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一番后,徐然又提笔开了药方,交给了雷风。王六福很通情达理的让王直安排徐然去休息,并且给徐然了一个专门的独院居住。
每rì里徐然照例去给王六福诊治,次rì的时候,王六福都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两rì之后,王六福只是偶尔的轻咳,饭量也增加了不少,原本憔悴的脸庞也变得红润了不少。
第五rì的时候,徐然闲来无事在院子中做着早cāo,其实就是五禽戏,祖上传下来的。爷爷在的时候很看重五禽戏,经常逼着徐然做。
持续了十几年都已经习惯了,后来徐然去上了大学,做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偶尔也会做几次。这几天,除了给王六福看病,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腰都胖了一圈,无奈之下,徐然只得起了个大早做做五禽戏锻炼锻炼身体,顺便减减肥。
王直换了身便服,看到徐然在做五禽戏,就在旁边看着,直到徐然做完后,才拍着手道:“徐医官刚才所做可是五禽戏?”
徐然点了点头道:“确实五禽戏,闲来无事玩玩而已,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王直笑了笑道,“徐医官妙手回chūn,镇抚使大人已经无碍,特意着本官来请徐医官入内堂一叙。”
“哪敢劳烦王大人,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下官自当前往。”
客套完,徐然看见那王直嘴上说走,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一个劲的看着徐然。这回轮到徐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了,这很明显是索贿的意思嘛,可自己身上带的财物并不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一个没有俸禄的从九品医官他难道不知道?
王直见徐然没有开窍,道:“本官观徐医官的五禽戏甚是完整,想必是家传的吧?”
原来是打五禽戏的主意,五禽戏相传是东汉时华佗所创,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用于养生锻炼身体的,而且在民间广为流传。
这就让徐然纳闷了,这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东西,难道还是紧俏货?
徐然也不去多想,人家比自己官大,既然张嘴要了,当然得给,五禽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急忙道:“这五禽戏乃是恩师教给下官的,王大人若是喜欢,下官多做几遍如何?”
不想王直却摇了摇头,道:“徐医官说笑了,你别看本官瘦弱,但本官却是武将出身,这五禽戏确实jīng妙,不过本官却是用不上。只是镇抚使大人素来体弱,若是有五禽戏相助,身体自然会好一些。”
徐然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货什么意思?明显着是让自己把五禽戏献给王六福,以进一步博得王六福的好感,可这么一个天大的拍马屁的几乎,这货怎么会这么大方的让给自己?不对,不但让给自己,还提醒自己。
这明显是向自己示好,不过平白无故的这货为什么要向自己示好?
“多谢大人提点,大人金口玉言可是让下官如醍醐灌顶,大人点拨之恩,下官永生不敢忘呀。”
马屁还是要拍的,既然比你大的那么多级的上官提醒你,你要是不露出点感激之情,就等着被人踩吧。
王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个小家伙倒是使眼sè,既然是聪明人,那就好办得多了。
其实也徐然都不知道这个王直为什么要拉拢自己这个从九品的小小芝麻医官,若是说自己医术高明,救了王六福一命,怕是说不过去。
王六福就算对自己再万分感激,无非就是多赏些钱财,顶多给举荐一下,把官衔再往上提拔一点。
自己不过是属于医官,跟朝堂上扯不上关系,除非自己当了太医,给皇室看病,所以这个王直根本没必要拉拢自己。
王直之所以想拉拢徐然,是前两天无意间听李武说的。自从王六福病情好转之后,两天前就给李武升了官,当了锦衣卫的试百户。且知道这试百户可从六品,在锦衣卫中权利已经很大了,相当于中层军官了。
李武升了官,自然要请上司和交情不错的兄弟们喝酒,当时因为徐然得跟王六福看病,不能离开别院,就没有请。他们一众人自然是喝得大醉,李武喝醉了以后,无意间吐露出了徐然想跟王六福做煤炭生意的事,还说徐然知道一个大煤矿。
当时都喝醉了,谁都没当回事,只有酒量好的王直听的真切。煤炭这东西对李武这些低层军官而言,根本就不知道它的价值,王直可是知道呀。
开玩笑吗?居然是煤矿,一个煤矿的价值几乎不亚于一个金矿。
今天天一亮,王直就早早的过来看徐然,一路上正想着怎么拉拢徐然给自己也弄一股。王直可不是太监,他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而自己不过是三个副手中的其中一个,捞钱并不容易。恰巧看到徐然在做五禽戏,便有了之前的事。
