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可不比马邑县那种偏僻的小地方,商贾云集乃是整个山西最繁华的地带,越是繁华的地方,娱乐活动就越多。
王直带着徐然走出镇抚司衙门,笑着道:“徐御医,刚才镇抚使大人邀请你入锦衣卫编制,似乎徐御医很不热衷呀。”
“下官只想着治病救人,让王大人见笑了。”徐然急忙回答道,开玩笑,敢说自己不喜欢锦衣卫,就是找死。
王直意味深长的道:“无妨,本官虽不知道徐御医的内心想法,但也能猜测一二。徐御医有雄心壮志当然是好事,只是本官还是要提醒徐御医,京城的水还是很荤的,没有在地方舒服,若是陷进去就麻烦了。锦衣卫虽然油水不多,但也算是陛下亲卫,一般人是不敢为难锦衣卫的。”
“镇抚使大人对徐御医可是开了先例的,去京城看看也好,若是不行,回来即可,相信以徐御医的才智,在镇抚使大人身边一样能平步青云。”
徐然道:“多谢王大人提点,下官谨记。”
“别那么客套了。”王直笑道,“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即可,兄长痴长你几岁,可千万别嫌弃呀。”
徐然赔笑道:“哪里敢,王大哥能认小弟当兄弟,那是小弟三世修来的福分,哪敢嫌弃?”
王直亲热的搂着徐然的肩膀,道:“如此最好,以后就是兄弟了,煤矿那边你可得多帮衬着兄弟,有财大家一起发。”
“哈哈,那是自然。”徐然道,“没有大哥坐镇,小弟也不过是任宰的肥羊,有了大哥就不一样了,在马邑县小弟还不横着走?”
“只是小弟有一事相求。”徐然小声道,“李武大哥一路上照顾有加,这次回马邑县,还请大哥一定带上他。”
“小事一桩。”王直也小声道,“老弟,你没承诺他股份的事吧。”
虽说徐然已经把煤矿送出去了,但毕竟还是徐然署名,属于民办矿产,到时候具体的cāo作还是徐然再弄,要是再给李武分几成,到时候面子上都不好看。毕竟一个副千户才拿一成,代百户要是拿得多,可就笑话了。
“没有。”徐然道,“不过上次说过想送他半成的股份,当然还需要王大哥拿主意。”
“半成....”王直沉吟了一下,道,“半成就半成,以后说不得就需要李武长期驻守,拿些辛苦钱也是应该。不过有句话你得如实告诉你大哥,这二十万担挖完之后,可还有其他的煤矿?”
徐然笑道:“大哥这个不必担心,找煤矿的事就交给小弟了,这都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大明朝的人还不知道山西的产煤大省,相反都在为山西的贫瘠而发愁呢,说不定徐然可以通过后世对山西大煤矿的记忆,只需要弄出个大概的位置,到时候就单单一个煤矿生意,就足以让徐家成为山西首富。
正在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李武这位代百户匆匆忙忙的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赶回来,看到王直和徐然在那有说有笑的,急忙跑了过来,喊着道:“王大人,不好了,诏狱出事了。”
王直皱了皱眉头,道:“大呼小叫什么,诏狱能出什么事?难道有人劫狱?”
李武看了徐然一眼,似乎犹豫要不要开口。他跟徐然的关系不错,但有些事情两人私下里可以说,明面上还是需要避讳的。
王直瞥了李武一眼,道:“难道就你跟徐御医很熟?行了,别装了,徐御医不是外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武讪讪的道:“劫狱倒是没有,只是从那边转过来的一个举人不行了,看样子像是中毒。”
“中毒?”王直的眉头一下子挤到一块去了,他把目光转到了徐然那,道,“不知道徐老弟在解毒上可有心得?”
