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怡人,可此时正值秋季,还未到冬季,而高山之顶的上清宗却是一片冰天雪地,诡异之至。
“仁兄你宽宏大量,放过我等吧...”几位首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与平时里的他们着实不符。
“话既如此,那我便送你们一同上路吧...”神秘人放下竹笛,右手运气,冷声道。
见他这一举动,几人顿时惊惧交加,手忙脚乱,而后面面相觑起来,纷纷朝对视的人伸出兵器。
“杀!”
一人先行动手,挥剑朝身旁一人劈斩而去,在此时,每个人都显露出了最凶恶的一面,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就算是盟友也要杀掉,因为只能活三个。
“啊...”
一声惨叫传来,只见一颗头颅带着鲜血飞溅而出,落到了十几丈之外,此人被人用利刀给砍去了头颅,死时不明不白,而随后再度传来几声惨叫,又有几颗头颅相继飞出,甚至有一人是被刀身从头顶立劈的,死相凄惨,看得人心头战栗。
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光头,一个匪脸,还有一个女子,三人面sè狰狞,额头与手上还沾有刚洒出的鲜血,给人一种怪异的不适感,他们各自望向神秘人,嘴唇哆嗦道:“仁兄,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可否能离去?”
“可以...但人马要留下...”神秘人冷声道。
不等他们答话,一阵冰风就从地面吹过,成片的惨叫声顿时传来,随风化为了碎尘。
三人脸sè一变,眸子中纷纷闪过一丝杀机,但并未显现,面前之人无情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太过诡异,尽管部下通通被冰风淹没,但他们依旧不敢动手,只是想着如何离开。
“速速离开,给你们十息时间,十息一过,不滚,死!”冰冷无比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回荡,说完,神秘人顿时在半空中蹬步,朝上又走了几丈。
三人一咬牙,迅速朝宗外飞奔而去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多想,五息之间,三人便消失了踪影。
神秘人睁开双眼,神sèyīn冷,眸光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之sè,自语道:“一些小势力的人士也敢动上清宗...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说完,他的眸光便转向了一直站着的凌渊。
“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佩服!谢过前辈救宗之恩,晚辈定当全力为报!”凌渊支撑着负伤的身躯,勉强给神秘人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神秘人淡笑道。
“敢问前辈名讳?”他也笑问道。
“没名没姓,山林野人...”神秘人仰天大笑,将双手负到了背后,气宇轩昂。
这一动作,却令得他心头一颤,不敢相信的打量了神秘人一番,他只觉自己一双眸子中模糊不清起来,有些温热,湿润,而后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又高兴的笑容,这习惯xìng的负手,还会是谁?
“哥!你没事?”双眼通红,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笑问道。
闻言,那神秘人顿时停止了大笑,匆匆将头转向了另一方,原来,他正是消失已久的凌迁。
“哥...你为何一直不出现?你知道小渊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吗?”凌渊的声音断断续续,手抚着伤口仰望着不露真容的神秘人。
“小渊...哥不是故意要躲你的...”凌迁的声音嘶哑刺耳,有些妖邪难听。
“小渊一直以为你死了,在禁地之中,我掉到了一个洞中,后来回到原地只见到了几把断剑...”他哽咽道。
凌迁未答话,将竹笛放持肩上,轻轻吹了一曲。
“难思意...雨落千地...不过引得叶枯湿...yù转万言以作碧...”怅然的哼出几句诗词,有些悲凉,有些凄寂...
“哥...能否...不走?”凌渊心头难受至极,听得曲意,就像是要离开了般,有些伤感。
凌迁停止吹笛,双眸盯了他良久,而后才道:“不行!”他的语气很冷,不知是何意。
“为什么?哥,你的声音?”凌渊泪下,不解问道。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小渊,你不会明白的...”凌迁喃喃自语,在虚空中走了几步,脚下骤然扭曲,蓝sècháo波传开,他叹了口气,道:“人要往前走,往前看,直到有一天你站在人生的巅峰,回头看,身后的一切,皆只是丽景...”说完,他抬起头仰望天空,神sè愁苦,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叹息了片刻后,凌迁有恍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眸子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邃,道:“我在禁地中触到了一种禁忌之物...会有这空前绝后的控寒霜之能,全因此而起...”他在空中抬起右手,运转那幽蓝的能量,双眼凝望着指掌间回旋不散的冰屑。
“什么?”凌渊惊呼道。
“天地初始之期,磨合千川百脉,造就界灵,所谓界灵,又称“改域”之灵,它吞食生灵,纳为灵源,经天地极尽演化,以yīn阳为式,界局为格,万数外衍,苛刻境内塑成一道荒途,激化界道之灵...”凌迁平静的说着,又道:“我于禁地通天古树下吞得一灵,可改幽冥极yīn,寒霜,名为“极yīn之忌”...”说完,他身处的空间逐渐变幻,蓝sècháo波散开,那种无法言语的寒冷,顿时蔓延在这天地间。
“禁地之所以为极yīn之地,全由此物形成...”收回手掌,凌迁抬眸道。
“竟然...”
