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见许褚夺枪大喝,哪儿能让他如愿?他可不是被庞德拽下马来的曹永,毫无反抗之力。就算力量比许褚稍弱,也弱不了太多,二人便在马上较力夺枪。
马岱这杆备用长枪虽然也是精铁打造,可毕竟比不上马超的虎头湛金枪。适才三十余合的比斗,许褚的凤嘴刀也在枪杆中央留下几个豁口,而且豁口的深度都要大于虎头湛金枪上的豁口。此时马超、许褚两员猛将的全身力气都集中在这一杆长枪之上,长枪当时不堪重负,枪杆“咔~”的一声从中央一处豁口断裂开来。
许褚、马超纵然力大,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精铁长枪竟然分成两段。二人先是同时一愣,紧接着便各拿半节枪杆在马上乱打,什么招式都顾不得了。许褚未穿铠甲,被马超在身上抽中几枪杆便红肿起来。马超虽然穿着铠甲,可是许褚力大,几枪杆震的马超几欲吐血。
曹操恐许褚有失,令夏侯惇、夏侯渊兄弟齐出,领兵夹攻马超。庞德、马岱见曹营兵将齐出岂能坐视不管?双双出马领着西凉铁骑横冲直撞而来。两方混战在一起,许褚、马超便被将士分开。
别看二人斗将不分胜负,可是平地交锋曹兵还真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片刻工夫曹兵大乱。许褚为了捡回落在阵上的凤嘴宝刀,手臂中了两箭,而后与曹营众将退回寨中。
马超一直杀到壕边,曹兵出战人马折损大半。曹操下令坚闭营门弓弩齐发,马超无法攻入营中只好收兵回营。到了大营马超对韩遂道:“许褚好战乃我平生仅见,真虎痴也!”
曹操回到大营先命人给许褚疗伤,而后对众将道:“马儿不死,我无葬之地矣!”
夏侯渊听了心中气忿,厉声道:“我宁死于此地,誓灭马贼!”说罢便要领兵出战。曹操一番好言相劝,才将夏侯渊拦住。
次日天明,马超只引数百骑来曹操营前搦战,百骑人马往来如飞,只为挑衅曹营众将。夏侯渊按捺不住,不报曹操,引本部千余人,大开寨门,赶杀过去。
曹操在营中得知夏侯渊擅自出战又急又怒,恐其有失,亲自上马领兵出营接应。马超见曹兵出营,便命麾下铁骑前军作后队,后队作先锋,一字儿摆开。等夏侯渊兵到,马超截往夏侯渊厮杀,麾下铁骑则与曹兵交战。
夏侯渊虽勇,却不是马超对手,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而且马超本是为了诱敌而来,交战片刻之后庞德、马岱便领着大队西凉铁骑杀了过来。幸亏曹操及时出马来救,否则夏侯渊本部人马便要被马超围歼在此。
两军人马再次交锋,杀得难分难解。马超于乱军之中一眼看见了曹操,就撇了夏侯渊,直取曹操。夏侯渊拼命想追上马超来救曹操,却被马岱拦住。
曹操见马超从万军丛中向自己杀来,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心头大惊,拨马而走,曹兵当时大乱。
马超正被混乱的曹兵挡住失了曹操踪迹,忽有探马来报,说有一支曹军已在河西下了营寨。马超闻报大惊,无心追赶败兵,收军回营商议对策。马超回营方知是乐进、韩浩二将领兵偷渡河西,与曹操主营成前后夹击之势。
待众将齐聚,马超问众人道:“曹兵乘虚已渡河西,我军前后受敌,如何是好?”
部将李堪道:“此战已然占了长安、潼关可谓大获全胜,如今天气渐冷,士卒多有怨言,不如两家暂且罢兵,捱过冬天,待来年春暖再作计议。”
韩遂败给曹操数次,麾下折了三将,也不敢再轻视曹操,便道:“李堪之言最善,可从之。”
马超报仇心切一时犹豫不决,杨秋、侯选等将却皆劝求和。最后马超还是决定暂且与曹操讲和,毕竟打仗要想取胜不是靠心中愤怒,而是要百般权衡谋划才行。
韩遂见马超答应,便遣杨秋为使,往曹操营中下书,言请和之事,毕竟马超麾下马岱、庞德皆恨曹操,做不得使者。
曹操见了杨秋询问一番,并不马上答应,而是略微沉吟道:“你且回营,我来日遣人回报。”
杨秋辞去之后,荀彧便问曹操道:“主公之意如何?”
曹操一笑反问荀彧:“不知文若何意?”
