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20到了别墅区门口,陈然的车已经停在坪边上,他正跟一个高大的男子在说话。男子头发整齐的往后背梳着,浓眉大眼的,很有威严。
看见午阳过来,陈然跑了几步,立正站在午阳前面,“省长,没有请示您,我带了表哥来见您,您批评我吧。”
午阳摆摆手,又马上朝客人伸过去,“没事,你表哥又不是外人。卓参谋长是吧?我就是黎午阳。”
“早知道黎书记年轻,没想到年轻至此,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我是卓明辉,黎书记还是叫我老卓吧。”
午阳说:“您是卓省长的大哥,又是陈然的表哥,我还是叫您卓大哥吧。卓大哥,请上车,我们一起坐后面,路上好聊聊。”
卓明辉没有再谦让,利索地坐到了司机后面,将最尊贵的位子留给了午阳。车辆启动后,卓明辉说:“黎书记,听陈然说,您有朋友要投资建设结谷街市场?”
午阳说:“卓大哥,您是军人,我们有话就直说吧。要来开发市场的,就是我家族的公司。您刚才也看到了,那个别墅区,就是家族公司建给高级管理人员住的,这样的别墅区我们还有几个,由此您可以看到公司的实力了。”
“是的,贵公司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黎书记将如何开发这个市场呢?”
“主要设想跟陈然说过了,他告诉您了吗?”
“告诉我了。我对您的气魄还是蛮钦佩的。”
“我昨天跟公司的高层商量了一下,我们的大致方案是这样:由公司派出董事长和财务经理,董事长主要负责对项目的审定和前景评估。参与项目工程的设计审核;财务经理根据总经理的安排,负责所有资金的调拨和使用,审定预决算,当然也要进行财务监督。您如果愿意屈就总经理的话,资金的使用权,人员的安排调配权,项目的开工、竣工和装修时间。对外销售的时间和价格,以及与拆迁户的协调等事宜,都将由您负责。”
卓明辉说:“书记。您的意思,是董事长决定进行这个项目,敲定了设计方案后,所有的工作都是我的了。只要我不乱花钱。财务经理也完全听我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至于你的待遇,公司决定按总利润的2.5%给您分红。公司自留的门面和住房,按正常的销售价算。至于我答应给陈然的,我是准备送给他,这些您可能就要吃点亏了。”
陈然说:“老板,我会慢慢偿还的。”
午阳说:“也行,你什么时候偿还。告诉你表哥一声。卓大哥,有一点要先说明。到了年底,发给你手下员工的红包,得从你的分红里面出。”
“这个没问题。如果这个红包由董事长发,那我就指挥不动手下人了。”
午阳说:“看来你很深谙用人之道呢。发多发少,你自己定,董事长一概不管。”
卓明辉说:“这是当然的。书记,一个市场施工期限有没有时间限制?”
“没有。”
“建筑施工由谁做?”
午阳说:“公司虽然有建筑公司,您可以用,也可以不用,反正他们的业务量很大。但是有一点,建筑材料和装饰材料,必须使用公司的。这不光是对保证质量有利,在降低造价方面也有好处。”
卓明辉说:“那就都由公司的建筑公司做好了,我可以省很多心。书记,我问一句题外的话,公司安排一个董事长过来,敲定了设计方案后就不管了,他是去继续在其他地方发展项目吗?”
“当然。公司在一个地方开展一个项目时,如果觉得这种项目有利可图,肯定就要全面铺开了。”
“对,这就是大公司的作派,我猜到了。请问书记,如果我接受了结谷街市场建设的任务,能够委托别人代我履行职责,保质保量地建设好市场,那我能够跟着董事长去打天下吗?”
午阳说:“当然可以。不但可以,而且你可以包打天下。”
陈然问:“老板,什么是包打天下?”
卓明辉说:“就是让我自己去找项目、定设计、搞施工,说白了,就是让我干董事长的工作。书记,如果这样,能给我多少比例的分红?”
