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看着孟有才,突然歪着头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他上前几步,拽起孟有才,和孟有才勾肩搭背地往院子里走,也不顾姜女在后面扯着嗓子问他们到底还喝不喝酒了。
孟有才不能白白在酒不醉人人自醉呆了几天,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来,也许这往后也能输的不那么难看。
只是扶桑没有想过,孟有才和孟春桃在酒不醉人人自醉里,比在酒香时还要憋屈。玉娇娘她们拿着孟有才防贼一样的仔细提防着,别说是玉娇娘他们想要做什么了,只怕酒不醉人人自醉总共有几间屋子孟有才都不晓得。
知道了扶桑的意思后,顾桦承皱眉:“咱们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小人行径了?”
“师父,难道您没觉得玉娇娘她们现在的水平好像真的赶上我们了似的。”扶桑拧着眉。一脸凝重的模样。
“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想着做那种事儿。再说,你觉得孟有才这样的,能听到多少消息?”顾桦承笑了一下,看着街边的灯光,微微怔忪。
扶桑陪着顾桦承站了一会儿,歪头看向顾桦承的侧脸,有些踌躇地开口:“师父……您和师妹……”
顾桦承转过头来,看着扶桑笑了一会儿,摇头:“那孩子,执拗起来,也是令人无奈地紧。”
扶桑赔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女和九娘吃了酒,都觉得有些醉意,便抱着被子,坐在一处,说了一宿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顾桦承亲自下厨为九娘和姜女熬了一大锅的白粥,看着九娘吃完才喊着扶桑来收拾桌子。姜女捧着没吃完的半碗粥一下子愣住了,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九娘抬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你没看见师妹还没吃完啊,你倒是等一下再让师兄收拾桌子啊。”
九娘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形象的打了哈欠。
顾桦承忍不住就坐到了九娘身边,抬手揉了揉九娘的头发:“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一会儿不是还得跟玉娇娘她们比试吗?少一个人总是不好的啊……”
“诶,师妹,你这句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扶桑摆了摆手,放下碗,坐到了九娘另一边。
顾桦承轻飘飘地瞥了扶桑一眼,扶桑立马觉得坐立不安。愣了一会儿,讪讪地伴着凳子坐到了顾桦承的那边。
冲着九娘挤了挤眼睛,扶桑才继续说:“你要是像昨天那样,恨不得和师父打起来的话,你还是去睡觉吧。咱们少一个人啊,也比你们几个都没把心思放在酿酒上强得多。”
“说的好像你的心思就放在酿酒上了似的。”九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扶桑倒是承认的坦荡:“是啊,看着你们闹腾,你师兄我自然是在看热闹了啊。”
“……”九娘抽了抽嘴角,没有说什么。
顾桦承却看着九娘的神色。难得的笑出声来。被九娘恨恨地剜了一眼,顾桦承这才拉着九娘的手,十分好心情地问了一句:“你这是不生气了?”
“我原本也没有生气。”九娘抬头看着屋顶。
“噗——”喝粥的姜女一下子将碗里的粥喷了扶桑一身。
扶桑瞪了姜女半天,才十分挫败地转身回屋子里重新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再出来的时候。饭厅已经收拾好了。
扶桑十分不敢置信地看着九娘和姜女问:“你们收拾的这么快?”
姜女捂着嘴偷笑,九娘摊手:“喏,有人难得要献一次殷勤,自然就给他这个机会咯。”
扶桑顺着九娘的目光看过去。顾桦承正挽着袖子刷着碗筷。扶桑嘴角抽了抽,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顾桦承,如此的……如此的……平易近人。勤劳善良……
九娘听了扶桑的形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继而又打了一个哈欠。
扶桑便奇怪了:“你们俩真的说了一宿的话?”
九娘点头,指着姜女:“不信你问她啊。”
姜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着扶桑可劲的点头。
扶桑便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人家小师妹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在这儿困得不行呢?”
“大约是我太过忧思伤神?”九娘试探着问了一句。
“呸!”扶桑没好气地戳了戳九娘的脑袋,转头就看到顾桦承正阴森森地看着自己。扶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咕哝:“怎么走路都不带出声的。”
“是你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吧?”顾桦承冷笑,看着扶桑问道,“你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了吗?”
