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蕾送午阳和菲菲进了省委大院，一直到菲菲家别墅的门口。菲菲让她进屋坐一会，她摇头谢绝了。

提了从家里带来的蔬菜肉食进门，岳母赶紧招呼，岳父从书房出来，跟菲菲聊了几句，就领午阳进了书房。

“午阳，你们公司几个人参加总公司党代会呀？”

“两个，另一个叫齐冰，是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也是董事之一。爸，我们总公司的党代会召开时间，怎么比渌江市晚了将近一年啊？”

洪书记说：“总公司党代会的召开时间是正常的，渌江是不正常的。当时是基于这么几种考虑：一个是市委人员变动大，不召开党代会，就不能名正言顺地领导全市的工作，不利于经济建设的大局；二个是你们周书记肯定要进省政府，如果当一个不是常委的副省长，很难选上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就是常委也不能全是代表的，市委书记就肯定是了。”

“爸，现在朱书记不是代表，我这个代表资格就不要了吧？而且我也准备辞去市委委员的职务。”

“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市委朱书记不是代表，而且市里就一个农村的劳动模范是代表，不利于大会精神的传达贯彻，这是从工作层面上讲的，从我个人来讲，我太年轻，如果当选代表，万一被选去团中央，或者去边疆工作，一个是人才济济的地方，我不一定得到发挥的机会。一个是经济落后地区。想出成绩很难。所以不如默默无闻地工作。熬熬资历。”

“你这个想法有正确的一面，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当代表，扎扎实实工作是对的，但不愿意去边疆工作就不对了。张书记本来就要带你过去的，主要是因为你的资历不够，去了不能起决策作用，被我们替你回了。但是你要有思想准备，以后。如果张书记进了决策层，你肯定要过去的。当然，现在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会争取让你上正厅级，你就要安排好家族的生意，安排好公司和你留在县里的手下，记住，凡是你主过政的地方，都要留下人员，这就是你的根基所在。”

“好的。”

“你可以辞去代表名额。但是不能辞去市委委员，这是资历的需要。当然代表资历更重要。但是渌江现在是这么一种情况，你不辞去，我们省委也很被动，所以你等会写一个请辞报告，我带到省委常委会上去，朱书记他们是会感激你的。对了，你要准备推荐几个人，去另外的公司任职。”

“是什么情况？”

“华北你们总公司所属的一家公司，目前中纪委正在查，据说是全部烂掉了，公司效益一塌糊涂，公司领导前腐后继，工人生活都无以为继了。现在正在查处，案子太大了，不一定有这么快水落石出，但是新任人员很快就要到位的。老谌本来想调你过去的，我觉得太突然，你根本没有时间作任何安排。”

“爸，我平时还是注意了的。”

“这个我们知道，但是到了要出政绩的时候，调你走，你干爸爸他们肯定会不干的，可能引起矛盾。你安排几个自己人去，给他们带一些资金过去，先解决工人的温饱问题。这些人过去，肯定是提升使用，你考虑一下，我帮你把把关。”

“爸，我觉得吧，既然是到这么一个公司去，工作能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廉政方面，必须是过得硬的人。还有就是，人过去了，就必须有实权，没有实权，去了只能跟着倒霉，浪费了我的人。”

洪书记笑道：“你小子自己还是副厅级，你手下的人过去要干正职啊？”

“爸，你们英明就英明在这里，我虽然是副厅级，可我没有人管着，而且我是党委书记，就可以名正言顺做决策了。我们公司有一个女博士，是董事长助理，很能干的。她导师是总公司的副董事长，可以请她导师兼任董事长和书记，她任副职，可以多学习的。”

“是个好办法，不过还要中组部考察的，到时候也不一定是你的亲信。”

“不是亲信，只要是从我们公司出去的，就肯定能够搞好企业，但是就不一定不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亲信不会，你都为他们干了些什么？”

“爸，在您看来，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就是炒股、炒期货什么的，用赚来的钱，给他们买了别墅、公寓楼、门面房，有住的，还有一些额外的收入。总之吧，只要需要，我们的廉政基金就可以提供。”

“你这才是真正的廉政基金啊。可惜没有推广价值。算了，你去帮你丈母娘炒菜吧。”

下了飞机，和齐冰一起坐驻京办的车，到了总公司开会的宾馆，看到了组委会的人，午阳提出请他们出去吃饭，一个个都忙不迭地摇头。这些人都到过渌江的，午阳都请他们吃饭按摩过，以前他们也不讲客气，午阳加工厂的20厘米领袖雕像，都不知道送了多少。不过都是送的那种用翡翠碎渣加工的，看起来比原生矿的还漂亮，价值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办公厅主任拉他到一边，“小黎，出大事了。”

“怎么啦？”午阳故意装作不知道。

“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及班子成员，都被‘双规’了，估计是出不来了。”