“也就是这个比例了。因为分红涉及到公司的许多企业,这里要改变,人家也要改变,不好办。”
卓明辉说:“行,既然是这样,考察一个项目时,我就可以权衡了再决定是不是该搞。利润薄的,我可以不搞嘛。如果是董事长定的,就不好反对了。”
午阳说:“卓大哥,如果觉得不行,您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不一定要盲目跟进的。任何时候,您都是自由的。”
卓明辉说:“书记,我看是这样,我今天就可以找潭州市政府的各部门,董事长什么时候到,就联系我好了。”
午阳说:“你告诉我电话号码,我让她联系您,给您转一些资金过来,现在没钱可寸步难行。”
卓明辉告诉了手机号后,午阳就给肖杏儿打电话。杏儿早上起得很早,给午阳准备了换洗衣服,还热了鲜牛奶,午阳出门时,还送他到门前的路上,是午阳劝她才回去的。
“卓大哥,结谷街棚户区的拆除,市政府还没有定下来,你先不要去找。前期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设计图纸、招聘管理人员、跟建筑公司接洽、联系安排建筑材料等,都要提前准备,一旦市政府批下来,这些就要用了。”
卓明辉笑笑说:“黎书记,做这些事情。我还是外行,以后肯定要多请教你和董事长了。”
“没事,你是参谋长出身。最擅长的就是谋划,什么事情能够谋定而后动,安排人一件一件做,就可以有条不紊了,没有什么难的。”
杏儿记下了卓明辉的手机号,一会就给他打过来了。午阳听他们聊了一阵,挂机后。卓明辉说:“黎书记,怎么会是个年轻的女人?”
午阳说:“已经不年轻了,30好几了。别看她年轻。可有博士学历,来这里之前,曾经是航空城的董事会副主席,能干着呢。我们公司的绝大部分高管。都是30岁上下的年轻人。”
卓明辉说:“航空城也是您家族的产业?”
“是啊。公司最大的企业,也是个烧钱的大炉子呢。”
卓明辉笑道:“航空城管理制度的严厉,我领教过呢。从部队退休后,我听战友介绍,去那里应聘。第一天召开应聘人员大会,我晚到了5分钟,就被会议主持人勒令站在后面。我当时一想,老子好歹也是个师职干部。被一个年轻人这么羞辱,这份工作不要也罢。”
午阳说:“就是嘛。现在不一样过得好好的。”
卓明辉说:“书记,可不一样呢。那些留下来的战友,现在都独当一面了,工资也从每月几千块,提到了最高的50万,最低的也有3、4万,我这几年就在家里蹉跎岁月,都快吃老本了。”
午阳说:“您肯定也收获了很多东西嘛。”
“是的,要说收获,最大的是给自己一个正确的定位,心境平和了很多。退休了,自己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没有什么架子好端了,现在每年从学校毕业的博士、硕士都难找工作,何况自己一个学军事指挥专业的大兵呀。所以陈然昨天跟我一说,我就热血沸腾了,真是迫不及待呢。”
“好,您的激情还在,肯定能创造出辉煌的业绩的。卓大哥,这些年在潭州,人脉都建立起来了吧?”
卓明辉说:“因为有卓雅兰和唐明皋的关系,官场上、实业界的人,认识了不少,可自己一无技术,二无资金,人家给我安排一个临时性工作,那也是看他们的面子。这几年在生意场上混,观察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写下了几大本的日记和心得体会,我都以为用不上了呢。没想到昨天陈然又给我带来了这么个喜讯。”
“卓大哥,机会总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留的。现在您有了发挥才干的平台,离功成名就不远了。以后您有时间将那些日记和心得体会整理出来,说不定就是很好的教科书呢。我读过卡耐基的书,可他都是说一些成功的事例,对在困境中摸索的人,意义不是很大,而这个人群又是最大的。”
卓明辉笑笑说:“本来是人到中年万事休,没想到您又激起了我追名逐利的万丈雄心,谢谢您了。陈然,在这个路口我下车。书记,您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得熨熨贴贴的,对得起您的信任。”
午阳说:“卓大哥浑身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令人眼热呢。”
卓明辉说:“书记,您的风度气质,是我望尘莫及的呢。好,我下车了,再见。”
“好,有事电话联系。”
卓明辉下车后,午阳问:“陈然,卓大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自己两口子。一对龙凤胎,女儿出嫁了,儿子还在读博士。”
“是学什么专业的?”
“学医的,他们一家除了我舅舅和表哥,都是从医的。舅舅以前是当官的,听说混得不如意,业余时间研究中医,主攻儿科,现在也是成绩斐然,名气很大了。”
午阳说:“那他们家应该算是很富裕了?”
