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说的好像我是个弃妇似的。”九娘无奈地抬手扶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整件事儿都不像是真的呢。”
如何能像是真的呢?
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一切本来就像是他们这几个人想多了似的。
九娘摇了摇头,抱着书册准备去顾桦承的书房。
“师姐,你这这是要去师父那儿吗?”姜女的表情有些奇奇怪怪的。
九娘愣了一下,才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还没到那种非得跟自己过不去的地步,只是先前师父说整理好了这些书册便拿过去的。不是也让你们各自收拾好一些东西的吗?”
“那师妹,你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吧。”扶桑皱了皱眉,顺手从九娘怀里接过那些书册。
九娘微微笑了一下,便点头坐到了一旁,看着姜女和扶桑忙碌。九娘自己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去灶房里烧了一壶水,泡好了茶又到院子里招呼扶桑和姜女。
姜女看着九娘皱眉:“师姐,大冬天的你这是不嫌冷啊?”
“我是看着你们忙来忙去,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心好意给你们泡壶茶来,还不得你们一点好啊。”九娘嗔怪地瞪了姜女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倒是扶桑什么都没有说,端起一杯茶就喝了下去,好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喝完了茶,扶桑又皱着眉头将九娘的衣领往上停了停,拍了九娘的头一下:“你不冷?”
“还好吧。”九娘吓了一跳似的愣住,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才摇头,“师兄你们弄好了吗?师父在书房也该等急了。”
“哦,也对啊。”扶桑抬手挠了挠头,看了姜女一眼。
姜女十分无辜地点了点头。看着扶桑的神情,一把握住九娘的手。
三个人一齐来到顾桦承的书房时,顾桦承正在翻着什么,一边还在记录着。
抬头看到三个人进门,顾桦承手上顿了一下,旋即又低头快速地写了些什么,之后便将桌上的那张纸拿了起来,吹了吹便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一个信封里。
“扶桑,将这封信送去辰王爷那儿。”顾桦承抬头,将那封信递到扶桑手里。
扶桑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九娘一眼,挣扎:“师父就不能换个人去吗?”
“你是我的大徒弟,只有你去,才能显示出我们的郑重。”顾桦承皱了皱眉,狠狠地瞪了扶桑一眼,“这种事儿还想着挑肥拣瘦吗?你是不知道这次斗酒对我们的重要性还是觉得为师真的有十全的把握能赢玉娇娘?”
这话一出,莫说是扶桑老实了,就连九娘和姜女都愣住了。
顾桦承说他没有十全的把握?连顾桦承都不敢保证有十全的把握?纵然这是事实,这个世上任何事情任何都都不会说又万万千千的把握。可是这样的话,从顾桦承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怪异,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连顾桦承都没有把握了。那么她们还会像前几日那么的自信吗?
九娘看着顾桦承,有些不能理解顾桦承这番话的意思。便是真的觉得自己怂了,也不该在他们面前说出来吧?就像高考一样,其实知识还有答题方法都已经掌握了。剩下的拼的不过是一个心态。考试之前,老师都是说各种给你增加自信心的话,哪里会有老师在考试前说:“哎哟同学们啊。咱们前几天大纲背错,考什么老师也不知道了啊,你们随便吧,我是一点底儿都没了。”
偏偏顾桦承就做了这样的事儿,难不成是去了一趟县衙,脑子坏掉了不成。
“你在想什么?”冷不丁的被顾桦承瞪了一眼。
九娘立马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桦承好像有些不耐烦似的,又瞪了她一眼,问道:“为师问你你在想什么?”
