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碧衣女子也走了出来,她不由地赞叹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带我冲出去?”
樊夜不得不惭愧地道:“我只学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术,对付寻常习武之人或许还有胜算,但一旦遇到了拥有幻术之人,我就无法应付了!”
碧衣女子不禁好奇地道:“你一点幻术也不会吗?”
樊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碧衣女子不解地道:“但我看你在击打我的马儿时,还有对付这个坏人的时候,你的真元鼓动,却不是一点幻术都不会的样子呀?”
樊夜不得不将自己的经历简单地和碧衣女子述说了一遍,碧衣女子听罢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好比破坛盛美酒,徒然辜负了这一身的真元!”
樊夜不得不为碧衣女子的形容自惭形秽起来,碧衣女子见他一脸颓然,不禁计上心来,她抿嘴一笑道:“既然你有这么精纯的真元,不如我教你一些施用的法门,门外这些人看来也都是些小角色,说不定还可以顺利脱身呢!”
樊夜不禁有些为难道:“这样可以吗?我笨得很,就怕学不好!”
碧衣女子连忙催促道:“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吗?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此时却听到门外那个大哥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火烧寺庙,看他们能熬到几时?”
两人听到这里不禁惊得一身冷汗。樊夜听罢不由气血上涌,便要走出庙门和这些人拼得一时。
碧衣女子忙拉住了樊夜要他静观其变。
两人均知道一旦对方火烧此庙,他们不是丧生于此,就是束手就擒,一时间只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就在两个人无计可施的时刻,就听得有一个声音道:“大哥,火攻未尝不是妙计,但若这两个人势死不出庙门,到时城主就范了。他得知了自己的女儿被我们活活烧死,那城主再因此发起疯来,我们又如何向主上交待?”
那大哥心里一惊,忙阻止道:“庙先不要烧了,告诉四周的兄弟轮流换岗,千万不准放走这两个小鬼,否则提头来见!”
一人应了一声,便走了下去。
樊夜两人也不禁轻轻地舒了口气,若是可能樊夜还真想出去看看这个献计之人的模样,好在今后有机会多多感谢于他。
也许是樊夜的那一掌打得太过慑人,一时间那个大哥竟未再派人进来。
碧衣女子抓住这个时候将一些心法口诀口传心授于樊夜,樊夜反复用心记住,并试着催生真元。碧衣女子看着樊夜周身泛起的幻力之元情不自禁的轻声呼叫。
而樊夜却是一次次痛苦地做着,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样的催生哪里不对,他只觉得每一次幻力的凝聚都使他五脏翻涌,心气上翻,他的额头上渐渐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樊夜终于有些忍不住地询问道:“姑娘,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我怎么总觉得我运气之时气息是反向的?”
碧衣女子不禁有些疑惑地道:“我的师傅便是这样教我的呀,这是正宗的水族系幻术,你本是水族之人,又怎么会有反向之说!再说你本就不懂幻术,又谈何反向之说?难道你知道正的是什么样的吗?”
樊夜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我们下山前,渺阎前辈教了我一些掩息的吐纳之法,我试过几次,每次都觉丹田热热的,而且气血涌动,却是说不出的舒畅。而现在我每一次使力时,却总觉得气血逆流,丹田冰凉,气息更是紊乱,说不出的难受!”
碧衣女子摆了摆手道:“我虽未习成这水族幻术,但是心法口诀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决计是不会有丝毫差错的。更何况我的师傅和我的父亲都是这样教我的,他们总不会害我吧?”
