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灵精怪的假小子,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再加上一个粗壮得堪比男人有的女兵,走在大街上,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组合。
除了方灵有点不自在,总是心情复杂地低着头不敢看人,何素雪跟张葵花的眼睛就跟雷达似的,到处搜寻目标。
寻啥?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呗。
何素雪是逢铺子就进,看不懂的就问,真正想买的却没几样。开始张葵花以为她是兜里没钱,想买不敢买,后来看不下去便说借她给钱,结果何素雪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摇摇头,赶下一家去了。
张葵花捧着自己的荷包,迷茫了,不明白为啥送钱都没人要。
方灵啧啧两声,“小何不是没钱,她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啊?”张葵花看看面红耳赤的珍宝阁伙计,再看看小大人一样叹气又冲她点点头的方灵,深深地震撼了,“我的个娘诶,小何的要求那么高啊?洋玩意儿都看不上!”
毛小哥低头找地缝,每次接待小何大夫都是一种煎熬,没脸见人呀。
方灵不屑地扁嘴,“洋人也不是万能的,他们的牙膏就没小何做的好。”差点冲口而出说面脂也比洋人的好,好在及时捂住嘴巴了,好险好险。
张葵花人很壮,可心很细,发现方灵有话没说完的样子,立刻推她肩膀离开珍宝阁,刚好看见何素雪进了旁边的南北铺子。
张葵花揪着方灵的衣领,急切地问:“小何还做了什么好东西?嗯?对了,你俩上午躲起来捣鼓什么了?快说!”
尼玛,这架式跟审问俘虏一样一样滴。
方灵弱弱地挣扎一下。没挣开,只好坦白:“我俩做了些肥皂。”
“肥皂?!”张葵花尖叫一声,随即又快速捂自己嘴巴,警惕地四下张望,小眯眯眼精光四射。
张葵花松开了方灵,还抱歉地帮她抚了抚。接着用手推她往前走。
这下不是审问了,象押解的,她说的话,也是凶巴巴的:“你俩得付点封口费堵我的嘴巴,也不要多,一块。不四块,不。要五块肥皂。”
方灵想了又想,很“勉为其难”地说回去跟小何商量。
张葵花小眼睛一瞪,方灵马上又改口,说她会努力劝说小何出点血的。
等到何素雪从南北铺子出来,张葵花笑得跟捡了金子似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而方灵表面垂头丧气,其实暗地里朝何素雪打了个眼色,表示任务完成。鱼儿上钩了。
这是何素雪想出来的辙儿,不好明着叫女兵们当试验品嘛,只能拐着弯儿让她们自动提要求了。
肥皂只是钓鱼的饵,真正要试验的是面脂,那玩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试出来的,刚好五个女兵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嘛。
细心的张葵花发现,何素雪好像不开心,“怎么了,南北铺子欺负你了?”
“没有啦,您别乱猜,我只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有点失望罢了。”何素雪叹着气,转向春水街。
张葵花想想小何的高要求,赞同地应道:“这鬼地方确实物资匮乏,跟京城简直没法比,洋船最多的天津卫和广州也很热闹,那家伙,洋人都一群一群的,蓝眼睛绿眼睛,黄头发红头发都有。”
“哎哟喂,我的巡检大人,敢情您已经踏遍咱大明的大江南北了呀,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跟着少将军东征西讨,混口饭吃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
方灵一路看何素雪把张葵花哄得一愣一愣的,各种崇拜,走到木器铺时,何素雪连广州的洋肥皂洋面脂进货价多少都问出来了,因为少将军秦晓月在西南驻军的时候,开有类似甘州珍宝阁的铺子,专门卖舶来品。
毛小哥躲在门边瞧着这三人走远了,便跟东子说了声,走进内屋穿过一个大天井,停在一间厢房前敲了敲,“东家,小的有事禀告。”
隔了一会,里头才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应道:“进来。”
毛小哥推门进去,对里面两个男人行礼,“掌柜的,东家。”
被毛小哥称东家的人,赫然就是高七。
高七歪在椅子上没吱声,陈掌柜的抬了抬下巴,“说吧。”
毛小哥犹豫着,把何素雪三人在珍宝阁里的举动说了一遍,“小的听见,那名叫张葵花的巡检大人,喊了一声肥皂,因此小的大胆猜测,小何大夫可能正在自己研制肥皂,而且比咱们卖的强。”
“哦?”高七坐直了身子,一双看似无神的眼眸陡然暴射出异样的光芒来,“她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毛小哥摇摇头。就这样都够惊人的了,还有别的?
等毛小哥走后,高七抚掌大笑着,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转了两圈后停在陈掌柜的面前,掩饰着激动说道:“陈叔,你叫人盯紧了江南药铺,一旦小何制出肥皂,马上去找常得贵,如果他不肯卖断给珍宝阁,那也不要强求,象牙膏那般争取个批发价就行。”
陈掌柜的恍然大悟的样子拍巴掌,“好,妙,七爷高招。若能拿到方子最好,不然批来转卖别处去,也是暴利。咱们有车马行,商路是现成的,常得贵应该会同意合作。不过,高家庄那边还没有消息,不晓得他何时才能回来。”
高七哈哈两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常得贵不在,江南药铺照样有人能说话,你就找方再年,他知道怎么做。”
陈掌柜的想到那个精明能干的伙计,不禁惋惜地叹气,“常得贵的眼力非同一般啊,方再年确实是个人才,不出两年就能挑起大梁了。”
高七藏在袖里的手悄悄捏紧了拳头,是啊,人才,咱爷们缺的就是人才,如果有足够的人以供驱使,又何至于被人挤兑到这个鬼地方来。小何,你会是我重返京城的契机么……
被人惦记的何素雪,此时正在木器铺的后院里跟高氏说笑,这老太太每次都特别热情,看何素雪的眼神就像看她孙女,那叫一个怜爱欢喜,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全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