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该让那些家伙直接搬迁,导师。”
右手推开镇议会的半边大门,抓着一叠崭新卷宗的埃德隆也以颇为懊恼地语气开了口,“按照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推平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哦?”
阿兰迪斯头也不抬地伸出一根手指,“说说你的想法。”
“是的~我们目前拥有六十名军团士兵和一百二十名辅助兵,在此基础上还有更多新兵正在接受战斗训练,如果再算上您的战力,我想不出有什么本地势力能够阻挡我们北进的脚步。” ..
“接下来呢?”
“那还用说!处决那些和我们作对的死硬分子,让剩下的人搬到我们的战略村,这样我们便可以从河间地源源不断地获得粮食和人口。”前者流露出跃跃yù试的神sè。
“要真要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术士轻轻摇了摇头,同时示意身边的艾罗斯特和卡斯塔克用浆糊和尺许见方的粗纸继续他们裱糊的工作,“维持会里有不少组长和你持有同样的观点,但在我看来:鲁莽推进只会将那些农夫和山民逼迫成强盗土匪打自末rì十字军解散以来,自治领的流寇数量根本是有增无减。” ..
说到这里,阿兰迪斯也拿起手边的木制刻度仔细比划着,以确定样品和设计图上的尺寸没有太大的出入,“击败并不等同于占领~~的确,我可以轻易杀掉一千名草草武装的农夫,但你觉得余下的人会老老实实地为军团种地。接着在秋后主动将粮食打包送上门?”
“所以还要盯着他们。”术士似乎不准备为对方留出反驳的空间,“这也引申出我一直在例会上强调的、如何尽快解决当下劳动力和人手不足的问题;你之前一直在王城也算情有可原~~不过试想一下。在不荒废原本防务的基础上还要用两百名士兵看住来至百十个不同定居点及家族的数千人,你觉得那样可能吗?”
闻言。埃德隆也埋着头将收集的报告与工作rì志等物搁在议会长桌的一角,“抱歉,这里是我想得不周到。”
“你无须道歉,埃德隆,相反你应该为自己能够提出不同意见而自豪。”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阿兰迪斯瞳孔中的宝石sè光芒也多出几分鼓励的味道,“这至少证明了我的弟子不是只会一味盲从的普通人。”
“谢谢……话说你们在做什么?”
晋升不久的法师很快换了个能够掩饰尴尬的话题,他注意到长桌上明显分为三种尺寸的样品,粘贴在后者表面的糙纸遮蔽住了内部的木质骨架。外形看上就像那些野生的胡蜂巢……现场还有不时和导师阿兰迪斯低声交换几句看法的木工组组长达旺?卢梭克,这位表情看似木讷的光头络腮胡矮个子对于木匠活有着狂热的追求,他今年三十一岁还尚未婚娶,在当地隐约有着魔法使一类的风评。
“这是天灯,按照型号分为直径1、2、3英尺,高宽比为2:1,今晚流言终结者栏目组要进行一系列的xìng能测试。”艾罗斯特率先抢白道,一并露出他可爱的虎牙,“我想跟罗宾叔叔他们一起出去打猎。阿兰迪斯。”
术士故意扳起了脸,“昨天布置给你的作业完成了吗,还有野xìng印记的练习?”
“早就做完了!”歪头之余,少女不忘伸出两只小爪轻拽起跟前的黑sè法袍。“拜托啦~~~”
阿兰迪斯直起胳膊想要刮刮艾罗斯特的琼鼻,不料却被前者敏捷地躲开,“你个小鬼头!去吧~只要跟我保证不要离队。”
“知道了~!”
目送着少女一蹦一跳地快步离开。埃德隆也下意识地抓了抓他的黑sè兜帽,“流言终结者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栏目组?”
“这不是重点。”阿兰迪斯有些啼笑皆非地摊开双手,“这段时间我们不是陆陆续续建立了两座哨站吗;一个在昂徳海尔斯与昆卡镇的中途地界。另一处则位于达文松监狱以北、赫伦马厩的原址旁边,分别用于监视两个大道上的动静。”
“所以这些纸糊的东西将被运用在哨站上喽?”
“完全正确。”
阿兰迪斯指了指跟前盛有少许食用油的铜盆和一旁的破烂布条,“狼烟在夜间并不是特别明显,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哨所可以让它们升空来jǐng告我们。”
“升空?您确定这东西能够飞起来!?”
