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真人心中忐忑不安,看这姜诗如此大的反应来看,此人应该是和自己的灭星师弟很熟,只是这熟又分两种,一种是友谊深厚,一种便是由深仇大恨了。前者自然是皆大欢喜,后者,这事就难办了。
“有何不妥么?”天逸真人小声问道。
“灭星这个大混蛋,欠我一坛200年的天泣神酿,不想躲了我整整60年。”姜诗愤愤道。
“这简单,我马上叫人从天泣山送一车来…”天逸真人心中长呼了口气。
“哎,不用…”姜诗摆摆手,“这冤有头,债有主。是他欠我的就得找他还,其实当年我可是发过誓的‘灭星不在,滴酒不沾’,哎,我当初怎么会傻傻中了这混蛋的计了?再说了我还不急了,现在过了60年,照着这量和年份来计算利息的话,他灭星应该欠我一缸千年神酿了。”说完,竟是感觉这酒已经摆在面前一般,自顾自在那傻笑,看得众人很是好笑。
傻笑了一会儿,姜诗回过神擦了擦口水:“还是和我说说那小子的情况吧,既然这小子是他弟子,我得赶紧把他医好。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所谓‘父债子偿’,这酒从他身上榨出来也是合情合理。好久没有喝酒了,甚是想念…”
“您不是说灭星师叔不在您不喝酒嘛?”旁边的景治文揶揄道。
“这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几十年了,什么誓言都腐朽不堪了,一口清气就吹散了,再说了你看我忍了几十年没喝酒了,胡子都白了,你看我如此憔悴怎么集中精力给病人看病?万一医死怎么办?哎哟,不行,越说这酒虫闹得越起劲…”说完,从角落里拿着一把锄头跑到草庐边上就开始挖,不多时从土里抱出一坛酒,也顾不得沾着许多泥土,拍开封口就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这一坛酒就空了,姜诗打个酒嗝,拿着酒坛子往草庐后走去,好事的人往边上靠了靠,然后惊恐地发现草庐后的酒坛子已经堆成山了…
只见姜诗红光满面地从草庐后出来,那花白的胡子竟有了黑脸之色,看着众人大呼妙哉。
“还望姜先生多多用心了,我那师侄就拜托您了。”天逸真人诚恳地说道,说完又递上一块魔皇赤金。
“好说好说…”姜诗接过魔皇赤金两眼眯成月牙形,“我与灭星也算有同门之谊,他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师侄,我自当尽力而为。”
“难道姜先生也是我天泣中人?”天逸真人惊疑道。
“非也,只是两百多年前,我、灭星还有另一个人投了一位奇人门下,虽只有短短七日,只是那七日我们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姜诗想到那段往事似乎很是自豪。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医仙便是成名于两百年前,二我那灭星师弟也是两百多年修为大进,说是一步登天也未尝不可。又如此奇遇那第三人料想也不是泛泛之辈,那第三个人又是谁?你们的师傅又是谁?”天逸真人大感好奇,追问道。
姜诗神色复杂地迟疑了好久,良久,重重叹了口气:“唉,那个人已经死了,不说也罢。我们三个人的师傅,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号,你说奇不奇怪,我们这七天只是跟着他制陶而已,我们没办法只得叫他‘制陶人’…”
“这必是有大造化的奇人啊。”天逸真人长声道,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每个人都想要至高无上的修为,却搞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的面目,一旦达到了一定的层次,是佛是魔,就未可知了。一念成佛,世界或许会多一点安宁;可是一念成了魔,对这个世界造成的是深长久远的伤痛。”姜诗忽然表情肃穆,“或许平凡才适合这个朴实的世界。”
可是谁又会甘于平凡?这正是个矛盾的世道,身居高位的人羡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百姓,而背朝黄土的人们却盼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人、永远不会满足。这或许就是我们能主宰世界的原动力,当然、也可能毁灭这个世界。