徐然道:“还算行吧,主要还是得见到人,据中毒的情况而定。”
王直点了点头,道:“好,李武带路,我们这就去诏狱。”
诏狱所在的位置离镇抚司很远,反而紧靠着“诏狱”。
这让徐然顿时觉得一股血淋淋的感觉,都说大明朝最残酷的刑罚之所就是诏狱,进了诏狱就等于进了鬼门关,想不到自己也有进诏狱一游的时候。
诏狱分为两层,一层名为“大牢”属于地面上的建筑,二层建在地下,名叫“天牢”,基本上进了天牢,就等着死吧,想活着出来,那几率比中彩票都困难。
在大牢里面的犯人也就是经过查查之后,或者被冤枉,或者被减罪,然后转到其他部司的犯人。大牢等于就是个中转站,基本上不长期关押犯人,所以大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几乎没什么人。
天牢的入口处是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门口站着两个锦衣卫,神情漠然,跟看不到王直他们到来一样。
王直跟李武也像是没看到他俩一样,完全是当他俩是门神。其中李武从怀里掏出一块金sè的令箭,在旁边的石洞上插了进去,用力一拧,石门这才缓缓打开。
徐然这才明白,怪不得那两个锦衣卫没有开门的意思,他们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权利。都是上官负责开门,或者说,李武手中的令箭是一次xìng的,只有值守的上官,才有权利开门。就算是王直,不论到他值守,一样没办法打开石门。
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了一个仅容两人同时通过的台阶,台阶一路向下,显得昏暗无比,一股股呛人的cháo臭味,让徐然有些头昏脑涨。
顺着台阶下去,台阶很湿,还有些滑,所幸每隔三的刑具一应俱全,看着都让徐然两条腿打颤,尤其是看到那些带着倒刺的链条上似乎还沾着黑红的痕迹,徐然都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滚。
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受到和平沐浴下的徐然,很难想象这些刑罚所带来的人身伤害,怪不得历史的冤狱这么多。虽然平反的也有一些,不过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被冤死在狱中的恐怕不知道有多少。
“徐老弟这边请,顺便也请徐老弟选上二百死囚,也算是协助锦衣卫办事了。”王直哈哈一笑,拉着徐然就往狱中走。
显然王直是没把那中毒的犯人当回事,一路上看似匆忙,实际上王直的神sè一直都没变,关在诏狱天牢的人基本上都是死刑犯,想要重审的几乎没有,所以就算偶尔死上一两个,那很正常,随便弄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也没必要担心。
徐然道:“还是看看中毒的人吧,若是晚了,怕是要出人命。”
天牢的牢狱都有房间号的,就是从天字一号一直到天字三十九号,从房间号上也可以断定犯人的身份。基本上房间号靠前的都是重犯,防卫森严,若是往后的,就是比较一般的了。
中毒的人在天字七号,是个不大的房间,有一张大床,地上有很多稻草,床上铺的也是,不过天气还冷,床铺上还有被褥。
走进天字七号房,顿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房间不大却住了近十个犯人,或躺在床上,或缩在角落里。每个犯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满身伤痕,有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中毒的人缩在角落里抽搐,面部紫青,瘦弱的身体几乎只剩下骨头。其他的犯人看到徐然他们走进来,一个个眼神冷漠,大多抬头看了一眼,就又闭目养神了。
徐然快步走到中毒的人跟前,那人四十岁上下,留着八字胡须,相貌倒是端正,只是人瘦的不成样子,身上的伤痕都是皮鞭抽出来的痕迹。
“怎么是他?”
王直一看到那中毒的人,脸sè顿时一变,回过头对着门口的值守锦衣卫吼着道:“怎么回事?他们进来的时候不都是搜过身的吗?怎么会中毒?”
那个锦衣卫立刻跑到跟前,道:“千户大人,他们进来的时候,确实属下带人一遍一遍的搜过身,连牙齿肛门都查过了....”
看到徐然一脸凝重的样子,王直不由得心头一紧,问道:“徐老弟,这人怎么样?还没有的救?”
徐然脸sè凝重的道:“是牵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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