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酷热难当,一踏入皇宫,便是阴冷阵阵,一片白皑皑。霜冻了千树万树,冰封了层层宫墙。换上冬装的宫人忙忙忙碌碌地打扫着地上的积雪。
皇城内外,晃然两个世界。
“凡尔,这里怎么变成这样?”惊讶的沙渡,忍不住问走在前面带路的凡尔。
“昨天下午,突然下了一场可怕的霜雪,皇宫便成这样子。听说陛下的寝室被冰封起来了。陛下因此感染了风寒,今天都没上早朝。大家都说,是雪妖在作怪!”凡尔心有余悸地说着,“我们红莲国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也不知道那雪妖为何要害陛下……”
“你们可曾见得那雪妖的模样?”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红莲国出现过雪妖。沙渡觉得这事十分奇怪。
“一个服伺陛下的小宫女看到了。那雪妖,长得像神仙似的,却冷若冰霜。那个小宫女还说,雪妖把葵光皇后掳走了!”
“葵光皇后是?”沙渡为史夫办事这两年,可从没听说过,历代帝王中有那位皇后叫做葵光的。
凡尔回话:“葵光皇后就是葵王妃娘娘呀!昨天早朝的时候,戈蓝陛下册封葵王妃娘娘为皇后。可没想到,册封大典还没举行,皇后娘娘就被掳走了。那雪妖,分别是跟陛下过不去!”
沙渡听了,真的愣住了!
葵王妃就是木蔚来。他的灵魂不是和雪儿交换了吗?此时应该呆在竹林里,被那群妖怪包围着。怎么会跑到皇宫里当上皇后,又怎么会被闻所未闻的雪妖掳走了?
再说,之前戈蓝是装傻,唤木蔚来作王妃是胡闹。可现在,他都恢复本性,当上一国之君了,为何还会做那种莫名其妙的怪事?
沙渡越想越糊涂。
现在,他必须马上见到戈蓝,把事情的原因问下明白,然后去找雪妖。
东三院已经成了寒冰宫,不能住人了。
戈蓝不得不暂时入住他最讨厌的红莲国皇帝的寝室。
此时,戈蓝卧在床上,不时轻轻地咳嗽。他脸上的血色,早就被雪绫的风雪吹走了。
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陛下,沙渡皇子求见。”
“传……咳咳……”
门开了。
沙渡走进那间豪华得玄目的寝室,第一眼,却看到那个从前天真无知,现在万人之上的弟弟戈蓝,病俺俺地躺在床上,却用一双柔弱得令人心碎的眼睛,凝视着自己……
刚才,脑中的千万个疑问,在见到弟弟病成这副样子后,沙渡竟然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只是,“你的病好些了吗?”
“谢谢皇兄关心,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戈蓝要坐起来,沙渡连忙扶着他,以兄长的口吻道:“病了就多躺会吧!”
“皇兄真温柔呵……”戈蓝笑得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看着这个笑容,沙渡觉得,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低能儿,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仅此而已!
“咳咳咳……”
戈蓝弯下腰不断地咳嗽,每咳一声,那脆弱的生命就好像流失一点。
沙渡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在戈蓝身上,又帮他轻轻拍背,道:“觉得好些了吗?”
“水,我想喝水……咳咳……”戈蓝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的,你等等。”
沙渡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满满往杯子斟满,然后给戈蓝端过去。
茶是热的,有宫女不时更换。
茶中的热气正在上升,薄薄的,轻轻的。
戈蓝浅浅地嗑了一小口,止住了咳嗽,笑笑道:“你看我当真是病糊涂了!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让哥哥给自己倒茶呢……”戈蓝下了床,跚然走到桌前,也拿志茶壶,满满斟了一杯,双手捧着给沙渡递给过去,“皇兄,请喝茶……”
堂堂一位皇帝带病给你倒茶,焉有不感动之理?如果拒绝,就实在太无情无义了!
“皇弟亲自倒的茶,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下去。”
沙渡实在被戈蓝的情义感动,双手稳稳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那只空空的茶杯,戈蓝笑了,笑得很鬼异,一边笑,又一边弯下身,不停地咳嗽。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嫣红。
沙渡以为戈蓝的病加重了,十分着急,扶着他问:“皇弟,是不是很辛苦,不如让太医来看看吧?”
戈蓝抬起头,看着沙渡,脸上的天真与温和不见了,变得凌厉嘲冷。只听得他幽然道:“皇兄,你刚才所说的话,当真?”
沙渡不明白戈蓝的话是何解,突然觉得肠胃一阵绞痛!
他并没有把身体的不适表现出来。以为是普通的肠胃不适,看完戈蓝后,找点调和的药伏下便可缓解。可是,那绞痛却越来越厉害!
沙渡已经没有力气去搀扶病弱的戈蓝,坐在椅子上,痛得全身在冒冷汗。
“皇兄,你觉得怎样?”戈蓝淡淡地问。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不带一点感情。
沙渡剧痛难忍,哪有心思留意戈蓝语气的变化?还以为戈蓝在关心他,便苦笑道:“这回,我这个当哥哥的要在你面前出丑了……我有点不舒服……”
“哦,只有一点儿不舒服吗?你中的可是剧毒喔!”戈蓝的表情很愉快,可这个愉快的表情,让沙渡心都寒了!
“你在茶里下毒?可你刚才,你自己也喝了……”
沙渡做梦也想不到,戈蓝会在茶在下毒害自己。
戈蓝笑道:“只喝茶不会中毒,光是碰那个信封也不会中毒。可是,碰过那个信封再喝下这里的茶,便中剧毒了。皇兄,想不到你聪明一世,也糊涂一时呀!”
沙渡虽然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戈蓝的话,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沙渡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四肢麻痹。剧毒已经进入血液,开始向全身蔓延。
戈蓝捂着嘴忍着了咳嗽,然后又笑道,“呵呵……皇兄,你不是说过,就算茶里的是毒药,你也会喝下去吗?”说话间,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在沙渡面前晃来晃去。
“留着你,始终是个隐患呢……我知道,朝中上下,服信皇兄的人,多于服信我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反我的……所以,我一定要把你除掉……咳咳……”
戈蓝又向沙渡走近了一步,白晃晃的刀子,瞄准了沙渡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