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旅行这么快就回来了?”
“忽然有些倦了……嗯,你表姐呢?”
“她啊,回去监督要高考的亲弟弟了!”
“你那个同伴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大概在宿舍睡觉!”
夏夜之脑子里回想起马立强小钢炮一样的身体偏偏床上扔着一个美少女抱枕,每天还必须抱着睡,这个时候大概正与那抱枕亲密接触呢吧。
不过幸好他没来,对于这个走到哪里仿佛都有不少拥趸的语雪,马立强相当腹诽,在火车上那晚,他非要强迫夏夜之认同他的观点——
岑琦比语雪要漂亮一百倍,哦,错了,是一万倍。
那次篮球场团灭江大篮球队事件,马立强只是赶了个末班车,没有看到夏夜之惊艳,当然在多到不能多的男生眼中,他就像沧海一粟,好微渺好微渺,大家眼中容下的只有一个主角,马立强自然也是。在强子心中,岑琦伟岸的形象又拔高了一倍,不过仅仅只是一倍也足以将所见过的女人甩一万条街了。
所以对自己还算有清醒认识的强子最终还是没有将情书送出去,只是将它作为青春的祭奠方式之一,与松岛枫剪贴画一起藏在了小保险匣里。
夏夜之想到这些,不禁莞尔道:“你走到哪里似乎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啊!”
“因为我漂亮!”
夏夜之听着她很简单的答案,倒是有些意外。生平与人无数,除了好莱坞那些佳丽偶尔对镜头会说出这种话外,其余女孩子倒很少这样。按照逻辑,男生如果夸女生漂亮,多半的答案会是“谢谢”抑或“哪里哦,我才不漂亮”,类似这种自恋的答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语雪依旧戴着一顶棒球帽,似乎她对这类压压帽檐就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装饰情有独钟。因为东江的天气比较热,她换上了网眼T恤,下身穿着收腰九分裤,踩着一双与自己一个牌子的旅游鞋。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语雪掠一丝被风吹散的发丝,淡淡道。
夏夜之遇上语雪的目光,有些败退,于是转移话题:“你那些朋友呢?”
“去求签了!”
“那……我请你投硬币吧,听说这个许愿池很灵验的!”
语雪嘴角显出一丝笑,在夏夜之看来,是讥诮。这有点像攥着五块钱校园电影票月生活费不过三百元的男生邀请某系系花而对方从包里随便拿出来的都是七八十钱首映式门票的味,只不过这位明显不是二奶的小女人,拥有的不是令人羡慕的电影票,而是一辆大几十万的顶配奥迪TT,甚至在被二世祖郑建用手表砸出划痕时,连看都懒得看。
相形见绌下,略见一斑。
就在夏夜之感觉有点自讨没趣的时候,语雪反问道:“这个除了自欺欺人以外,有用吗?”
“呃……”
“比如说,得了癌症晚期的病人,真的把硬币投进鱼嘴里,然后许愿明天康复就真的会好吗?再比如,假如想让变心的男友回心转意,是不是只要扔进去,等明天睁开眼睛就可以了?”
语雪的问题切中的要害,正如马立强所说,一旦你认真就输了。其实,许愿池就是一个念想,它能不能如语雪说得那般灵验如同牛顿在实验室证明耶和华存在一般,都是不属于人类思想范畴所能知道的事,而对于这种事人们通常采用两种回答方式。
第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第二,相信科学,杜绝迷信。
夏夜之觉得语雪挺没有幽默感,不过难得她没有摆出一副相见不相识的阔家女态度和自己说话,于是也便耐下性子道:“埃德蒙·唐泰斯曾说过,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等待’和‘希望’,许愿池能不能如你所说灵验我不知道,但是人总该是有希望的……”
“埃德蒙·唐泰斯?”语雪眨了眨眼睛,平和道:“你似乎很了解他!”
“呵呵,这个是我儿时的偶像,他的很多想法做法在许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仍然赞同。”
“呵!”
语雪似笑非笑轻呼一声,“你让我感觉你好像经历过什么生死起落沧海桑田似的——大学生!”
有点小小的嘲弄。
不过夏夜之倒也不在乎,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他才发觉自己是一个贫瘠的人,拜她所赐,一些都要重新开始。
“那要不要试一试?”
夏夜之循循善诱,像是再说,小MM要不要一起去看金鱼?
沉吟了片刻,语雪摇摇头,“如果是我的愿望,自然要我的硬币才能实现,你把硬币给我,假如我投进了,愿望该算谁的?或者说,你跟我的愿望一致吗?”
这一连串问题到把夏夜之问得愣住了。
“你是学哲学的吗?”
在语雪走向“请鱼神”的神龛前,夏夜之有些好奇,见语雪如雪一般白皙的下巴扭过来,又急忙摆了摆手:“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从泰安第一面相见,那高傲地有点不近人情的性格;再到站在泰山崖边的从容淡定;再到与他们分别时的淡然洒落,这个女人将情感看得很淡,既不关心他人的看法点评,又不会刻意体会别人的感受。
她很自私。
不过,是对自己。
耳钉男刚去厕所吸了根烟,一出来就看到了在寒山寺下对自己微笑的女人在许愿池旁边的神龛买硬币。
其实那个微笑他心中知根知底,这样的女孩身上的气质决定了她们应该受到追捧,而笑容只不过是扩大交际的一个手段,不过这个至少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感兴趣,又或者再近一步,兴许可以到床上一起聊聊马克思主义。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女孩能将处子之身保留到高中已是不容易了……
想到这,耳钉男系上了胸前一颗纽扣,将太阳镜推在额头上,走了过去,在语雪掏出钱夹子前,递上了五十块钱。
“老伯,麻烦给这个小姐换上五十个硬币!”
耳钉男对着将一元钢镚累起来的暮年大叔礼貌道,有层次的女人不管如何傲慢都不会讨厌一个有素质有风度的男士,这是一个大尾巴狼混进绵羊圈必修的一课。
果然,见美女笑了。
耳钉男一边拎过纸袋,一边伸手道:“你好,认识一下吧,我叫田晓明,你呢?”
“语雪!”
“哦?语雪!名如其人!”
耳钉男很诚恳地夸了一句,颇有风范,却不轻佻。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并没有谦虚地说一声谢,只是不起风霜地捋了捋耳际散落的乌丝。
“美女贵姓?”感觉到对方越来越有味,自己也越来越有戏的耳钉男为了加深了解不禁问了一句。
然而,那一瞬间,两道刻骨流毒的眼神从棒球帽帽檐下冷冷射来,仿若能刺穿眼眸的屏障般直到心底。
语雪挑了挑唇角,漠然道:“没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