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忍不住往那辆马车上看了一眼,可是旁边的马车盖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师妹,你再看什么?”扶桑这时候也跳上了马车,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回头,指了指旁边那辆马车,同扶桑道:“方才听见那马车上有女人的声音……”
“哎呀,师妹看多了可是要长针眼的!”扶桑一听,又看了一眼对面那辆马车,伸手捂住了九娘的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那辆马车的窗帘掀开了一角,有一个小姑娘伸出头来:“救……唔……”
九娘心里一紧,一把拍下扶桑的手,问道:“刚才怎么了?”
扶桑眨了眨眼:“师父给我递了一罐子桂花糖。”
“……”九娘十分无语地看着扶桑,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自己被扶桑捂住眼睛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胡蝶的声音呢?
“对了师兄,你们去下河村的时候,除了阿婆在为我哭,还有没有谁在为我哭?小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的?”九娘咬了咬唇,问扶桑。
扶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拍手道:“有的!有个小姑娘也在阿婆身边哭来着,看起来挺伤心的,是你的姊妹吗?”
九娘突然就舒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方才听错了。毕竟只是一点点的声音,怎么就会想到是胡蝶呢?胡蝶应该在下河村才是呢。
顾桦承买了几个饼子,递了进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芦花镇对九娘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唯一的好处不过是遇上了顾桦承他们能够离开下河村,在这儿自然没有什么留恋的。于是便对顾桦承摇了摇头,抿着嘴,坐在一旁。
“那我们这就走了。”
“去哪儿?”九娘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
“邺城。”
顾桦承说完,便放下车帘,去外面赶车了。
马儿嘶鸣一声,扬蹄启程。九娘突然转身,一把掀开了车厢后面的帘子,看着身后的路,心里默默地和阿婆和胡蝶道别。
九娘并不知道,扶桑说的那个陪在孟老太太身边哭的女孩子是孟秋生,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胡蝶。
自从下河村传出了孟夏花的死讯之后,胡寡妇家早已经乱了套。只是那个寡妇,在村子里是没有人愿意去看上一眼的,胡家事情,知道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九娘纵使心里记挂着胡蝶,只是离了下河村,她再也不是孟夏花,她的前路如何,还是未知之数,自身难保,如何能够顾及得了她人。
“师妹,你一定没去过邺城吧?”似乎有扶桑在的地方,一点也不用担心无聊。
九娘转头看了扶桑一眼,点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下河村。”
“师妹啊,师兄告诉你啊,邺城是咱们大越国的帝都。帝都是什么你知道吧?”
九娘看着扶桑的眼神点了点头,笑道:“知道的,那邺城一定很繁华吧?”
“什么叫很繁华啊!那是十分繁华!”
车厢外面,顾桦承轻笑一声:“九娘,你别听扶桑胡说八道,哪里就有那么夸张了。”
“师父,我还没开始说呢,你怎么就说我说的夸张了?”扶桑有些受伤的样子,一把掀开车帘,瞪着顾桦承。
顾桦承斜睨一眼:“你每次看到小姑娘不是都这么说?把邺城说的好像此城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师父,这次不一样啊,这次可是师妹呢,咱们是要一起回邺城的,我怎么会信口开河呢?”扶桑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说出个什么来。”
顾桦承轻笑一声,转身落下了门帘。
“师兄?”九娘好奇地扯了一下扶桑。
扶桑冲着顾桦承的背影做了鬼脸,才笑嘻嘻地同九娘道:“师妹啊,你没去过邺城啊,你是不知道。在芦花镇炖的鸡好吃吧?我告诉你,其实还没有邺城的烧鸡好吃呢!还有还有,师妹啊,你觉得咱们住的客栈下面,肉包子味香不香?香吧!师兄告诉你啊,邺城的肉包子,啧啧,那味道,那简直就是……”
“只应天上有?”九娘抽了抽嘴角打断扶桑。
扶桑看着九娘,双眼泛光:“师妹啊!你简直就是孺子可教啊!”
马车外面一声嗤笑,扶桑脸上一红,有些不甘不愿地说:“我以前和那些路上随便捡来的小姑娘说起邺城的时候,可没说的这么详细过。”
“呵,你这也算是详细?除了肉包子你脑子里还有什么?”顾桦承冷声哼哼,“你怎么不说说咱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啊!对了!”扶桑一拍大腿,转过头来看着九娘笑的有些阴险:“师妹啊,你知不知道咱们家是做什么的?”
“不是酿酒的吗?”九娘记着从一开始就听胡蝶说过,顾桦承是什么酿酒师的,酿酒师家里不是酿酒的难不成还是卖孩子的人贩子不成。
扶桑似乎很受打击似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师妹和你一样蠢?”顾桦承又毫不留情地打击了扶桑。
扶桑不服气:“我就不信师妹能在一年之内掌握好酒曲的制法。”
顾桦承没有出声,却狠狠抽了一鞭子,马车猛地一加速,九娘险些撞了出去。
好不容易抓好了车厢,九娘抬起头来看了扶桑一眼,疑惑:“师兄你怎么不说了?”
“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啊。”扶桑别扭地扭过头去。
“……”九娘默默无语。
顾桦承此时却又发话了:“九娘虽然知道为师是酿酒师,可是对于咱们家的地位还是不了解的,扶桑,你便是说一说,又能怎么样?回去还能少了你的烧鸡不成?”
“果真有烧鸡吃?”扶桑眼睛一亮,转头拍了拍九娘的肩膀,笑眯眯地开口,“师妹啊,回到邺城啊,可能会有人来闹事哦,不过你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扶桑。”顾桦承的声音微微带了一丝笑意,可九娘却看到扶桑打了一个哆嗦。
“师父,我说好的,我说好的。”扶桑嘿嘿笑了笑,又念叨,“都是一家人了,你光让师妹知道好的,不知道咱们那些坏事儿,以后师妹要是被人截住了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扶桑?”
“啊?”扶桑抬头,掀开车帘,就看到了顾桦承笑眯眯的脸。
“扶桑,为师方才细细思量了一番,烧鸡这种东西,会影响你的嗅觉,你还是不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