众人,聊着聊着,忽然,蹲坐在草庐下的火娃腾的一跃而起,也顾不得身边的人参,飞奔着跑了出去。只听外头进来一众人,火娃火急火燎地跑到一个手拿火精灵体的老者身边,一手触着头比了比,双手又快速地从耳边滑下,然后作一副娇羞状。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这个老者…
“女娃,又想火女啦。火女很好,很是想你,什么时候带你去见她…”火影乱摸着火娃的头笑着说。火娃似乎很是高兴,疾步跑回刚才蹲坐的地方,抱起人参就跑了过来,将人参递给火影乱,又一通比划,似乎叫他帮自己把人参交给火女。
火影乱看了看旁边的医仙,医仙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火娃,不再管他。身后一个人闪了出来,看到天逸真人故作震惊地说道:“这不是天逸掌教么?掌教大驾光临我火龙谷,怎么也不让人通知一声,我等好尽尽地主之谊。”
“实在不巧,因我门下弟子被奸人偷袭,如今命在旦夕,故急着赶来隐仙阁倒是忘了去火龙谷拜会,还请火长老见谅。”天逸真人淡淡一笑。
“掌教说的哪里话…”火赤岩见天逸真人态度不甚热情,心里有事咯噔一下,当下强笑道,“这天泣弟子伤在八荒玄火之下的事情我们也有耳闻,只是是否是我火龙谷之人还有待查证,如今我们火谷主失踪,外头盛传着凶手便是我们火谷主,这造谣之人其心可诛,还请天逸掌教明朝秋毫。”
“如今我不管这些事,我现在只想尽快医治好那个弟子。”天逸真人说道。
“是是是…盘龙殿火鹄圣使特意排门下大弟子送来火精灵体以助医仙一臂之力。”火赤岩说完指着身边的老者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火谷主的师兄火影乱,长居盘龙殿不被外人所知。”
火影乱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忽然姜诗跑过来拉着火影乱朝角落拽去,“说,你给我家火娃吃了什么**药,他现在一回家就往外搬灵药啊。这么来回几次我也该和你们算算帐了,你看看这万年何首乌就六根了,还有这血灵芝、人参、鹿茸…我都算不清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该给我多少吧,算了我看你也没带多少钱,你手上这个火精灵体就差不多能抵那些药材了…”
“你这个老流氓能不能收敛点,你有个火娃还不知足?”火影乱骂道。“这火精灵体是要借你医治那个天泣弟子的,再说了,你也知道这火精灵体是火女护着的,我说了要还她的,要是不还别说你,以后连我都拿不到火精灵体了。”
“你看看这火娃还是我的嘛?”姜诗突然大嚎,“我本是想用美男计把你们的火女拐来的,却不想反中了美人计。我姜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都怪这个没骨气的火娃,哪有一个大男人屁颠屁颠跟着女孩子后面的?!”姜诗指着火娃一顿炮轰…
突然火娃撅着嘴做一女人状走着走着,突然回过身指着姜诗又坐卑躬屈膝状,火影乱笑着解释:“火娃说他是学的你…”
姜诗原本喝完酒通红的脸更红了,也不恼,呆立了半天打个酒嗝慢吞吞地说道:“我那是…我那是…嗯,我是好男人,要让着点女人…”不说还好,刚说完火娃便坐地双手合什,双手平伸…
这回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佛祖曰,众生平等!
“还不快给我滚到厨房煎药去…”姜诗大为恼火,只见火娃朝他做个鬼脸,撒丫子跑了。“火影乱,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我以后再也不帮火龙谷的人看病了…杀人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生意可没人做…”
“给…当然给。不过我不会给你火精灵体,我会叫人送红玉来。”火影乱看着众人无奈地笑道,“唉,这流氓会医术真是靠不住…”
“那没办法,这你情我愿的事。有本事你别来呀…”姜诗一顿鄙夷,“再说了,这钱乃身外之物,你怎么能把健康和钱放在一起讨论,真是俗不可耐…记得明天把红玉送来哈。!”姜诗两只眼睛又眯成两弯月牙,直看得火影乱嘴角一抽。“对了,那叫吴什么的弟子什么时候能到?”
