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阁楼门前除了热情过头的王有贵一行,还有阁楼配备看门的四名彪形大汉,要是有什么闲杂人等,或者说是像赵云一样面生又穿着比较普通的,立刻就会上前询问。不过很明显王有贵是此地的常客,四名保镖看了赵云一眼,只是微微一躬身,就放行进去了。
现在的赵云,已经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除了南北两政府的高层和白俄的一票当权的贵族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赵云的真实身份,可谓是真正的隐藏在了幕后。所以,赵云在台前混的连王有贵这样的纨绔都不如。
今日王有贵所请的场所,明显就是蓟县中权贵的聚集之地,各路豪门众多,就算是蓟县当权者的直系家人在此的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要不是王有贵在短短的半年内就混的风生水起,估计赵云都进不来这里。
毕竟在华夏,一切都是以综合实力说话,无论豪门还是官员都奉行士农工商的一套生存法则,普通平民百姓就算是钱再多也难入此地。
“呦!贵爷,有日子没见您嘞,小的给您请安啦!”赵云刚刚在王有贵的陪同下踏入会场,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中年掌柜就滴溜溜的跑过来,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打了一个千。
中年掌柜身后站着一排穿着水绿长裙的少女,随着掌柜也朝赵云一行,盈盈的行了一礼。
王有贵轻轻嗯了一声,装做不在意,文绉绉的说道:“小爷我今日邀请自家兄弟前来小聚,你们这唱曲的,弹琴的,选那三五个当红的,在雅间外面候着,要是伺候不好,我兄弟感到无聊,呵呵……我知道,这家店的后台是谁,但是到时也别怪贵爷我不给面子。此外,宴席上的菜,要清淡,我兄弟刚从西北回来,牛啊羊的吃多了,要换换口味,知道不?但是我是要清淡,不是没特色,别又是白菜放花椒,青菜香菇放花椒,要是我兄弟不合口味,同样,我不会给你面子,先放把火烧了你这阁楼,之后再去给你家老爷赔罪,届时我相信你家老爷一定不会难为我,不过你么….肯定是比我要惨,哈哈哈!”
王有贵随后便不再理睬此人,而是抬头挺胸,大摇大摆的带着赵云踱入了阁楼二楼。
掌柜的稍稍面露难色,早知道这王有贵背景很深,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平时这王有贵也没像今天这么难说话,看来必然是来了一位他都惹不起的“贵客”,今天这是要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来讨好这位大少了。能做到酒楼掌柜的一向是眼尖腿快之人,这不,只不过稍稍迟疑片刻,掌柜的便又贴上了王有贵,一边让王有贵小心台阶,一边打着哈哈答道:“贵爷,您要的那位置早就特意帮您留下了,今个的菜和曲子,保证您满意,否则小店绝不收您一文钱。”
王有贵一直领着赵云到了三楼,此地空间倒也颇为的宽广,一层就只有四个雅间,里面点着熏香,摆放了红木桌,上面放了水果,香茶等物,并且根据客人需要,桌子旁边摆了两把或者四把的圈椅。雅间内还有供人唱曲、弹琴的地方,让赵云大开眼界。每间雅间门口的地方,旁边便站着一位绿色长裙的侍女。
“贵爷,四间雅间中已经给您留了东南角,您常去的那间。”
“怎么今天还有谁预定了其它的雅间?”王有贵撇了撇嘴,反问道。
“这个……”掌柜的一脸为难,今天订雅间的是几位满清的贵族,都是些小王爷之类的,掌柜的不知道王有贵今天火气为什么这么大,又不知道这些满清贵族是不是和王有贵有过节,一时也不敢再开口。
还是赵云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失笑着说道:“你啊,吃个饭哪有这么多讲究。我已经快累死了,再不开饭,我就回旅馆先去睡觉了,等你饭好了再喊我!”
“兄弟,兄弟!”王有贵一看赵云想走,立刻一把拉住赵云,把赵云拖进了一件雅间,按在了椅子上,“今天你最大,我都听你的,掌柜的还不快把菜谱拿上来。”
“哎!得嘞!谢谢贵爷,谢谢这位爷!”掌柜的摸了把冷汗,急急的退了出去,把侍女给推了进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赵云一边翻着菜谱,一边笑着揶揄道,“怎么你在这才待了半年,就这么大的派头,又是烧人家酒楼,又是沾花惹草的!”