樊夜同意地点了点头,猜想自己恐怕是哪里运用的不对,于是他便默默地继续下去,有不太明白的地方便向碧衣女子请教。
那碧衣女子只是对口诀心法熟记于心,自己从来不曾用心修习,因此也谈不上什么心得,更加说不上引樊夜避糟取精了。
樊夜本是个执拗的人,他认定了这条路没有错误便一门心思投入进去,并靠自己的理解去引领,就算遇到了气血不畅,他亦是强加打通。他只求将简单的心法习成,以便助碧衣女子脱险,好去相助于方玉炎等人。
夜色渐渐地深了,门外的嘈杂之声不见平息,樊夜身周的幻力凝成了碧青的光彩照得半间屋子都亮了起来。碧衣女子不禁惊异不已,想不到樊夜这么短的时间便可以练到如此的地步,看来脱出这里已然近在咫尺。
而屋外的人看着屋子里透出的奇异之光更是惊诧不已,其中有些习得幻术的人知道那是强大的幻系之光,那些人想不到屋子里的人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幻力,这可是一般精于幻术的人都做不到的。
屋外的人众不由地心下惶恐,都在暗叹怪不得李德被对方举手之间消灭掉。也有人质疑如此了得的人,又为何会避在这个破庙之中,不杀个片甲不留,从容走出去呢。一时间屋外的人乱哄哄起来,只教那大哥一声断喝才渐渐稳了下来。
那个大哥看着庙门透出的光彩也不禁打怵,于是他便派人到城中请高手前来,这更加坚定了他守在门外的打算,之前跃跃欲试的派人去探视的心思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当然更给了樊夜修习的时间,樊夜一旦投入进去便发现自己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心底窃喜,却是忽略了过份的疼痛,他只觉得只要一旦练成,这份疼痛难忍之感又有何妨。于是便任由体内真元和幻力游走乱窜。
樊夜岂不知亚约当时给他输入的真元何等巨大,那是一些习幻之人穷毕生之力都无法修习到的,将这些真元幻力注入给他本就是亚约临终前的一个巨大的赌注。
樊夜一生坚忍加之修习刻苦,因此有着极强的信念和体魄,这也是他能最终融汇亚约真元的原因。
但是这些真元虽不再有强大的波动,并不代表这些真元便可为他所用。
因此渺阎便会在下山之时教授他一些吐纳之法,这些吐纳之法,意在“吞”字,就是将这些真元在体内凝聚分散,经过长时间缓慢而正确的引导,最终受用其身,真正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而现在碧衣女子所教他的心法却全在施力,意在“吐”字,这样一来樊夜便是在不停地催使真元幻力倾出掌心身体之外。
这便如同快要烧沸的水下再加了几把柴草,这无异于增加了他体内真元的不安因素。
因此樊夜在修习这些心法时会感觉到有气流逆向的感觉,这便是取渺阎所言的逆道而行,化“吞”为“吐”,无异于累卵之危。
更加之这样不停地催化幻力,使他身体内的亚约之真元流动过异。
樊夜只是凭借着信念和顽强在强自支撑,他每催动一分幻力,身体里的真元便出现一份躁动。
到后来碧衣女子也渐渐看出不对,只见樊夜的身体开始渐渐地出现白气,脸色已经开始不停地变幻颜色。
碧衣女子曾听说过这是修习幻术时最大的忌讳,是气血逆置的表现,有生命之危。
她不由一惊,便大声地呼道:“樊夜快停下来,危险!”岂知她这般大声地呼喊,樊夜竟是充耳不闻,她知道情势已然难控,于是便想伸手推开樊夜,以示警醒。
而她将一伸手,还未触及樊夜身侧幻力之时,只觉一股惊人的推力涌来,只听轰隆一声碧衣女子只被推得撞到了身后的桌椅之上。
好在她用力不强,只是浑身疼痛,她一时心急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樊夜那不同寻常的样子手足无措起来。
樊夜此时只觉得周身炙热,身体僵硬,思想混乱,一时想停下来亦是不可。他只得强行扯回思绪,只求找到化解这份难过的办法,可是他越是思考却愈是不知就里,只觉周身如置火窟,煎熬难过,只觉身体内无限的浊气涌动,只想大声吼叫出来却是不得其法。
而屋外的人看着庙门外那不停变幻颜色的幻力,再看那幻力大有扩张之势,只是不一而同地向后退避,只求不被那幻力波及丧了小命,因此更是无人敢靠近庙门半步,现在的他们没有拔足奔逃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恐怕现在只要有人命他向那屋子走近半步,他非违命不从,独自逃生不可。
碧衣女子越看越怕,樊夜那周身的幻力五彩一般的一波一波地幻化而出,从开始的节奏缓慢再到最后的紧紧相连,那一层层的幻力颜色愈重。
樊夜的脸上表情扭曲痛苦,似乎已然失去了知觉。碧衣女子只是不停大声地喊着,再也顾不得外面的一切。
樊夜在迷糊之中依稀听到一句句哭叫的声音,他有些分辨不清,他试图去抓住一些信息,却总是落空。
樊夜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就是他又回到了那个在异元空间阿朵身上的时光,那段让他几乎要爆炸一样的时刻。
但是他分明有一种能抓住什么东西的感觉,使他的思维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清彻。
就如同清冽的泉水,如同甘美的茶味,突然他听到了碧衣女子的声音道:“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该怎么办哪?”
