥饿,味道也还不错...”尘寻揭开小木盒的盒盖,顿时一根根白如雪的桂花糕便出现在了眼前,令人眼嘴皆馋。
“尘师弟,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少宗主了...我心头不自在,叫师兄,行吧?”凌渊也不客气,当下便从盒中拿出一条桂花糕来,放入口中嚼了嚼,顿时连声叫好,又道:“真香...尘师弟你知道么?我越来越喜欢你那伯父了...凡是他捎来的东西,都必定是一番绝味...”说罢,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师兄,慢点!”尘寻见凌渊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心中大悦,当即笑道。
接续吃下了半数桂花糕,一股饱足感便自腹中传开,凌渊顿时打了一个饱嗝,虽说饿了几rì,但他毕竟胃不大,只能吃下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