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厅的同志这么快能过来,除了职责所在外,肯定是给自己面子。∈♀,一个省委副书记,待在市里毕竟不是长久的事,哪天去了省委省政府任职,现在就可以提早认识,留下好印象,这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在午阳就不能这么想了,水利厅是政府部门,自己跟他们不搭界的,这个面子可给可不给的。现在人家给了,就应该有所表示。停车在一家超市买了6条好烟,索要了发票。一般出来工作,厅长和主管副厅长是会来的,再加上工程师、司机,一般是4个人,还剩下一些拆散了发给大家抽。索要发票是为了报销的,不是自己出不起几千块钱,只是要遵守规矩。
问清楚涟水河的方向,就开车往那里走。这是易河的西郊,107国道的老公路,原来就是这条路。因为易河原来只有一座跨江大桥,大桥是国道的必经之路,国道必须穿过城市,经常堵车。这次城市改造,决定从进城的路段起,重新修一条绕城的路,新建一座跨江大桥。桥现在还没有修好,国道上汽车、摩托车、拖拉机、行人络绎不绝,国道两边占道经营的小商贩,也占去了不少路面,路上车速很慢。午阳花了20多分钟才走完了10来公里,总算到达了涟水河。
河流从山脚下宛然而来,河对岸远处是山包。午阳站的这边。是跟市区处在同一块碌江的冲积平原上。涟水河不宽。河道大约百把米,冬季水少,水面也就是50来米宽。河水流速极缓,清澈见底。
午阳不知道坝址的具体位置,估计应该是修筑在对岸的山包那里吧。想开车过桥,可桥只有两个车道,过桥的车辆可以用爬行来描述,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等人到齐了再说。
“大哥,买根甘蔗吃吧。”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午阳回头一看,原来还真是个女孩。大大的眼睛,修长的眉毛,高鼻梁,秀气的脸蛋挺白的。穿一件绿色的羽绒服,系着一条大围裙,左手拿着一截甘蔗,右手握着刀,嘴里吆喝。手还不停地在削甘蔗皮,小筐子里。已经有几根削好了的甘蔗。
午阳觉得,这女孩应该不是经常在这里出摊的,要不然风吹日晒,不可能有这么白,哪还有这样的美少女形象呀。
“小妹,这样的甘蔗是榨糖的,不好吃吧。”午阳在兰江是吃过甘蔗的,那里吃的甘蔗,有手臂粗,黑皮,可这里的很小根,青皮的。
“大哥,一样的甜呢。那种专门吃的甘蔗,是从南方运来的,价格高,我们买来削好卖出去,没钱赚呢。这种甘蔗是我们本省湖区产的,我们批发来,也就是每斤两毛钱,卖一截可以赚几毛钱呢。”
午阳说:“湖区来的,会不会有血吸虫?”
女孩说:“大哥你不知道呢,血吸虫离开了水,几个小时就死了。何况甘蔗是长在地里的,根本就接触不到血吸虫呢。”
“你对这些还是蛮懂的嘛。你看,我这个样子,拿根甘蔗在这里啃,是不是不合适?算了,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女孩说:“现在没堵车,生意不好,没事聊聊呗。”
“看你这个样子,不是经常在这里练摊的吧?”
“大哥你看得蛮准呢。我是省中医学院大四的学生,现在不是毕业实习了么。我爷爷是老中医,让我回来在他的诊所实习,我就没去中医院。这个摊子是我妈妈摆的,她去地里浇菜,我就来练摊了。平时她回家做饭什么的,也是我顶替。诊所没事的时候,我自己也想出来,我有些坐不住。”
午阳说:“坐不住可不适合当医生,不去中医院实习,以后也不打算去医院工作了?”