“叫吴忧,之前我宋江山师弟的弟子丁介山已经先行来找我,照着日程来,如果他们再快一点的话,傍晚时分就能到了。”天逸真人答道。
“那便再等等吧,你们随意,我先去睡一会儿。人来了再来叫我踩坏一棵药草一两魔皇赤金…”说完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去。
“姜先生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门,在哪遇见他们便在哪医治,这样可以省些时间…”天逸真人建议道。
“如果灭星的弟子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他肯定不是灭星的弟子。也许你们和灭星相处的时间很长,但是你们一定没有我了解他”姜诗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众人便在这隐仙阁打坐休息。
夕阳西下,天边红云滚滚,那云间的日头像一轮高悬的红玉,隐仙阁被夕阳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泽,那篱笆金光熠熠,远看这隐仙阁仿佛是金子堆砌而成,远处一只巨兽飞来,接着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这宋江山一行人终于到了。
天逸真人睁开眼,示意身边的景治文,景治文起身走到医仙睡下的草堂前,微倾身子喊道:“医仙前辈,伤者已经带到,请医仙前辈妙手施救…”
“就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天逸真人一行人迎待门前,“宋师弟辛苦了…”
“快,医仙呢?”宋江山顾不得寒暄,急急地问道。“恐怕我这师侄快不行了。”
天逸真人忙过去看着刚被抬下来的吴忧,只见吴忧全身紫黑,似已没了生机一般,口鼻处仍留有血迹,那血已呈乌黑。原来,即便是冰心玉露和天池雪藕粉双管齐下也只能暂时压制火精,只是这火精适应了冰心玉露和天池雪藕粉之后变得更加疯狂,原本火红的火精不知何时变成了紫红色还微微泛点蓝。
姜诗走上前,看着吴忧皱眉道:“他不仅被八荒玄火火精侵蚀,还被掺入冥泽毒瘴的烈焰掌重伤心脉,能熬到现在当真不易…”他朝火影乱伸出右手,火影乱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将手里的火精灵体交到他手上,姜诗拿来一只针扎破吴忧大拇指,只见黑血喷射而出,他又伸出左手按在吴忧心口处。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姜诗一手通红一手却布满寒霜,众人只觉寒气逼人,吴忧周身已布满寒霜,那黑血流得越来越慢,忽然姜诗又运转着火精灵体朝着那扎破的伤口凑去。只见体内的火精缓慢地朝着火精灵体游去。
众人的心都跳到了脖子眼,不多时火精已经聚集在拇指之上,众人正要长呼口气之时,异变陡生,只见姜诗手中的火精灵体竟被那聚集着的火精吸食了大半,转瞬之间巴掌大的火精灵体就剩下一小团。姜诗陡然加持法力,将壮大的火精压制在吴忧的手掌之间。众人紧张地看着吴忧,只有姜诗竟甚是高兴的样子。
“火娃,快给我滚出来,你的补品来了。”姜诗一边运转法术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只见火娃从厨房走了出来,头顶还顶着一个药罐,双手抱着药罐就跑了出来,药罐上呼呼的冒着热气。他走到姜诗身边,姜诗抓着吴忧的大拇指对着火娃的嘴说道:“快吸,这个可是大补药。”火娃含住的吴忧的手指,不想刚凑上去,头上的火便突然小了许多,只见火娃用力一吸,一丝丝火精被他慢慢吸食,大约半柱香时间,只见火娃松开嘴。吴忧体内的火精已经被吸食殆尽…
“好了,回去接着煮药…”姜诗看见陡然大了一圈的火娃心里甭提又多高兴了。只见火娃火红的身体微微泛点紫色,一团紫红色的事物还在体内不断冲撞,只是依然摆脱不了被吸收的命运。
“嘭…”只见火王似乎刚吃完补品,控制不好火候,烈焰忽然升腾,竟直接将头上的药罐烧裂了,药罐崩裂,一股药香在隐仙阁弥漫,也就这时候这药香弥漫的隐仙阁才真的像是医仙居所。
“哎,这败家仔,先不要煮药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了。去把药堂的那锅水给我烧开…”姜诗收回左手将吴忧抱了起来,走进药堂,众人跟着进去这才见到药堂的真面目,只见药堂呈八卦形,八边各放一药柜,每个药柜都被分成或大或小的格子,格子中都摆满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琳琅满目,饶是天逸真人这些老江湖也有许多药材叫不出名字。
药堂中央吊着一个巨大的锅,火娃就站在下面,头上烈火腾腾地烧着,“火小一点,你这要把锅给烧穿了…”姜诗喊道,只见火娃挠了挠头,头上的火忽大忽小,老半天才吧头上的火调好。只见姜诗将吴忧扔进一个大缸,大缸里大半缸的绿色药膏,也不知用什么药调制而成,淡淡的药香令人神清气爽。只见姜诗像塞酸菜一样那个大棒把吴忧从头到脚塞在缸里直至他的身体完全淹没在药缸中。捣弄完毕,拍了拍手,右手腾的冒出一股火焰,只见缸中的药膏缓缓结块,最后变成一缸坚如岩石的事物。
“来,你帮我把这缸给砸了…”姜诗递了个大铁锤给景治文,自顾自拿了个大框往旁边的药柜走去。不多时,抱着满框药回来,只是脸上臭臭的,也不待众人询问,他说:“谁拿了我一片鹿茸,老实交代。上午还有九万八千六百七十一片,刚才看的时候少了一片…”
众人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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