陈然说:“那是的。舅舅、舅妈现在还在药店坐诊,舅妈和表嫂都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女儿、女婿都是医生,就是表哥每个月4000来块钱退休金,最低,还抽烟喝酒,应该也是月光族吧。”
“卓大哥喜欢喝酒,下午你跟我去带两件酒回来给他。你告诉他,只要工作搞好了,他的酒由我供应。”
陈然笑道:“他高兴了。表嫂就不乐意了。”
“人生就那么几十年,羁绊太多了也不舒服。”
“表哥也是这么说。这个表嫂是舅妈带的学生,比舅舅大了两岁。人长得漂亮,学问又好,还特别体贴,就是一直将表哥跟管孩子似的管着。”
午阳说:“你表哥这样的性格,没人管恐怕要飞上天了。”
陈然说:“老板,你跟他打交道才几十分钟,就将他了解透彻了。他就是这么个人。高考时分数很高,他非要上指挥专业,毕业时可以留校。他偏要去边防部队。在部队提不上去了,凭表姐的关系,随便就可以安排一个好单位,可他要退休。搞什么再创业。现在碰了个鼻青脸肿。倒是老实了。”
“陈然,其实这就是一个奇男儿一颗不平常的心,可惜生不逢时,没有给他机会。现在他能平心静气地投入工作,将来的业绩肯定不凡,这个你肯定看得到的。”
“有可能。”
下了车,在陈然的引导下往食堂走,高玉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陈然说:“老板。您请进,我去旁边的食堂了。”
午阳知道这里的地方小。可不能跟易河市那样,所有人都在一个食堂吃。“好,你去吧,吃过饭到车上等着。车上没有矿泉水,就去买一件。”
高玉峰说:“书记,司机班有矿泉水,小陈去拿好了。”
“谢谢。”
“您甭客气,这是我们份内的工作。您吃点什么?”
午阳看到是自助餐形式,就是多了一个厨师在下米粉、面条,一个厨师在煎荷包蛋,就对他摆摆手,“你去吃饭吧,我自己来。”
装了包子、馒头、油条,又盛了稀饭,去饭桌上就坐时,看见副书记杨苏齐、政法委书记谭海斌在座,就坐到了他们旁边。
杨苏齐笑笑说:“书记好饭量啊。”
午阳笑着说:“是啊,还是读高中时的饭量,这些还不够,还要荷包蛋和西瓜呢。”
杨苏齐说:“也没见你发胖?”
谭海斌说:“他运动量大啊,每天早上跑5公里,还要练一个多小时的拳术和器械。如果我们都这样不论酷暑严寒练,哪里还会大腹便便呀?”
午阳说:“海斌书记对我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呢。”
谭海斌说:“我一个老表是渌江的,姓罗。”
“就是开发区城管局的罗哥吧?以前是我同事呢。”
谭海斌说:“午阳书记还记得他呀?”
午阳笑笑说:“肯定记得,只是这些年疏远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混得怎么样。”
“黎书记,他老念叨你的好呢,说你是他的师傅。这些年他一直在爬升,现在是渌江市城管局长,市政府副秘书长。”
午阳笑笑说:“我哪敢当他师傅呀。”
谭海斌说:“午阳书记,他做您徒弟也确实不够格,放着您这么个省委领导都不知道来汇报工作,笨死了。您坚持天天锻炼,一定是武林高手了,带不带徒弟呀?”
“我哪有时间带徒弟呀,不过我的师傅和师叔伯在西岳区的张家湾,您的什么人想学,可以去那里。”
“是我儿子,现在在师大体育系读书,整天不是伸拳踢腿,就是刀枪剑棒,没个安生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名师指点,说不定还能成器呢。”
午阳说:“孩子练了几年了?”
谭海斌说:“那时候我还在县里,他就跟着几个自封的教头学,算起来也有11、2年了吧。那些教头整天咿咿呀呀的,实际上功夫差极了。”
午阳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功夫差的?”
谭海斌说:“县里举行武术大赛,他们8个项目都参加了,就没有拿到一个前三名,您说是不是很差?”
“也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呢。”
“不行就是不行。县政府院里一个小女孩,用在新华书店买的剑谱,自己练了两年,就夺得了少年女子花剑的亚军,我家那小子佩服得不得了,看见了就喊‘大侠’。然后自己也去买拳谱、剑谱,现在又练了好几年了。”
午阳说:“学剑不成,身体肯定练好了嘛,未尝不也是一种收获。哪天我见了你孩子,看看再说吧。”
这时高玉峰过来了,午阳请他坐下,自己去取了荷包蛋和西瓜,边吃边看了他一眼,杨苏齐和谭海斌就离开了。
高玉峰说:“书记,候选秘书的资料看了后,您决定用哪个?”
3个人的资料,一个是36岁的博士,曾经担任过副县长;一个35岁的硕士,曾经是省委党校的教师;一个29岁的博士,参加公务员考试,2007年初招进来的。
如果根据资料,选这个29岁的最合适。进来时间短,没有受重用是理所当然的,那些进来时间比较长的,或许就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午阳不喜欢他的长相。只见照片上的他,双眉都快连到一块了,这样的人,心计很重的,再说,器宇不够轩昂,以后很难走得更远。
但是相对于另外两个人,午阳觉得又安全一些。目前是工作第一,一个人的器宇,会随着地位的不同,或者身体发福等原因而改变的。这也就是张爷爷经常说的:相由心生。
“老高,这个叫车江的博士,人怎么样?”
王为民说:“不是很了解,应该还算可以吧。”
“那这两个来市委几年了,你应该了解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