女孩说:“我自己当然是想去医院工作,可爷爷和父母都不同意。在医院上班多好啊,每天几个小时,可以在食堂吃饭,下了班看看书、看看电视、逛逛街,多好玩呀,哪像在诊所,没有星期天、节假日,没有病人嘛,愁死了,病人多了,清早忙到深夜。”
“看来你爷爷医术很高明了,生意才这么好的。”
“哪里呀。我家里是祖传的中医,到我爷爷这一代,据说是十几代了,不过也就是在附近有点名气。可现在西医盛行了,有了病人,都是往大医院送,爷爷也就是治治跌打损伤、伤风感冒等不要命的病。忙是忙不赢,可不赚钱呢。”
午阳因为在莲花山看到了药材书和医案,没有机会了解和检验是不是管用,想去医院找师叔、师伯也没有时间,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邓启明他们来了,肯定会打电话的。“小妹,你贵姓?你爷爷的诊所在哪里?”
“我姓杨,叫杨韵,韵律的韵。大哥,你看看前面,杨升山诊所,就是我爷爷开的,在咱们易河,还算是有些名气的。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午阳当然不能跟她说实话,“我父亲可以买到毒蛇,想配中药泡上,还有我爱人痛经,也想抓几副中药呢。”
“大哥,这些药我也会开,不过你肯定只会相信我爷爷,你去吧。嫂子痛经,最好是让她本人来,爷爷好对症下药。告诉你吧,爷爷就是治妇科最厉害的,什么病,几幅中药吃下去,马上见效。算了,我还是收摊陪你回去吧。”
“杨韵,你别动,我给你拍张照片,标题就叫《卖甘蔗的女孩》,上传到网上,肯定受到网友的追捧。”
杨韵摆好削甘蔗的姿势。“大哥。你拍照片可以。但不能传到网上去。我的同学都是网虫,不用人肉,就知道我的一切,我从此就没有安宁了。”
午阳收起手机,“那我还是不拍了,免得打扰了你宁静的生活。”
“大哥,你拍嘛,加上我的名字和手机号。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看就知道是我了。”
“那不行,我爱人看到了还得了呀?”
“不拍算了,但手机和qq号是要交换的,你随便给我安上一个男人的名字,嫂子就不会怀疑了。再说了,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嘛。”
“对,本来就没事,我爱人也不至于拿没影的事情说事的,你告诉我手机号。我打过去,你保存好。”
午阳帮她提了那些没有削的甘蔗。杨韵自己提了筐子回家。还在诊所外面,杨韵就喊:“妈,我收摊了。”
屋子后面传来声音:“让你不要搞嘛,你安心跟爷爷学习,这不是你做的事情。”
“妈,我是带客人来开药的,等会还去。甘蔗不卖完,发霉了就不能卖了。”
“还是我去吧,你不要管了。”
进了屋,客厅做了药房,中药柜子和柜台占据了半间,另一半摆了几张木沙发和茶几。屋里没人,没开灯,里面的房子倒是很明亮的,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闭着眼睛在给一个中年男人把脉。房间里开着电烤炉,挺暖和的。
两个人进去,都没有说话。午阳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摆设。老人的身后,是一个老式双门柜,柜门中间有一个铜月亮的那种,颜色发黑,看不出材质和年代。柜子顶上,搁着6个青花瓷坛,瓷坛上面显眼处是一个双喜字,其它是一些梅花枝,枝头还有两只喜鹊。瓷坛应该是用来盛放药材的,有些年头了,只是因为是民窑的东西,价值只是一般般。张爷爷以前从民间征集的文物中,这样的瓷坛有几百个,当时收购的价格,每个在500元左右。
老人的案头右侧的帽架上搁着一顶蓝色的解放帽,高处的墙上,还挂着栽绒帽、毛线帽、皮帽和围巾。杨韵看到午阳注意这些,先将案头的解放帽拿起来,让午阳看帽架。午阳看到是一件牙雕的东西,大概有10厘米高,顶上是镂空雕刻的,表面有牡丹缠枝花,比鸡蛋稍大的头里面,雕刻的是身体合在一起的两只凤凰,凤凰的长尾,从镂空雕刻的洞眼里面出来,一直延伸到帽架的下部基座上。
这件物品虽然不大,材质相对雕工来说,也只能算是一般了。这样的雕工,午阳公司的上千人,即使包括顾志度、于家岳父,也是雕刻不来的,即使有了现代化的工具也不行。
杨韵放下解放帽,又去摘下墙上的帽子和围巾,将帽架完全展现在午阳眼前。午阳看出来,这个帽架是用黄花梨做成的,物件虽然不大,但全部采用榫卯结构,很结实。中间一块镜面,是用和阗白玉磨成的,虽然达不到羊脂白玉的程度,但档次也比较高了,而镜面上面的一小块木板,上面的嵌花,则是用羊脂白玉打磨的。
这样的物件午阳没有见过,但知道其价值,应该值个几十万吧。摆在这里,对于懂它的人来说,也只能明白主人家的历史悠久和曾经的辉煌了。对于不懂的人,它就是一个衣帽架而已。
看到午阳收回眼光,杨韵也就将帽子、围巾挂好了。
老人收回手,朝午阳点点头,再跟病人说:“你这是膝盖和身体长期被风吹,得了风湿病。开始的症状是膝关节疼痛,后来是表现出胃痛,现在已经开始侵袭到心脏,只要着凉,心脏就会绞痛,你说是不是这样的症状?”
