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青玉的笔洗,整只血珊瑚镇纸,水泌翡翠的摆件,珠嵌砗磲的架搁,接二连三的被狠狠惯摔在地面上,粉碎成无数的碎屑,又溅射在那些跪倒在地的要人们脸面上,刮出一道道血痕来,却没有人敢动上一动。?顶?点?小说 www.23wx. com
“这就是,尔等报效国家的成果。。”
仅仅一个晚上,就在鬓角催生出些许灰白颜色的监国,有些失态的咆哮道
“中路和东路的三十余万大军。。沿途差遣的五十万夫役”
“谁能告诉我,就这么轻易的陷没在洛都之内,”
“准备了数代人投入无算的北伐大业,眼看要功亏一篑,一朝尽皆丧尽了么。。”
他只觉得自己开战以来的殚精竭力,废寝忘食的付出与勤奋,都成了某种笑话了。
“或许全盘情形还未如此败坏。。”
枢密副使兼东南招讨行司总管宁冲玄,终于在众所瞩目之下开声道
“虽然北地大雪纷纷,已然隔断了军前的情形。。”
“但至少国朝在徐州和豫州的两路帅司,并非没有再图补救的余力。。”
“更何况,消息传来之时,大谷、武牢等畿内诸要,尚在本军的掌控之中。。”
“只要有得力人士,稳固军心。。想必不至使局面更加败坏如斯。。的”
“得力人士?。。”
监国的脸色微微平复下来,却是咀嚼了下这个字眼,对着宁总管意味深长的道
“不知冲玄有何见教。。”
宁总管只是微微看了眼左右,监国便挥了挥手让大多数人都退了下去,
“多谢君上信重。。”
宁总管这才开口道
“说这些有甚用处。。”
监国摆摆手道
“我要的是切实济事之法。。”
“难道冲玄你像自荐,却也并非不可。。”
“监国谬赞了。。我辈早前远离军中”
宁总管心中一凛,面上却是赶忙谦声道
“为军国赞画尚可,已经当不得如此临危重任。。”
“不过殿下,可曾记得那个总算是出人意表的北面招讨军?。。”
“臣下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便是他们已经主动移师入关,所赴畿内了。。”
“就是那个军中善守第一么?,或许事情尚有所为。。”
...。
雪后的洛都北郭,依旧是人烟绝迹的万籁俱寂,和死气沉沉的满地洁白颜色。
连带掩藏在一些废墟里的北军哨位,都有些懒洋洋的意味,那些不得不坚持站岗的哨兵,正在通过跺脚和踱步,努力地保持着消耗最小的身体活动,来保证自己的基本清醒,不至于被彻底冻的昏昏欲睡。
在这种天气下打起瞌睡,有没有人及时叫醒的话,那也意味着,很可能是再也不用醒过来的下场。
而他们所要对面的敌人,就藏身在在视野中的若干个街区里,只是这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和空旷的白地,实在不是适合偷袭潜越的地方。
只要一个烟火为号,就足以将他们在空旷地带,变成名副其实的箭靶子。虽然对方有射程更远的长炮,但是要想在这么远的距离外,打中一个掩藏在雪堆背后的哨位和据点,显然也是一种颇为奢侈的想念。
因此,对他们他们来说,并不怎么担心来自对面的威胁,反倒是在大雪越积越厚下的防冻保暖,没有足够的燃料那才是最要命的。
在他们身后的街区之中,
细碎的雪花依旧在飘摇着,来自地下的巷道里,却是涌动着某种奔腾熏热的气息,蒸腾的烟气沿着裂隙,冒出地面之后还未来得及凝结城霜烟,就已经被雪面上流动冷风给刮散了。
“上。。”
别号“晁军都”的前河上大盗,如今的辅军大队副都头之一晁盖,冲过幽暗的巷道,爬上地井的出口,探头左右顾盼之后,才低低喊出这么一声。
他口中衔着短刀,将腰上联结的捆绳,给轻轻拖了起来,那是一节节木棍系成的软梯,然后将腰上的绳套困结在半截柱子的残垣上。
然后准备将底下等候的人,一个个接引上来。
突然他耳朵抽动了一下,猛然停止了动作,全神戒备的扭过上身,猛然一跃而起,将贴靠在墙后避风的一个身影,给突然扑倒在地。
那名被冻的身体僵硬的哨兵,还是有些迟钝的将惊愕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就被他给贴面一刀砍断手掌又剁在脖子上,一起滚倒在雪地上,喷溅染红了一大片。
这个意外和插曲,并没有能够打断他的下一步行动,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了好些人。
其中大多数都是利于近战的短兵和手牌,一些人还有手弩、火铳和数枚投掷火器,正好是一个小战团的基本配置。
短暂的即接着整队之后,临时派遣的倭人斥候,引领着他们穿过半条废街。
数堆篝火点点的临时宿营地,已经赫然在望,那些团团围座在火堆旁,裹着毡毯或是破烂织物的北兵,大都全神贯注在眼前的火光和烹煮的食物,
直到几个站在高处警戒的身影,闷声冷哼着栽倒下来,其中一个径直栽在了篝火堆里,砸翻了锅子掀飞起好些火星和烟尘,这些才惊觉起来,却发现不明的袭击者已经掩杀到了近前。
他们几乎是大呼小叫着,总算是训练有素的纷纷抄家伙起身,只是久坐的僵直和麻痹,让他们的反应和动作之间,不免延迟了一个致命的节拍。。
然后就被迎面撞上的倭刀手,给扑倒在地,翻滚厮打成一团,刺死戳穿在地上,只有少数人及时挡隔住,在地上厮打反抗着,一拥而上给剁死当场。
这时那些呆在建筑物里的北兵,也终于听到动静有所反应,顶盔掼甲抄刀持矛冲了出来,这时领头的晁盖也喊了一声,顿时左右让开。
露出后方齐举在手中的数杆喇叭铳,顿时齐齐发威,呈做扇面的轰出一片细碎铅子来,迎面打在那些匆忙迎战的敌军头身上,顿时将他们缺少防护的头脸和手臂轰的稀烂,惨呼哀号着滚倒在地上,
这时候数名防护更加严实的甲士,紧随着一名头戴荷叶盔的军将,不退反冲而上,
紧接着后队单持的双发手铳,也并举齐齐击响开来,嘭嘭有声的打在那些甲兵和当先的军将身上,血花飙射着将其掀翻在地,然后拥上前去用单手战刀补刺戳死。
余下的十数身穿布袍的名弓手见状,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一轮,就已经是胆气皆丧,几乎是齐齐丢下武器转身就逃,却冷不防被侧身的位置,截杀出数名战兵,几乎从侧背后纷纷砍倒剁翻大半,余下的跪地求饶起来。
片刻之后,外间的战斗就已然基本结束了,数枚被点燃的爆弹与火油瓶,被投进了北兵驻留的建筑里,随着轰声喷吐出来的尘烟和火光,最后一些藏匿的敌人,也在凄厉呼叫声中被逼了出来,又砍杀在雪地里。
短时之内,守卫这处街口的一火北军,已经被扫荡杀获一空,只留下满地的尸骸与冻结起来的血水。
与此同时,
布置在后方游哨和据点,几乎是一处处被来自底下的攻击,给拔除殆尽,仅有极少数慌不择路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