“这跟你们领导有什么关系呢？”

主任笑道：“你自己干过什么事，人家就不会干吗？”

午阳说：“现在的人都聪明，不会乱咬的。再说了，这种事情是公开的秘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好在我们不是谁一个人弄的。小黎。你上次做的一件事。总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说你很不错。”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有可以引起轰动的事情？”

“是你给那个死了的财务处长的女儿一套房子的事情，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这个事情啊。是这样的，10多年前，公司的财务处长被检察院双规，关在公司的招待所里，不小心被他在招待所的假山鱼池自杀淹死了。后来检察院办这个案子就断了线了。可公司没有让他女儿再上班。10多年就是靠开小店子维持生活。最近找上门来，我发现这个事情当时处理就不对，但又不好怎么办，刚好公司宿舍楼建好了，她也居无定所，就送了一套给她。公司当时也没有开除她，只是通知她不用来上班了，这就错了，我们是没有株连的法律的，只好还补助了一些钱给她。”

“可传说是她自动离职的。”

“这种事情时过境迁了。谁能说清楚啊。看她孤儿寡母的，也可怜。”

主任笑道：“好在你当时不在该公司。如果在，别人就肯定认为你也是被死者保护了的一员了。不过你小子收买人心，可真有一套啊。”

“领导，我们党的政策，就是要带动广大群众发展经济，共同致富嘛，说是收买人心，我也认了。”

“小黎，你自己不要高薪，是不是作秀呀？”

“随别人怎么说吧。如果我站出来反驳，又是炒作了，反正怎么样都有人说的，领导，您说是吗？”

“不错。小黎，这次有意当选代表吗？”

“那我就拜托您了，千万别将我放在火炉上烤。”

“好，你已经报到了，明天上午9点开会，你准时来就行了。宾馆房卡和会议议程安排，你到会务组拿。”

齐冰已经领了物品，“黎董，这是资料和房卡。”

“我们去房间洗洗，准备吃饭。”

“驻京办的车还在楼下等着呢，他们已经备好了饭菜，我们不过去吃吗？”

“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请得到他们。”

马上打电话：“董事长，我黎午阳啊，我们到了开会宾馆。能不能请您和各位老板去驻京办吃个便饭？”

谌董事长说：“你不是要低调吗？低调就别请了，开会时开会，不开会就走自己的，不要和公司的任何人联系。散会后再来家里吧。”

“好的。”挂机后又对齐冰说：“老齐，我们去驻京办吧，这次估计是请不到客人了，也好，我们自己人吃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走吧。”

到了驻京办的小院子，主任、副主任几个人都在坪里等着，高大的谌建杰也跟在后面。大家寒暄一阵，午阳笑道：“建杰，现在是个帅小伙了，体重是多少？”

“还有180，比起你们，还是胖了。”谌建杰笑笑说。

“一点都不胖了，好好保持。这次怎么想起回京了？”

“出去一年了，再不回来父母都不认我了。”

驻京办吴主任说：“老板，谌少对京城很熟悉，一回来就给我们帮忙了。我看这个主任还是谌少来当算了，我回渌江公司上班吧。”

“好啊，不过暂时不行，什么时候公司有了适合你的职位，我肯定要调你回去的。你现在是副处级吧？”

“对，副处级。一般地厅级的办事处主任，都是这个级别。他们两个副主任，也是副处级了，从公司来的时候就是。”

“这些年辛苦了，也该往上挪挪了。你们的经费够吗？”

“基本上够了。每个月正常的开支在50万左右，年底的开支，是公司另拨的。老板，现在中央要取消驻京办，县一级的很快就会取消了，我们是不是也提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你看看我们这个院子，有6.8亩，以前买进来时是很便宜的，连建房子，花的钱都不到300万，咱们是不是将其拆了，建两栋高楼。”

午阳笑道：“这么屁大点地方，还建两栋大楼？”

吴主任说：“咱们出门就可以看到，旁边也是我省一个县的驻京办。他们已经奉命撤销。但是还赖着不走。正在想办法变通。他们主任找过我，说地皮给我们，以后建好了房子，按价值给他们几套就是了。他们的面积小点，不到4亩。”

“好啊，这样咱们以后也可以变通了，不撤销，咱们就在大门外面挂牌子。撤销了，牌子就挂在里面。临街还可以建成门面房出租嘛。你找人设计图纸，报建吧。”

“那老板能不能安排谌少过来主持建设？”

“不行，谌少工作很重要，关系到公司生产的大事，不能来。如果实在人手不够，就从公司另外抽人过来。记住一点，不要楼房起来了，干部倒下了，太可惜了。”

“老板。我们一定谨记在心。我们进去吃饭吧。”

桌上摆了白酒和红酒，齐冰说：“你们好好陪老板喝酒。我没办法，酒量有限，就喝红酒吧。”

