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日少年游,一转眼,就能够脱下身上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薄的春衫了。九娘穿着广陵纱的一条青绿色的长裙出现在顾桦承面前的时候,顾桦承狠狠地愣了一会儿。
接着,顾桦承便拽着九娘进了屋子。
姜女傻眼,扯着扶桑念叨:“难不成到了春天师父也开始发情了?”
扶桑脚下一个趔趄,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姜女一眼:“小女孩家家的,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看着扶桑这么严肃的表情,姜女咽了咽唾沫,“师兄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啊。”
“我也是开玩笑啊。”扶桑十分正经严肃的说完,转身去搬桌子。
不一会儿,九娘又跟着顾桦承出来,身上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了。
扶桑抽了抽嘴角,指着九娘身上的衣服撇嘴:“你们至于吗?这么暖和了还穿的这么厚重,不嫌热啊?”
九娘讪讪地摸了摸头:“师父嫌我之前穿的太薄……”
“你们是来比试的吗?怎么活像是春游。”苏荷不怎么友好的声音响起。
扶桑转头看了苏荷一眼,一身嫩黄衣裙,比起冬日里那厚重的深衣比起来不知道显得活泼了多少。想起之前九娘穿的那件青绿色长裙,扶桑忍不住就摇了摇头。
苏荷脸上一红,猛地低下头去,有些不安地拽了拽衣服,羞涩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不好看吗?”
“啊?”扶桑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明白了过来,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尴尬,“你自己觉得好看就好了啊,我只是想起了师妹换下去的那身衣服罢了。”
九娘抽了抽嘴角,觉得扶桑这种将自己拖下水的行为十分的令人不齿,可是守着苏荷的面。九娘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对着苏荷笑的十分的尴尬。
苏荷看着九娘的目光却没有那么的友好了。
瞪了九娘许久,才狠狠地甩手往自家的摊子那儿走了过去。
九娘愣了一会儿,呐呐地看了顾桦承一眼,愣道:“话说苏荷是过来想说什么的吧,可是她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女人心啊,海底针啊,猜来猜去都白猜啊。”孟有才背着一个小破包幽幽地晃了出来念叨了一句。
九娘皱眉:“我说你怎么还在家里?”
前几天,孟有才已经凭借辰王爷的一份手书,成为唯一一个不是因为考学进入尚山书院的山里人。而且出乎九娘等人的意料的是。孟有才的入学测试,居然并没有很差,书院的严夫子甚至当着九娘和顾桦承的面就夸赞了几句,只是只夸了几句就闭了嘴。对于这样的老学究来说,顾桦承和九娘的那份感情无异于惊世骇俗的。只是孟有才这样的求学之人,严夫子拉着孟有才的手,感叹:“还好辰王爷将你送来老朽这儿,不然在这几个人身边生活,还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几个人啊。圣贤书都白读了,简直就是……”
九娘原本想着被说就被说好了,反正自己过得舒坦就是了,何必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只是顾桦承却不那么想。当场就要发火。
九娘眼疾手快拉住顾桦承,咧了咧嘴,冲着严夫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们圣贤书所以没什么白读不白读的。”
顾桦承愣怔中。严夫子发了火。
差一点,就因为九娘的嘴快,而耽误了孟有才的念书。
不过好在。孟有才安稳的念了几天的书后,还算是一切顺利。只是孟有才心里记挂着还在邺城的爹娘,还有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比试,同严夫子磨了好一阵子才算是被严夫子准了这几日的来回奔波,只是有一条,不能迟到。所以,这个时候孟有才还不急不躁的在家里,九娘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我这就走了二姐。”孟有才冲着九娘笑了笑,走了几步,又有些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看了九娘一眼,目光落到了顾桦承身上,带着无比的谄媚开口问道:“姐夫,我不能留下来看看吗?”
顾桦承猛地一颤,抬头看着孟有才,有些不可置信,嘴角却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他声音无比轻柔的问孟有才:“你刚刚喊我什么?”
“姐夫。”孟有才也知道自己是押对了宝,这一声姐夫喊到了地方了,当下便咧了咧嘴,冲着顾桦承笑的十分的淳朴,“姐夫我能不能今儿不去书院了?”