荀彧道:“适才听杨秋之意,韩遂已无战心,马超尚在犹疑,二人并不齐心。所谓兵不厌诈,主公可假意许和,然后用反间计,令韩、马二人相疑,则一鼓可破也。”
曹操大喜道:“天下高见多有相合。文若之谋,正是我心中所想。”笑罢遣人回书道:“你若还我长安、潼关之地,我便退兵。”
马超得书之后眉头紧锁道:“曹操要我退兵还其地,岂可答应?”
韩遂见书道:“曹操若用奸计诈和,必然爽快答应。如今索要其地,定是真心求和。有道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依我之见,曹兵渡河之后,潼关已不可守,不如还与曹操,我等退守长安。如此一来,我等得了长安,曹操得了脸面,两全其美。”
马超以为韩遂所言不错,便又命杨秋下书。曹操本是诈和,讨价还价只是为了逼真而已。这次得了回书,便教士卒搭起浮桥,作退军之意,只是故意延缓速度。
曹军假意退却,马超却不知情,只当曹操真的退兵便与韩遂商议退兵之事。马超道:“曹操虽然许和,但奸雄难测。若大军一拥而退,其随后追杀,我等受制矣。依我之见,不如叔父与我轮流调兵,徐徐而退。今日叔父向曹营防备,我军稍退。明日我军防备,叔父稍退。分头提备,以防其诈。”韩遂闻言依计而行。
有细作报知曹操,马超韩遂轮换而退,曹操便对荀彧笑道:“我事成矣!”说罢又问细作:“明日是谁向我这边防备?”
细作回禀道:“韩遂。”
曹操闻报大喜,次日便引众将出营,左右围绕,曹操立于中央,却不带兵马。韩遂营中士卒知道两军已然讲和,曹操又没领兵,并不太害怕。有没见过曹操者都聚集营边,想要看看这位与马超争锋多日的大汉丞相是何等模样。
作为天下地盘最大的诸侯,曹操也算是一位名人,早就被人围观惯了。见韩遂营中士卒观看,便高声笑道:“你等军士欲观本相尽管上前看个清楚。我亦是人,非有四目两口,只是足智多谋而已,你等不用心惊。”
韩遂士卒见曹操谈笑自若反而不敢妄动,没有一人真敢上前细看。曹操见状单骑出马道:“请韩将军前来叙话。”
韩遂早知曹操在营外,不过他摸不透曹操来意也没出营。此时曹操相请,韩遂便不能不出了。他见曹操一身轻衣并无甲胄,孤身一人立于营前,韩遂自己便也轻服匹马而出,总不能让自家士卒觉得自己胆怯。
二马靠近之后,曹操便道:“我与将军之父同举孝廉,我以叔事之。将军亦与我同登仕路,不觉有年。将军今年妙龄几何?”
韩遂答道:“年近四十矣!”
曹操道:“往日洛阳繁华时,我等皆青春年少,如今繁华不在,人到中旬矣!何时天下清平,我等罢兵共乐?”说罢唏嘘不已。
韩遂听曹操提起旧事,心中也有几分感慨,便与曹操细说往事,并不提起军情。曹操谈吐文雅风趣妙语连珠,引着韩遂说话。不知不觉相谈有一个时辰,曹操这才大笑回马而别,只说能与故人畅谈甚是开心。韩遂细思自己并未在谈吐之中泄露军情,便只当曹操找自己叙旧,也拱手作别,各自归寨。
曹操、韩遂对马约谈全军皆见,便有人将此事报知马超。之前马超曾心疑韩遂,这次退兵求和又是韩遂与其部将之意,此时得知韩遂与曹操商谈了一个时辰之久,马超便来问韩遂道:“今日曹操阵前所言何事?”
韩遂见马超来质问自己有些不悦,可还是直言道:“只说洛阳旧事而已。”
马超问道:“难道不曾谈及军务?”
韩遂更是不悦,微怒道:“曹操不言,我又何必独言?”
马超见韩遂发怒,自己又苦无证据,只好不言而退,心中却更是怀疑。
却说曹操回到营中,问荀彧道:“文若可知我阵前对语有何用意?”
荀彧笑道:“此计虽妙,尚不足以离间二人。我有一策,可令韩遂、马超自相仇杀。”
曹操细问其计,荀彧道:“马超乃一勇夫,不识机密。主公可亲笔作书一封,送与韩遂。书中朦胧字样含糊其辞,在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封送韩遂,却故意使马超知之。马超必索书来看,若见上面要紧之处尽皆改抹,定猜疑是韩遂为了隐瞒机密自行涂改。马超本疑心单骑会语之事,如今又有书信为凭,只会疑心更重,疑则必生乱。主公再暗结韩遂部下诸将,使其互相离间,马超可图矣!”
曹操笑道:“此计甚妙!”遂写书一封,将紧要处尽皆改抹然后封实,故意多遣从人送到韩遂营中,好让马超知晓,并命从人下书即回,莫等韩遂观书问话,以免泄露涂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