“哪啊,你还是老样子,就知道把人往坏处想。在郎溪这些小地方,这世间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一般淳朴善良,也有小人,可是不多,还能过活。可是在蓟县,光靠淳朴善良,那就是被人欺负的角色。我这也是没法子,你是没见到他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一口一个土包子。我好歹还是在大上海混过,喝过洋墨水的,加上背后的几位大佬,我比谁差了。所以我只能“横”,横的让人怕,这不,现在谁见了我不喊一声“贵爷”!”王有贵在蓟县一直没人说道,身边的不是自己老爹的眼线,就是片片花丛,这些苦水也没地方倒。好不容易遇到赵云了,这才哗哗的大吐苦水。
“知道你受苦了!”身为后世国企小职员的赵云,自然知道王有贵所指的是什么,华夏的乡土情结很重,每到一地,若是不待上一段时间,很难融进该地。
“对了,你刚从西北回来,那里的战事怎么样了?”王有贵看赵云稍微点了几个菜,随手又点了十七八道,然后把侍女赶了出去,急忙的问道。
“还好,不过,这是你想问的还是你家那位?”赵云看到王有贵的那副模样,感觉有些好笑,这探听情报也没有这么单刀直入的。他们家的老爷子,也是就徽军此时的头领邓老头,估计是闲不住了。
“有我自己的原因,当然啦,我家的那位老头子更是想知道!”王有贵看到赵云给自己打马虎,所幸全盘托出。“我么,知道了第一手消息么,自然是有了在朋友圈里吹嘘的本钱,不用光听别人说的,我们家老头子么,听到旅大那已经交上手了,手痒痒了。你是不知道,如果是打西南的那些刚刚归附,不听话的军阀,老爷子就会说,一把老骨头了不瞎折腾了。可一听是去打日本人,立刻把家里的墙上的那把腰刀擦了又擦,甚至把前清时的盔甲都搬到了院子里,去晒太阳了。”
赵云这么久了,在南京龙蟠之战后还是首次听到邓老头的详细情况,惊讶的说道,“这位老爷子,不会是想拎着腰刀,上战场和日本人肉搏吧!”
听到赵云这么说,王有贵也有些头疼,犹豫道“说不准,现在徽军中老爷子一辈的人,几乎都已经磨刀霍霍了,有些人把家里的前清“无敌大将军”都搬出来了。你别说老爷子了,就是你身边的老邵,估计也是想上战场和日本人过过手的。”
听王有贵说到邵老二,赵云也十分无奈,最近邵老二老是向赵云请战,其中想调去王怀庆部,和日本人交手的思想十分严重。所以赵云才在西伯利亚的时候,把他从身边调离,派他跟随俄军,熟悉俄军的战术,了解俄军中曾经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兵对日军的描述,“的确,老北洋当年被日军打的太惨了,可以说,老北洋就是毁在了日军的手上。”
“不错,不过,此次旅大战役,我军马上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前几日王怀庆王大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和日本人交手了,而且初战告捷,炮击日军阵地,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赵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民众对王怀庆旅大初战的舆论。
“怎么不是吗?”王有贵看到赵云脸上的惊讶,下面关于旅大的事情都没敢说。
赵云忙碌了许久,今天就是放松一下,来闲聊的,于是大大咧咧坐在了椅子上,唰的一声展开了扇子,一边轻扇,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我的贵爷,你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出来的,你家老爷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连他都对日本人那么忌惮,那么以你对王大将军的了解,你认为他会炮击日军?他会先挑起战事?”
“啊!那市面上宣传的不会是假消息吧!难道我们败了?”王有贵吓得嗖一下站了起来。
赵云不在意的说道:“嘘!小声些,谁告诉打败了?没有胜也没有败,这次是日军先动的手,你的本家,王大将军马上还击,双方互有伤亡,不过貌似你本家的伤亡比日本人大了些,从人数上讲是你本家吃了点亏。毕竟人家日本人是把山炮拉出了工事,抵近后,才炮击的,而你本家的队伍是待在战壕里放的炮,即便如此还被日军给压了下去。幸好,王大将军有股狠劲,手下的队伍也没一哄而散,算是保住了面子。眼下王大将军在得到增援后和日本人打打停停,不能说分个胜负,只能算是对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