“……我?”九娘瞥了一眼身边,扶桑已经去送信了,姜女冲着她摆手,一脸自己只是无辜旁观者的模样。九娘叹了口气,低声道,“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师父不应该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们,我们可能会输。”
“谁说我们会输了?”顾桦承更加不高兴了。
九娘也有些不乐意了:“先前不是师父说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吗?还让师兄去请辰王爷坐镇,师父这难不成还指望着辰王爷能防水让咱们赢吗?”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顾桦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姜女有些不安地扯了扯九娘的衣袖,轻声唤了一声:“师姐……”
九娘皱了皱眉,将衣袖从姜女手中挣了出来,看着顾桦承,轻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九娘还当真不知呢。”
那些委屈愤怒还有这莫名其妙的担忧统统涌了上来,九娘看着顾桦承,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激动地浑身有些发抖,她看着顾桦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父,我喊你一声师父,是敬重。这么多年,我曾经以为我足够明白你,足够懂得你。可是知道今天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有多么的天真。我醒来的时候,听说你被衙役带走,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们有多担心你?可是你回来以后呢?什么都没有说也就算了,又做出一副冷淡的好像我们根本不熟似的表情来给谁看?”
“师姐,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啊。”姜女又拽了拽九娘的衣袖,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顾桦承淡淡地瞥了姜女一眼,又看了门口一眼。
姜女讪讪地松手,冲着顾桦承十分谄媚地笑了笑,扭头就跑了出去。
“九娘,其实……”顾桦承伸手刚要碰到九娘的手,姜女便又跑了回来。顾桦承眉间跳了跳,十分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姜女摸了摸后脑勺,笑道:“那个天冷,我给你们关关门。”
说完,姜女便关上了书房的门,跟逃命似的飞奔而去。
九娘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微微皱眉,旋即转身也走了过去。
身后,顾桦承伸手拉住了她。
“师父,您不是说咱们该准备着跟玉娇娘比试了吗?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都集中精神到这上面吗?”九娘皱眉,语气有些生硬。
“唉,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顾桦承叹了口气,手上用力将九娘拽到了自己怀里。
九娘挣扎了几下,就被顾桦承紧紧抱住,耳边传来顾桦承轻柔的叹息:“九娘,你说为什么是你?”
九娘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先前质问我,那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你,好好地为什么非要跑开?若不是你突然跑了,你能遇上危险吗?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看到那个人掐着你的脖子,比掐着我的心还疼。你倒是还知道问我怎么了?九娘,我问你,若是我真的杀人了又能怎么样?那样的人死不足惜,你更加不知道,我都恨不得掐死你。”顾桦承说着说着,胸膛便起伏的厉害了。
九娘被圈在顾桦承的胸前,微微叹了口气,大约真的是动怒了。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没办法啊,人有三急,上天也做不了主啊。
“怎么不说话?”顾桦承皱眉,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丫头出声,难不成还没消气?她到底凭什么生气,怎么算该生气的也是自己才对吧?低下头去,将九娘的头抬起来,顾桦承低头,“嗯?为什么不说话。”
“……消化消化。”九娘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眼睁睁地看着顾桦承嘴角抽搐了几下,九娘默默地低下头去,“那个,你舍得?”
“嗯?”顾桦承皱眉,觉得今天有些跟不上九娘的思维似的。
“你不是说恨不得掐死我吗?”九娘倒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
“……”顾桦承嘴角又抽搐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舍不得。”
九娘低着头,又忍不住笑了。只是……
“师父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九娘抬头,推开顾桦承的桎梏,有些不解似的歪了歪头。
顾桦承怀里一空愣了一下,才回答:“没什么,只不过是尹兆同我说了一些话……呵,都说什么我若是真的看上了你如何如何的大逆不道,如何如何的违背伦常,可是,哈。”
顾桦承的语气转化的实在太快,让九娘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怀疑是不是顾桦承刺激受得多了有点不正常了。
“九娘,你可曾记得你的拜师礼?”顾桦承看着九娘的神情变化,微微笑了一下,问的有些诡异。
九娘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有什么拜师礼,说起来,你可我的茶都没喝,也好意思提拜师礼的事儿!”
“对啊,你根本就没有行过什么拜师礼,我也没有喝过你奉的拜师茶。”顾桦承脸上的表情要多奸诈有多奸诈。
九娘愣了一会儿,渐渐反应过来,指着顾桦承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桦承居然一直在这儿等着?
难不成……
呸!当年不过是个身量未足的丫头片子罢了,没有行拜师礼也不过是因为……嫌麻烦。
可是如今若是真的正经论起来,这件事儿,倒似乎真的有些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