午阳因为黄鹂在家里等着，一直不好走开，现在当然不能喝白酒了。“我也喝红酒吧，下午还有点私事。你们明天上午送齐董事去开会，我自己过去。”

吴主任笑道：“我也喝红酒陪老板吧。你们几位就跟谌少一起喝白酒。谌少，酒不好，管够啊。”

几个人就分别喝酒，席间，吴主任看到午阳老吃大白菜和羊肉，就说：“老板，这个羊肉不是在市场买的，是大草原的一个办事处给我们带来的，味道还可以吧。”

“挺好的。大白菜味道也好，蛮清香的。”

“这大白菜特便宜，我们在市场买，就一块钱一斤，如果去农村买，可能2、3毛钱一斤。北方就数大白菜和土豆便宜。羊肉就要16块了。”

“那么便宜？我以前吃涮羊肉，都是3、40块的。”

“饭店要去骨头，还要利润嘛。来，老板，我敬你。”

饭后，午阳坚持要自己坐的士走，大家送到大门外面。上了的士，就打电话问渌江的大白菜和羊肉价格，只能打给黎志阳，其他人也不知道电话号码。

黎志阳也不清楚，问：“午阳哥，你是怎么个意思吧，我去落实就行了。”

“我看到北方菜价便宜，咱们需要量大，也经常有空车回去，就想起了是不是每次都捎一些菜回去。你看看差价大不大，值得一搞就搞吧。”

“好的，我马上落实。”

过了一会，志阳打电话过来了。“哥，我问清楚了，我们碌江的蔬菜水果批发大市场里面，大白菜的批发价是每斤1块5，我们在碌江的企业每天最少吃一餐大白菜，大概需要5、60吨。”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北方拉回去了，每天拉几车，起码可以省下运货的油钱。”

志阳说：“如果车辆多，还可以送货到批发市场呢。批发市场的货都是人家送的，到货价是一块二。我们的采购员联系了，几家摊主每天的销售量，都在100吨以上。不过，做大白菜生意，远不如做羊肉生意。”

“羊肉的利润更高是吧？”

“对。羊肉的进货价，山羊是每斤24块，绵羊是20块。而且货源十分紧张，就连周边的潭州、易河也是一样的。”

“好，你跟他们商量一下，在不耽误送货的前提下，将这些生意搞起来。我们拉货省了大部分运费，利润应该更高一些。我们也不图赚钱，最少可以改善工人的伙食嘛。”

“好，我马上就安排，能改善伙食就改善伙食，能赚钱更好。”

到了京韵小区，中午除了门卫也没人在外面，午阳不想跟高爷爷他们先见面，怕黄鹂等太久了。

敲开黄鹂的门，黄鹂穿着白底兰花的棉睡衣，一脸的慵懒样。看见午阳，立即就笑起来了，抱着就来了个湿吻。

“小清呢？”

“周婶带出去玩了，周叔叔开车领几个小妹妹逛景点去了。一身的汗，快洗洗。”

“你陪我洗。”

“还用你说？”黄鹂说着，几下就好了。

午阳还刚脱下牛仔裤，看见黄鹂这样，就笑道：“到底是军人，动作就是快啊。”

“别磨洋工了，不用脱了，家里有换洗衣服。”

午阳一把抱着她，就进了盥洗室。

响起了敲门声，相拥而眠的两人醒来，赶紧穿衣起床，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

黄鹂开门，黄河清就跑进来了。“爸爸呢，爸爸，爸爸。”

午阳笑着抱起他，“乖儿子，好玩吗？累了吧。”

黄河清在午阳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抱就不累了。”

午阳来到门口，周婶站在那里，周叔叔在马路上的商务车边上，吕黛、高洁和杨昱无精打采地坐在花坛边。

午阳打了招呼，“都进来吧，赶紧喝水。北方比南方可干燥多了。周叔、周婶，进来坐会吧。”

“不了。你秦爷爷说出去吃晚饭，让仨姑娘洗把脸就走了。我们招呼高老爷子去，午阳，还是去农家乐。”

“好的。姑娘们，行动呀，跟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将似的。”

黄鹂说：“不急，现在正是下班高峰，等一下也好。”

吕黛说：“午阳，我们不去了，给我们带盒饭回来吧。”

“你们下午跑了多少景点呀？”

“、故宫，还有旁边的什么文化宫。这个天气真受不了。喝水喝的肚子都胀了，嗓子还是干干的冒烟。午阳，我们明天看了升国旗，就呆家里了。”杨昱说。

“过两天就习惯了，我刚刚来的时候，也一样。妹妹们，你们不习惯也不行啊，以后午阳如果到京城工作了，你们还能不来？”黄鹂笑着说。

高洁凑近午阳耳边说了一句，午阳听了就笑了。“好，你们打起精神，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