樊夜心底里那一股执拗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他破天荒地自我起来,他逆向思维地调动体内仅有的气力按着渺阎的教授,试图一点点地压制那些体力乱窜的真元。
但是那些真元实在是太过巨大,他的身体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拼斗一般。
樊夜咬紧牙关,碧衣女子的哭声更加清彻,他的思想更加的清晰。
他听到了碧衣女子的呼唤,听到了庙外人们的躁动,听到了夜风的声音,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只想大声地吼出来,吼出那埋藏在心底无数日月的压抑和情感。
于是他真得站了起来,他将碧衣女子的身体罩在了自己的幻力结界之中,他轻轻地捂上了碧衣女子的双耳,于是他尽情尽兴地大声喊了出来。
那一声呼喊清远高亢,直如惊雷一般反插云宵,那一声呼喊直涌心泉,恰似大鹏之姿直冲九天。
伴着他震耳欲聋的呼喊,那一层层的光晕迸发而出,庙外的人们似乎还来不及奔逃,便被那波光波及。那座破败的庙宇轰然坍塌,光波逆射出强大的气流将最接近庙宇的一众人击得昏死了过去。
其余人被吓得心惊胆颤,根本不知去向。
樊夜意识仍旧模糊,他只是强烈的知道自己该何去何去,于是他轻轻负起了碧衣女子风一样的在这群人的注目礼下飞奔而去,徒留下一群不知就里,吓得呆住了的一群兵卒。
樊夜只是一路的飞奔,身后碧衣女子高声地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强呀!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又何必如何担惊受怕你护驾有功,我叫我父王封你个官爵,到时就负责保护我好了!”
樊夜听不真切,只是知道她十分的开心,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只求在意识稍稍清醒的时刻将她送到目的之地。
樊夜就这样一口气向着碧衣女子描述的方向奔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樊夜终于颓然地倒在了地上,他尽力地不将碧衣女子摔在地上。
他只是隐隐听到了碧衣女子焦急的哭喊声,接着他便不醒人事了。
方玉炎三人在街边等了樊夜一段时间未果,便直去渺音城主之居。一路之上民风纯朴,情势一片大好。方玉炎等人也不禁心情舒畅,毕竟没有耽误了渺阎的所托。
只片刻方玉炎三人便来到了渺音大殿之外,方玉炎上前交待了自己此行之意,守卫拦下三人便进去通报。不一时走出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只见他一脸谨慎地打量了方玉炎等人一番才道:“不知几位找我们城主有何要事?”
方玉炎忙拱手道:“我等奉渺阎前辈之托,转交一封书信于城主!还望大人予以通报!”
那个少年冷冷地道:“把书信交给我吧,尔等自行离去就好!”
方玉炎不卑不亢地道:“渺阎前辈临行前交待务必要将书信亲手交给城主大人,事关重大小人不敢擅作主张,还望大人见谅!不过这里有一件渺阎前辈的信物,渺阎前辈说城主一旦见到此物,定会召见我等。还请大人费心将此物交给城主大人,免得大人为难!”说着将渺阎临行交托的信物交于此人。
那少年接过来一看便面色大变,只见他略有些慌张,语气也有些不稳地道:“原来是渺阎大人的朋友,快快请进来!”说着下阶相迎,面色转和道:“不知各位是渺阎大人的朋友,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
方玉炎心里疑窦丛生,却是依旧不改颜色,略略颔首道:“不敢!不敢!大人与渺阎前辈亦是相识?”
那少年畅然大笑道:“渺阎大人名望崇高,我等后辈怎敢不识!几位注意台阶,我安排你们拜见城主!”
方玉炎微微点头,在上台阶的一瞬与马宗雨和优尤互相交换了眼神,但见马宗雨亦是满脸疑色,优尤却是并无异样,只是随着两个人向上走去。
方玉炎向马宗雨示意谨慎,马宗雨略略点了点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随着那个少年向殿内走去。
大殿内华贵异常,方玉炎等人无心欣赏,只是借着欣赏之态四处打量,大殿内一切如常,只是一些细节之处更加印证了方玉炎的疑虑。
这偌大的宫殿之内几乎没有任何把守之兵,只是空荡荡像是一座被遗弃的空宅一般,这完全不符一城之主的作派。
那少年在前引路却总是回顾不及,似乎生怕几个人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处处小心,而且方玉炎感觉出这个少年周身蕴着一层淡淡的防护罡气,却是早就防着三个人有什么不利于他之处。
方玉炎心下明镜一般,恐怕这个城中已然生变,外面那繁华盛世也只是敌人故意做出来的假像罢了,只是为了迷惑外界之人。
方玉炎走在优尤和马宗雨的前面,故意挡住了那少年回顾的眼光,偷偷向身后的马宗雨两个人暗示,马宗雨和优尤一见即明,随即暗暗唤出护身结界,微弱却易于调动,不致中了对方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