病人不说话,老人等了一会说:“如果我的诊断错了,你可以走,如果不相信我能治好你的病,你也可以走。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不要耽误了治疗。”
病人还是不吭声,老人说:“你走开,下一位。”
杨韵说:“爷爷,这位黎大哥不用把脉,只要开一个泡蛇酒的药方,还有就是给他爱人开治疗痛经的药方。”
老人说:“开泡蛇酒的药方可以,治疗痛经必须来人。”
午阳说:“老先生,我的事情不急。还是先帮这位大哥先开药吧。”
老人说:“他不说话。我怎么帮他?”
午阳说:“我估计他是有难言之隐。病到这个程度。还不去医院看病,肯定是手头不方便。您给他诊断的结果,肯定是很准确的,要不然他早走了。可他囊中羞涩,难以启齿呢。要不然是这样,我替他支付您的诊金,药费我也支付了。”
老人说:“你倒是一份好心,可必须他开口。才能确定我诊断的对错呢。后生子,你是做什么的?”
午阳笑笑说:“我家里也是行医的,可是我没有兴趣学,只是被逼着学了一些常识。现在我在给别人打工。”
老人说:“你既然也学过,就问问他情况,你给他开张处方,我再看看,诊金就免了。”
这时病人才开口,“杨先生,老弟。我确实是没钱呢。以前靠开摩托车拉客,供养儿女读书。现在儿女长大了,我自己也病倒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找亲戚朋友借钱看病,现在是借也没地方借了。你们如果救我,我还有活路,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了。”
老人说:“后生子,你给他开处方吧。”
午阳拿过纸和笔,就照着从莲花山老和尚那里拿到的医案,开始写出来。因为医案上面的药材重量是按几两几钱标注的,现在要换算成克,还要经过一番思考呢,不过正好也给人一种是在思考的感觉。
午阳开好处方,双手递给老人。老人看了一会就摇头,后来头摇得像货郎鼓了。“后生子,你不学医是对的。你的师傅就是个庸医,你学也学不出名堂的。”
“老先生,您能不能指点一二?”
“你用的药都是对的,可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你的药分量这么少,能治病吗?这些药如果是我开,除了甘草是10克,熊胆粉是5克外,其他药最少应该有20克,几位治疗风湿的主药,应该在40克到50克,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下猛药,才能见效的。”
午阳心里并不赞同老人的说法,这普通的中药材,生长期也就是两三年,能跟莲花山上生长了几十年的比药性吗?如果用莲花山上的药材,也是这么大的量的话,不吃死人才怪呢。当然,老人不知道这些,他也是一番好心呢。
“老先生,谢谢您的教诲,麻烦您给改一下,让大哥抓药回去煎服吧。您看看需要多少副药,将药费都算上,我留下药费。”
老人在修改处方,杨韵说:“黎大哥,你自己能开处方,还要我爷爷开干什么?”