“不过此番并不是多么顺利,以我重伤之躯,去吞噬那凶猛不驯界灵,风险绝大,这极yīn之忌是为世间最诡异之灵,不仅要身心能抵抗它的那股不屈反噬,且还要行一等价交换之事...”说到此处,凌迁神sè变换无穷,脸上满是畏惧之sè,尤如当rì之事在眼前重演。
“是什么?”凌渊隐隐感觉到了不妙,指掌微微捏紧,皱眉问道。
“三十年命元!以三十年命元交换,这界灵甚是凶猛,直接将我的命元吞噬了三十年,但我也吞噬了它,直接晋入元散一重界,界灵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修为提升的同时,也会修补自身不够圆满的地方,更不会影响后路...”说着,凌迁竟有些激动与兴奋,三十年命元交换这力量他倒还像觉得受利了不少,语气十分妖邪。
闻言,凌渊脸sè骤然变化,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后退了几步,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变得远了,变得陌生了,不再是从前那个爱平平淡淡,一切轻云的哥哥了,如今变得可怕了变得不惜代价了,为了变强,竟舍得下三十年命元,为什么?他十分迷茫,不能理解...
“究竟为了什么?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不好吗?”他皱眉问着,眼中泪光闪烁,从脸颊流下,神sè不解的注视着凌迁,yù等待一个理由。
“为了成圣!”凌迁平静的应了一声,又道:“从前我会喜欢平淡,而如今的我不会再是从前的我了,你不会明白的,小渊,我也不想你明白,我希望你就保持着这份心态活下去!”说完,他轻轻仰起头颅,眸中生出一丝怅然。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洁白的长衫随风飘舞,斗笠微微抖动,手持竹笛,轻吹了一曲,笛音幽幽,但若细看,会发现泪水蒙盖了他的双眼,呆滞一阵,失神一阵,一切都显得有些凄凉。
吹了片刻后,他缓缓放下竹笛,道:“再者,是为了一个人...”
“是谁?”凌渊问道。
“rì后你自会知晓,如今时机未到...”说了一句,凌迁转过身去,渐渐在虚空中走了几步,准备离去。
“小渊,努力吧...直到有一天你超越哥哥,不用再被保护,而去守护你该守护的人,哥等着这一天...相信你是最棒的,是吧,小渊?”凌迁不回头,于虚空中走了起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被拉开。
“哥!你不要走...”凌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喊起来。
凌迁闻言回首,隔着蒙住面庞的黑布笑了笑,笑得有些悲凉,凄寂,二人于风雪中对视,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化成冰水,渗入衣服,沁在肌肤...
“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一些你未遇到,却一直有缘的人存生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哥哥会等待着你的努力,不再约束你,任你自己闯遍这世道大路,一个人,同样可以活得快乐,真正的快乐,在于本心...”凌迁笑着说,而后便一个蹬步,跨越百丈,带着寒霜,冰雪,逐渐消失在天际,只剩下丝丝缕缕,残留在空气间的气息...
“小渊,你要记住,在这世上,一切,都要靠自己,而不是别人...”天际最后传来一句话语,而后一切便归复于平静。
“哥...”凌渊双眼失神,看着那消失的熟悉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抚着胸口,拖动步伐走到一根木柱子旁,而后靠着柱子坐下,神sè麻木,眼望天空。
“师兄,你没事吧?”尘寻此刻跑来,步子匆匆,停到他身边问道。
“尘师弟费心了,我没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伸手在尘寻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道。
“没事就好,刚才可真是凶险万分...还有,师兄你rì后若还将我甩出去,可别怪我尘寻不认你这师兄了...”尘寻撇嘴责怪道。
“一定!一定!”凌渊笑道。
……
风雪褪去,上清宗内寒霜渐渐消散,天sè逐渐明朗,血河早已化为了粉尘,消失不见。
尘寻搀扶着凌渊走到了议事厅内,而后凌渊自己走向平rì宗主方才有资格坐的檀木大椅上,勉强提气支撑着身子。
“少宗主!”
厅堂外有多数负伤的弟子带着激动之情冲了进来,纷纷朝凌渊行礼,单膝跪地,本已绝望的他们,以为上清宗从此就走上了绝路,未曾想到,凌渊却还活着,虽然只是个少年,弟子辈中还有比他大上几十岁的人,但无人质疑过他的能力,更没有比他更胜任宗主的人选,皆心服口服,且凌渊本就身负少宗主名号,不可不敬。
“大家都是一宗之人,不必如此,都起来...”凌渊前抬双手,叫众人起身。
众人纷纷起身,而后凌渊又给一些修为较为高强的弟子安排了平时长老才能坐的椅子,告诉他们要选拔新一届长老,不会让任何一人失去选拔的机会,话语很明确,他这是在告诫弟子们,只需要靠自己努力,每个人都有机会当上长老,上清宗此刻需要的,就是那种拼搏的jī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