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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熹微,柔光明媚。
延陵初冬的午后太阳高升,暖暖的洒向大地。
空气里虽有瑟瑟寒意,但依旧温暖人心。
林昭言独自一人坐在刘府的双架青沿马车上,掀开车帘看外面的景色,表面看上去平静如常,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她最终还是换回了自己的那身衣裳,也卸去了脂粉,恢复了素面朝天。
临出发前,曼双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才更让她明白,她的表现有多反常。
明明说好要放弃的,可她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想让他刮目相看就折腾了一个早上。
他怎么看她,觉得她漂不漂亮,关她什么事?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就成。
至于其他的,不要痴心,不要妄想。
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改变自己十几年来的喜好习惯,又愚蠢又没有出息!
她林昭言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试想一下,她如果现在就陷的这么深,以后该怎么办?她甚至在接下来一个月内要日日与他相对,那时候,岂不是连自我都失去了!
太可怕了!
林昭言,林昭言,你不能这样!
一定要随时随地保持清醒,时时刻刻保持距离,只有这样,将来才可以潇洒地放弃和抽身。
恩,一定,一定要注意。
林昭言这么想着,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表姑娘,是到护城河吗?”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昭言瞬间回神,“啊?是,是的。哦,不对不对,你还是直接去城南……也不是。那个,这个,你还是去护城河吧!”
她可不是为了跟萧岐一块儿走,而是昨天他们闹得不怎么愉快,她只是去看一眼萧岐是不是真的会在护城河畔等她,如果他没有等她,正好,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恩。对,她只是去确认一下,没有别的原因!
护城河很快就到了,林昭言下了马车。
她让车夫先行离开,自己则朝护城河畔走去。
护城河畔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往来的客商,并看不到几个人影,略显得冷清萧条。
林昭言却很满意这样的情况。
人少,找起人来才方便。
她已经走到他们昨日说话的那处地方。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蹙了蹙眉,她又朝前面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四下寻找。依旧没有看到他。
湖面上有寒风吹来,枯桠的柳枝飘零,风,略有些冷。
天上的太阳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温度。
林昭言纤瘦的身形立在风中。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被风刮跑。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鼻端不受控制地泛酸。
她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昨日她惹得他那么生气。他又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儿等她?
这样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应该高兴。
林昭言努力逼自己笑,然后收起那些伤感的情绪,低着头,往回走。
“萧岐,小气鬼。”她狠狠地低咒,脚下正好踩了一粒石子,于是把它当成萧岐,用力踢了一脚。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熟悉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空气中也似乎传来了一阵熟悉清香。
林昭言一怔,然后猛地抬起头。
天上阳光好像又再一次浓烈了起来。
因为他逆着光,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发亮。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他又一次开口,朝她迈进了一步。
于是她于一片阳光雾霭中,看到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萧岐?”她愣愣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萧岐挑了挑眉,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没,没有。”林昭言连忙摇头,当真实面对这个人,之前做好的各种心理建设都在一瞬间坍塌。
理智只能受感情支配。
“你怎么会来?”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难道,不生气吗?
萧岐又挑了挑眉,“我不来,岂不是要被你骂死?”
林昭言脸一红,呐呐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岐“扑哧”一笑。
说实话,他昨天确实很生气,他难得那么真心的想要为一个人做些事,却被她误会他是别有目的,而且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再一想到他今后的确会做利用她的事,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他甚至弄不明白他是在气她还是气自己。
总之,很不爽就对了。
他今天本没打算来护城河等她,因为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来,他不能输给一个小姑娘。
他萧岐从来都处于上风的,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中,还从来没有人可以扰乱他的情绪,左右他的思绪!
他不能落于下风。
于是他就很潇洒地往私塾走,不过,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护城河畔。
老天作证,他是真没打算来护城河,真没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听说护城河有一家卖玫瑰酥的很出名,就跑去看看。
萧铭喜欢吃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如果真是名副其实,他就从延陵带些回去给他。
等他帮萧铭买好了玫瑰酥,是打算走的,不过觉得护城河畔的风景不错,想着现在去私塾还太早,便来晃悠一圈看看风景。
谁知道,却看到了那道焦急寻找他的清瘦身影。
心里仿佛一下子阳光普照,原本阴暗潮湿的地方瞬间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来。
很美,很美。
她还是很在乎他的。
这世上,还是有人很在乎他的。
萧岐微微笑了起来。
因为心里有盛开的鲜花,所以他的笑比花开还要绚丽多姿。
林昭言看晃了神。
“给你。”萧岐的声音又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抬眸,看着萧岐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之前上面的那些伤疤已经渐渐淡去。
很漂亮的手。
“什么?”她就奇怪地问。
难道,难道是要她牵他的手?
唔,不适合吧……
林昭言的脸瞬间羞红。
“五香斋的玫瑰酥,不是很有名么?”萧岐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林昭言才看到萧岐手里拎着的玫瑰酥。
“给我这个干吗?”有些气闷,是怪自己的自作多情。
“就,看老板可怜,助人为乐,可我又不爱吃甜食,免得浪费所以送你。”萧岐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已经完全忘了刚刚在他内心世界中被拉出来躺枪的萧铭。
“……不饿。”拿自己不要的东西送给她,她是多没出息才会收下来。
哼,林昭言决定有骨气一点,不能让他看扁。
“……不饿也拿着,饿了再吃。”萧岐笑容一敛,脸色微冷。
“不爱吃。”林昭言继续拒绝。
萧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也不管林昭言的反应,一把抓过她的手就将玫瑰酥塞了过去,然后不容拒绝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不爱吃就带回去喂狗!”
手心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是萧岐的体温。
在寒风中吹了这么久,他的手却一点也不凉,反倒是她。冰冰冷冷的,可一触到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热度,整个人就像火山喷发一般。“轰”得一下,全身都烫了起来。
“谢,谢谢!”林昭言回神。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萧岐尚在气闷,没发现林昭言的不对劲,只对她冷冷道:“走吧!不要弄得第一天就迟到。”
“哦。”林昭言恍惚地点了点头。
手上还有温度残余,身上依旧发着烫,她的心就这么飘啊飘的,也不知飘向了哪里。
总之,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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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很快就到了,走了这么一路,林昭言已经镇定了下来。
想着自己终究是来学武,而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便问萧岐,“先生叫什么名字?”
她总不能老是一口一个络腮胡子的叫,既然要跟着学武,那就是师父,最起码的尊重得有。
他们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萧岐本来就因为林昭言不要玫瑰酥的事情不爽,此刻听她跟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络腮胡子,就更加不爽。
话出口,自然没什么好气,“他叫什么名字有那么重要么?你只管跟着他学武,要知道他叫什么干嘛?”
林昭言:“……”
这人吃了炸药吧,老这么喜怒无常的。
“他以后就算我的师父,我问他名字,只是表示尊重而已。”林昭言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萧岐不屑地哼了声,“尊重?他要什么尊重?你能跟着他学武是因为我,可不是他自愿的,你最好搞清楚你该尊重和感谢的人是谁!”
“……好吧,是你。”林昭言决定不跟他计较。
“恩。”萧岐这才露出一抹笑,表情明显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
林昭言也跟着失笑。
这个人,原来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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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心意能挑明了,亲妈也愁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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