午阳说:“我也就是似懂非懂,还是请你爷爷开处方牢靠。小杨,你去算账收钱,我交钱给你。”
杨韵说:“黎大哥你心真好,也不问问价钱,就答应出钱呢。”
“就是几副中药,能贵到哪里去?”
“这个熊胆粉很贵的,一克就要几百呢。”
“那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这里可以转账吗?”
“可以的,从网上转账就行了。”
“好,就从网上转账吧。”
杨韵算好账,10剂药是6000多块钱,转账时,午阳说:“小杨,我干脆转5万吧,给这位大哥先用着,不够了你打电话给我,有多余的,你支给他做生活费。”
“好,我按你的意思办,不会贪墨了的。”
病人说:“老弟,谢谢你了。我叫田扩军,以后病好了,我来给你当牛做马报恩,治不好,来世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好不好?”
午阳写上姓名和手机号给他,田扩军收好了,提着药走了。老人给午阳开好了泡药酒的处方,就出去了。
杨韵说:“黎大哥,你帮助别人,可不能怪我们见死不救啊。开诊所遇到这样的情况太多,如果都要施舍,我们也就维持不下去了。现在家里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宽裕,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赶呢。”
“我理解。即使是公家的医院,国家有补贴,也不能不收钱呢。”
“不收钱不行,见死不救更不行,很矛盾呢。黎大哥,如果我能自己开一家医院,就要从那些有钱人身上多赚钱,补贴到那些没钱的人身上。”
午阳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人家有钱人也不是傻瓜,让你随便宰呀?”
杨韵说:“我要让他们舒舒服服出钱。比如说门诊部吧,我要建两套系统,有钱人和普通人分开看病。有钱人候诊,可以喝茶喝咖啡,安排单人候诊室,可以看电视或者上网聊天,计时收费,我觉得人家肯定会愿意。住院部吧,我可以设单间、套间,除了病人住的,还有会客室、活动室,打打麻将下下棋,一个护士就管几间病房,让病人比住宾馆还舒适,你说人家会不会愿意住?”
“当然愿意了。而且会攀比,比如说都是有钱人,其中一个住院,别人去看他,他是住在套间里,以后再有人病了,就不能住到普通病房去,不能矮人一截不是?家里有老人住院,要体现孝心;老婆、老公、孩子住院,要体现爱心。再说了,住院也花不了多少钱,有的人打一场麻将,输赢都是几十万呢,会在乎这点钱?”
杨韵说:“黎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可惜我们都是痴人说梦,连医院都进不去,还说建医院呢。”
午阳说:“如果我去找客商来投资,建一所碌江那样的医院,你能管理好吗?”
“黎大哥,现在让我说什么好呢?医院都没有,我说我管理不了,那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如果说我通过学习,能管理好,那也是吹牛说大话呢。只有经过实践,才知道是不是能管理好。你如果真能够拉来客商,我倒是愿意试试。”
“小杨,我还真能拉来客商投资呢。这些天你可以找几个帮手,先是去碌江的平价医院看看。碌江市只有300多万人口,我们易河市有一千多万人口,所以医院必须有他的几倍大。清楚了医院要建多大以后,就是选址了。只要你觉得适合建设医院,还没有卖出去的,你都可以去找市政府要求购买。办好了征地手续后,就可以找人设计图纸了。除了医院的门诊楼、住院部等必要的设施外,还要建宾馆、医生护士的宿舍楼,最好还要在附近建设疗养院和敬老院,这样疗养院、敬老院的医疗条件就会得到改善,也是吸引人的条件嘛。设计医院时,你就要将刚才的那些想法落实了。”
杨韵说:“黎大哥,这样需要投资多少呀?”
“小杨,什么事情都要你考虑,唯独不用考虑花钱多少的问题。医院建好了,不是我们的,是人家投资商的,你只要管理好,有盈利,人家就高兴了。”
“这样我还是信心十足的。”
“好啊,我这里还有一点钱,转给你作前期的启动资金吧,以后投资商的资金到了,还给我就是了。”
“黎大哥,你就那么信任我?”
“那你说说,你是不是值得我信任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