盖厚埃德隆瞪大眼睛,一边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容,但他很快又低下头,希望从这堆再平常不过的材料中找出些许符文或是法阵的痕迹,但抱起几件成品仔细观察后,年轻法师还是转而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微微一笑,术士也简单为埃德隆简单说明了高度、温度与空气密度三者间的关系,气体受热膨胀的特xìng及天灯头大底小的构造原理。
“……真是了不起的发明,导师!”
对于后者发自内心的称赞,阿兰迪斯也禁不住老脸一红,“这并不是我的发明,这东西在我的家乡至少有了上千年的历史。”
“所以把浸过油的布条绑在铁架子的中间,只要中途外壁不被引燃,那这个‘天灯’的升空高度至少会有3300英尺了?”
“遭遇雨雪的话会有所折扣。”
阿兰迪斯回答说,“此外如果将风向及雾霾,高度在2000米以下的层云、雨层云、积云等因素考虑进去,实际的观测效果基本是未知数毕竟是黑科技嘛~”
“但将尺寸做成指甲盖粗细也太费工时了吧。”埃德隆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考虑过中端使用较耐燃的栎木,但只要注意回收,这些熟铁完全可以循环使用相当长时间……何况其它部分还可以用普通木条代替。”术士顿了一顿。“这也算是间接对士兵的生命负责尤其是为那些真心我们卖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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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人的南风吹拂中,目送着数盏天灯点亮部分深蓝sè天空。继而同横卧在苍穹间的银河相交融,昆卡镇上很快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期间也夹杂着形形sèsè的祷告声。
眼见chūn耕伊始,阿兰迪斯也解除了昆卡镇为期四个月的戒严令,至于宵禁的时限则由rì落后放宽到了晚间21点后持木制狗牌(诺维森临时居住证明)的组员可在镇内的非军事区内zì yóu活动,原则上允许包括啪啪啪在内的各种娱乐。
与此同时,镇上的霜领巨人酒吧也在整修后恢复了对外营业,任何年满18岁的维持会成员及士兵每天可使用工分和现金购买不超过2品脱的麦酒或16液盎司的葡萄酒。当然,缘于这类特殊军需品的价格,大多数人每周只会光顾一两次而已。
顺带一句,阿兰迪斯在引入各项后世作息制度的同时却刻意忽略了周六与周rì的两天假期。
另一方面。一系列的脱盲教育也在维持会上下推行开来:对象包括在职的军团士兵及未满十八周岁的年轻人,夜校教员则从统计组内抽调,给予额外的工分作为津贴。通过一段时期每晚1至2个小时的分批学习,前者至少可以读懂字词通俗的书信和军事通告,正确书写自己的姓名,进行1000以内的简单加减乘除计算。
阿兰迪斯偶尔也会客串其中,后者教授的范围囊括基础天文知识、方位辨别与星座辨认,太阳东升西落的原理及如何通过季节、恒星位置与月相三者间的关系判断出当前的大致时间等。除了为众人简述普莱斯顿行省的地理风情外,术士有时也会组织学员合唱雄壮大气的行军歌曲提升士气。或是以互相拉家常与谈心的方式提升后者的忠诚度。
晚些时候,位于河间地西部的阿姆斯堡也迎来了一群装束怪异的陌生访客。
“末rì信徒简直像踩不死的蟑螂,还有克里特的恶火教徒,这些土匪骗子居然还会同流合污?”一边流露出轻蔑的眼神。阿姆斯特朗家族的长老们很快侧过身低声交流起彼此的立场。
腐朽发灰的木制地板在踩踏中不时发出声声刺耳地呻吟,包括克罗索斯和狄克伦在内,余下的七八名随行跟班下意识地同领头的“章鱼”拉开了不少距离……以防对方突然来了食yù为恶火牧师冠上“章鱼”的外号基本缘自触手与光头的结合。以及信徒们充分发散的想象力。
得到“章鱼”点头示意后,贝恩?泰伯利亚。这位昔rì的末rì十字军指挥官也摘下他的草绿sè兜帽,“恶火信徒与末rì信徒本就是同一教会下的兄弟派系。信奉无所不能的真神……”
“阿姆斯堡不欢迎絮絮叨叨的传教士,径直说出你们的来意,外来者。”
不等贝恩?泰伯利亚继续他的开场白,左侧那名花白胡子、眼眶深陷的家族长老也杵着手里的拐棍支起头,“拐弯磨脚只会消磨我们双方本就不多的耐心,再说这么晚了,族里也不太可能为你们再去劈柴升灶。”
傲慢的山野村夫!见身旁的恶火教徒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克罗索斯也在心中冷笑:若不是因为当下的局势需要,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田鼠也配进入“章鱼”的法眼?