“我忘了什么了?”扶桑瞪了回去,心里却敲起了鼓,努力回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
顾桦承冷笑着看了扶桑一眼,指了指在院子里搬桌子的孟有才,好心地提醒:“昨天是谁大无畏的同人家说,今天一起搬这些东西的?”
“……”扶桑默了默,猛地跳了起来,窜到外面去喝孟有才搬桌子去了。
顾桦承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哈欠连连的九娘皱眉。
九娘见状连忙摆手:“我没事儿真的,师妹给我泡杯浓茶就好了。”
姜女愣楞地看了看九娘又看了看顾桦承,呐呐地应了,才走了没几步,就被顾桦承喊住。
“大早上的,喝什么浓茶,还不如喝杯酒。”
“……师父,您确定喝酒能提神吗?”九娘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觉得昨天晚上可能一不小心喝大了,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自己的脑袋似的。
“师姐,要不然你就听师父的话吧,你去睡一会儿,再出去也是一样的啊。”姜女看着九娘的脸色,过来握住九娘的手劝道。
九娘摇头:“不行啊,万一今儿……”
“今儿不是说好了比咱们的陈酿吗?无事,你先歇着吧。”顾桦承知道九娘心里在想什么,接过九娘的话,冲着九娘笑了笑。
九娘想了想,便点了头。如今自己这模样出去,少不了还要顾桦承他们分神来照顾自己,去睡一会儿,也许就精神了,出去也能帮上忙。九娘冲着顾桦承笑了笑,便点了头。
“嗯,这才像话。”顾桦承也笑,又冲着姜女道,“你去陪九娘进去,看着她睡着了在去拿酒。”
姜女点头,扶着九娘回了房间。
躺下后,九娘便冲着姜女眨了眨眼:“好了师妹,不用真的停听师父的话非得看着我睡着。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你在这儿看着我我反而睡不着了,你快去帮忙吧。”
姜女点头,走到门口又被九娘叫住。
“记得师父书房里面第三层书架上有一罐梅子酒,把它也拿出去吧。”
“嗯,我记下了。”姜女笑着冲着九娘摆了摆手,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问,“师姐,若是胡蝶来了?”
“让她进来就是了。”九娘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姜女看着九娘困乏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小心翼翼地给九娘掩好了门,便去书房拿了九娘说的那一坛子梅子酒,出去同顾桦承他们会合。
顾桦承看着姜女手上的酒,微微挑了下眉,有些不悦似的瞪了姜女一眼。
姜女连忙解释:“是师姐让我拿的啊,还特地嘱咐我拿出来的。”
顾桦承看着那一小坛子梅子酒,有些猜不透九娘存了什么心了。百年花雕上好的状元红甚至醉春风万红千窟都不一定能赢得了玉娇娘,这一坛子不过一两年的梅子酒能有什么用处?再说,这坛梅子酒还是当初他和九娘闲来无事时,采的一罐子野酸梅酿出来的,就这么一坛子,她也舍得……
摇了摇头,顾桦承却还是将那一坛梅子酒摆好,淡淡地看向了对面。
九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猛地坐了起来。虽然觉得困,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睡不着呢。
昨夜,顾桦承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似乎还响在耳边,顾桦承说让她信他。说的那些话啊,呵呵,倒是同之前胡蝶同自己说的那些差不多。也不知道胡蝶今日还会不会来。赎身……这件事儿,九娘其实和胡蝶说了不止一次,可是胡蝶却总是拒绝。昨夜甚至忘记了问一问顾桦承,到底和风花楼的老鸨谈的怎么样了。
唉……
叹了口气,九娘抬头目光落在了窗棂上,这些事儿,都跟做梦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的呵护,连所谓的欺骗也是为了保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九娘还是觉得有些说服不了自己,总是觉得那些美好的不像是真的的生活像是偷来的似的……
又叹了口气,九娘猛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声音,说着:浮生若梦人生几何,为什么不能抓住眼前的快乐,好好的享受呢?
是啊,为什么不能够抓住眼前的快乐呢?以后的事儿,反正还没有到来,何必要去记挂太多呢?
叹了口气,九娘猛地掀起了被子,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仔仔细细地梳了一遍头发,又去衣箱里翻出了一件湘色彩绣云锦的袄子,下面穿了一条青色月华裙,施施然地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