王直走在前面,徐然很有觉悟的跟在王直的屁股后面。王直像是很随意的扯着家常,时不时的问东问西,搞得徐然更是一脸的糊涂。
两人走得很慢,聊着聊着不觉就快到了内院,王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听说徐医官在马邑县的二里沟发现了一些奇事,不妨讲来听听。”
徐然一愣,瞬间明白了,原来这货是打着煤矿的主意。虽然他不知道李武为什么要告诉王直,不过他既然知道,又给自己送人情,多半也是想参加一股。自己要是敢装糊涂,恐怕这个王直现在就敢跟自己翻脸。
“王大人就算不说,下官也是想求王大人帮忙的。您也知道,下官不过一介区区从九品医官,又无靠山,这年头肥羊可不好当呀。当然若是有王大人相助,下官必然是感激不尽...”徐然的话说得很诚恳,王直眯着眼睛哈哈一笑,就带着徐然进了内院。
王六福可谓是jīng神抖擞,坐在大厅之中,看着公文品着茶,极为悠哉,根本看不出前几天还差点驾鹤西去的模样。
一看到徐然进门,王六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道:“少年郎来了,来,再帮老夫看看,老夫这病情如何。”
徐然急忙凑到跟前,给王六福把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然笑着拱手对王六福道:“大人已无碍,从明rì起就可断药了。”
王六福呵呵一笑,请徐然落座,道:“少年郎不远百里之遥,连夜前来为老夫诊病,老夫感激不尽,这里有区区三百贯,不成敬意,还请少年郎笑纳。”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穿甲胄的锦衣卫托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徐然面前,托盘上摆放着一堆的银锭子,不用数都有三百贯。
徐然急忙推辞道:“大人客气了,下官乃是官医。按照我《大明律》官医出诊为上官治病是不能收钱的,而且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为大人看病更是祖上荣光,大人要是给赏赐,那才是折煞了下官。这些财物,下官万万不敢收的,请大人收回。”
王六福一愣,他见过推辞的,却没见过推辞的那么决然的。《大明律》确实有定规可以不收诊费,但没说赏赐不要的。
不过王六福也确实没什么钱,他好不容易搜刮一点钱都送到上面了,回京一趟,能不给干爹买点礼物?他虽然是个太监,却早就跟一个寡妇结成了对食。
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在京城生活,像他们这些高级太监,在京城金屋藏娇那是个体面的事,虽然没那能力了,但好歹也是儿女双全。再过几年自己离宫之后,也能有人给养老送终,所以王六福也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而大同府偏偏是穷地方,他又不能多过分的搜刮,所以也是穷的很。赏徐然这三百贯钱,还是看在徐然为他渡命的份上,活到他这一把年纪,已经很在乎鬼神了。
古代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思想,人家为你舍阳寿渡命,你若是不厚报,说不定阎王爷就会把阳寿给人家还回去。当然你送了,别人不要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六福立刻对徐然的好感大增,笑着道:“我看少年郎仪表堂堂,且医术通神,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不如老夫就做个顺水人情,听闻太医院的御医空职较多,少年郎可有兴趣?”
这就是摆明了送官的,别看徐然花了点钱弄了个从九品的医官,但是再高就不行了,大明朝的政治就算最黑暗的时刻,也是要经过科考的。虽然花了钱,科考不过是走形式,但这个形式也是要走的。
医官也是一样,而御医就更不同了。御医的选拔除了科考之外,还有一个限制,就是从医年份的限制。要是从正规途径,徐然想当御医,起码得从医年份至少二十年,才能当御医。但那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御医,御医之中也分等级,像正七品的御医也就只能跟其他御医打打下手,基本上不能单独跟皇亲国戚看病的。
还有一种途径是,别人举荐。比如王六福是正五品的镇抚使,跟皇上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他直接跟太医院举荐,那太医院只能接受。入职就是正七品御医,不过这种经过别人举荐的,在太医院基本上就是闲职混rì子的,毕竟那是跟皇家人看病,弄不好就会有连带之罪,太医院的院判宁可养个混俸禄的,也不愿意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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