“不能。”顾桦承扬眉,笑的风生水起。
孟有才抽了抽嘴角,一脸的不可置信。
九娘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回神,来收拾孟有才。
孟有才一看到九娘带着那种奇异的笑容冲着自己走近,便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二姐,嘿嘿,嘿嘿,二姐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行吗?”
“你……”
“我这就去书院。”孟有才脚底抹油,立马跑开。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着孟有才远去的身影,拉住离自己最近的扶桑问道:“我就这么可怕?”
“没有啊。”扶桑摇头。
九娘点头:“我也觉得我一点也不可怕啊,可是孟有才跑那么快做什么?”
姜女凑过来看了一眼孟有才跑去的方向,摇了摇头:“也许是去找温柔乡了也说不定。”
九娘皱眉瞪了姜女一眼:“别瞎说,他还是个孩子,去什么温柔乡。再说了,那种地方有胡蝶在,便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的吧。”
“师姐,我不是说的那个温柔乡。母亲也是孩子最温柔的故乡呢。”姜女笑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去曹氏他们客栈的地方吧。师姐,这些天来,他们没有来找过你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是九娘觉得奇怪的地方。可是孟有才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孟春桃都没有来找过自己。九娘觉得他们不来找自己,自己自然不会去惹那个麻烦,只是心里头,还是会觉得有些奇怪,这次被姜女问了起来,九娘才真正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也许,还是应该等到晚上孟有才下学回来才能知道了。
这边还在研究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边玉娇娘穿着月白衣衫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早先聚集在一起的人登时骚乱起来,玉娇娘的这次亮相让许多致力于探听邺城各种小道消息的人耳朵支了起来。玉娇娘病的在床上躺着下不来的时候,苏荷代表酒不醉人人自醉亲自去酒香向九娘挑战,虽然赢得不是多么的光彩,却到底不算是丢脸。如今玉娇娘病好,便急忙对着酒香下了战帖。有些知情的人说是玉娇娘撞破了顾桦承和九娘偷情……
可是人家顾桦承和九娘光明正大,如何需要偷情一说。
这个说法着实无法令人信服,却还是吸引了诸多看热闹的人。
只是人群里不过骚乱了一会儿便静了下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辰王爷到了。大人物的威慑力,还是很关键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辰王爷发觉到这个现象之后其实也有些苦恼,他最向往的其实就是这种吵吵闹闹的市井生活,可生在皇家着实是他不能选择的一件事儿,这种奢望逐年的生长,才逐渐形成了辰王爷这种每年都要出来溜达好几次的行为。顾桦承曾经同辰王爷探讨过这个问题,辰王爷只是微微一笑,说自己的事儿,只要王妃不说话,便是皇上发了话也不管事儿的。
尤其是看着这种场景,辰王爷心里就更加痒痒的了。明明已经换了便装了,怎么还是一出现就被人发现,还令原本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辰王爷其实还是很无奈的。
看着辰王爷的神色变幻,顾桦承招手将扶桑喊到自己身边来了。
扶桑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地听着顾桦承的嘱咐,去案台下面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一小坛子酒送到了辰王爷身边:“王爷,前些日子我家师妹酿造的娘子笑,请王爷笑纳。”
辰王爷笑着接过那坛子酒,又笑眯眯地看着扶桑问道:“你师妹和你师父的好事快要近了吧?”
扶桑一愣,终于没忍住在辰王爷面前冷了脸,甩手走掉了。
辰王爷看着扶桑的背影,一下子乐了,觉得顾桦承家里这点事儿实在是精彩的紧。
只是辰王爷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句话,换来的是玉娇娘和顾桦承两边都不怎么待见他了。两边人互相看了几眼,悄无声息的开始了比试。辰王爷后知后觉的发现,走过去问今儿比什么,却没有人搭理他。
不甘心的辰王爷摸了摸鼻子,冲着九娘招了招手:“九娘,过来,本王有事儿问你。”
顾桦承淡淡地瞥了辰王爷一眼,按住九娘的手:“不用理他,他是一个人无聊了而已。”
九娘张了张嘴,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个王爷啊……”
“哪里有王爷的样子。”扶桑在一旁咕哝了一句。
顾桦承对此大加赞赏。
姜女无语:“我说各位,你们真的有把今儿当成比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