只可惜神教入主自治领的时间尚短,来不及对当地大大小小的势力进行整合便碰上了邪魔……有念于此,神sè低落不少的克罗索斯也偷偷地打量起贝恩?泰伯利亚脖颈后新多出的一块菱形火红sè刺青天知道那伙十字军当初在冷杉堡是怎样分崩离析的……
“我听说还有一群外来者正盘踞在昆卡镇。”
露出人畜无害似的微笑之余,贝恩?泰伯利亚也摊开手,“而且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那伙强盗还要求你们所有人完成摊派。”
“新任领主自然拥有向整片领地进行摊派的权力。”右侧一位长老露出他发黄的龋齿,“哪怕他暂时还不被世俗法理所承认。”
“我完全赞成您在此事上的观点。”
先是小小地吹捧了对方一下。前者也刻意压低了声线,“此番我们完全是为阿姆斯特朗家族的各位长者指出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大路而来!”
“小子你尽管说好了~我倒想听听你们如何实现这荣华富贵。亦或是拿我们这帮老头子的骨头来铺路?”突然插入其中的沙哑嗓音引得长老议事厅内的众人一阵大笑。
“您见外了。”
瞥见一队手持火把的家族弓箭手从不远处的寨墙上经过,饶是神sè依旧如常,但贝恩?泰伯利亚话里却没有了太多耐心,“我想各位也知道王都讨伐队正在安伯斯通和三河地区进行清剿,所以出于战略转移的需要,不rì起我们的大部队将会进入王**事力量相对薄弱的诺维森地区。”
“战略转移,呵呵~”话音一转,侧首的长老也眯起了眼,“你们要我们出多少人手。事成之后有什么好处?”
“两种方案:一种是你方出三百名丁壮加入我们的大部队,干粮自备,每人派发十个银克雷价钱在省内也算公道,事成后再付你们六十枚金克雷。”
贝恩扳着指头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另一个办法是由你们接应我们的分遣队,对诺维森北部、也就是河间地地区内的目标进行袭扰攻击,而且你们可以自行处置你方占领的聚居地,包括农田、仓舍、房屋、金银财物、粮食草料、工具、女人和牲畜在内,我们绝不过问!而且还会额外付给你们二十枚金克雷。”
“每个人十枚银克雷……可眼下已经开始chūn播。要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让族人出去打仗,这……”
颇为为难地说到这里,阿姆斯特朗家族的长老们已完成了一番眼神间的交流,居中的族长也开出了他的价码。“每人十军、4000名武装信徒及2000名山贼组成,算上从自治领内临时募集的武装力量,前者的总人数将达到一万两千左右甚至一万五千人,届时转移部队将从安伯斯通方向往东、沿诺斯安吉亚斯等地直线进军。
另一方面,分遣队的主力则由三千余名来至德拉艮泰尔德山、且不满于当地近乎赤贫生活的山民构成,他们将沿徳艮恩河及德拉艮泰尔德向南延伸的余脉一路跋涉进入河间地,继而在当地zì yóu发挥,再同主力部队在昆卡镇会师。
“……此事事关阿姆斯特朗一脉的兴旺,我们还需要仔细考虑,具体待到明天再给各位答复如何?”片刻,眼神中已多出几分肃然的长老们纷纷直立起身,“把客人们带到客房,另外吩咐厨房准备食物和麦酒,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是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
贝恩?泰伯利亚笑眯眯地冲着众人点头致意,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章鱼”已是满脸纠结地死盯着一名最靠近自己的家族长老,“糟糕,我快抑制不住身体对于进食的渴望了!”
“巴达哥,不要!”
在贝恩明显拔高了不少的呼喊声被背景下,恶火牧师却先一步摘下了他的兜帽,继而令那截手臂粗细的触手暴露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