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冰激淋!”裙子干了一半的岑小小看着将要收摊的冰激淋小摊说道,自从那天岩月擎从日本专门空运过来一个特制的岑小小冰激淋蛋糕后,她对于冰激淋的需求简直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好,我买!”夏夜之掏出钱夹,一叠厚厚的百元纸钞,如果说这两千五百块钱挺扎眼甚至被当作硬充大尾巴狼的虚荣情愫的话,那么若是有人知道这副学生扮相的斯文男在钱夹侧面银行卡中放着的数目足以让一个人在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一套还算体面的房子和一辆气死班车族的豪车,该会是怎样的瞠目结舌。
岑小小一把拉住他,“我没说好的!”
“什么?”
“你还是学生,没有钱,先花完我的,再花你的!”岑小小光着脚丫踩着椅子上,比夏夜之高了一大截,居高临下增添了不少糟糠之妻懂得持家的味道,平时要是有人这么干,肯定被一群路过的人当作没有素质,可一个小美妞居然有这种一本正经地表情,怎么也是一道亮丽风景。
如岑小小自己所说——我也是有好多人追求的——事实上如此,那些逛公园还成群扎堆的光棍男们,半脸垂涎三尺半脸郁郁不平。就快要找个角落画圈圈叉叉诅咒夏夜之了。
岑小小鼓着腮,一脸酡红,看那么多目光注视自己,赶忙放下叉在腰上的手,淑女地撩了撩散落在耳际的碎发,然后从口袋里摸阿摸,不容易地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嚅嗫道:“就这些了!”
“放心,以后让我养你!”夏夜之莞尔道。
不想这一句话,却让岑小小眼泪涌下,她笑着擦掉泪,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心里默念道:“我让,我让!”
“既然大方的岑小小投资了两元钱,那我这个穷人也该出点力吧?”夏夜之转过身,将岑小小的鞋子拴好挂在肩膀上,然后道:“上来,我背你!”
“呵!”
岑小小轻呼一声,将身体整个重量压在夏夜之后背,贴得紧紧的。
卖冰激凌的服务生是老板从东江师范雇来的大学生,大学里走街串校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东江大学号称美女集结号,从零四年开始,不断有经典到令星探跑来挖人的美女出现,甚至远远超过几所艺术类院校,自零六年号称江大建校以来最有魅力的校花秦娆入学后,相继出现了罗莎莎、郭旖ni、陈雪、姚婷等广为其他学校传颂的美女,但是在零八年到一零年为止,最有风头的当数一个叫岑琦的女孩。
据说至今没有男朋友,而且冷得能让夏天温度骤然降至冰封,服务生见过岑琦两次,一次是在江大餐厅的近距离接触,而且还说过一句话。
虽然只是一句搭讪的“同学请问这里能花钱买饭吗”,但是那容貌一生只需要见一次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当看到男生后背上的女孩递过来两块钱的时候,他惊呆了,“美女,你是江大的岑琦吗!”
岑小小小鼻子蹙了蹙,“不是!我是她老妹,岑小小!”
“啊?岑琦还有妹妹?”男生握着甜筒的手一不小心弄了一层冰激凌,有些尴尬,不过看到夏夜之,立刻会意道:“放心,我不说,我不说!”
岑小小接过甜筒,递到夏夜之嘴边,“你先吃一口!”
夏夜之咬了一小口,就觉得冰牙,岑小小诡计得逞似的笑笑,牙口甚好地咬了一大口,又递给夏夜之,这一幕看得男生好想泪奔,一天还算不错的心情就像下台阶一样,跌跌跌,看着两人甜蜜蜜地在铺满鹅卵石的林间小道徜徉而去,心想,为啥这好事不落在我身上。
一支甜筒两个人分享,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岑小小坐在木椅上,踢着脚,将最后一块干筒强硬地塞进了夏夜之嘴里,紧盯着他的眼睛,倏地沉静下来,“棉花糖,你说在我们有生之年,记忆是不是不会褪去?”
“哦?岑小小学马立强成了哲学家?”
岑小小嘴角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我们的记忆在有生之年是不是不会褪去?”
夏夜之伸手环住了岑小小的腰肢,将她拉进怀里,轻轻道:“你说呢?”
“我想要你告诉我呀!”岑小小穿着一件薄裙,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有些突兀,有些紧张,所以只好傻笑。
“呃……”夏夜之搔了搔眉角,“那我告诉你!”
岑小小的嘴角有几点奶油,就像她的迷糊性子一样,注定撑不了一颦一笑都掌握火候时时刻刻注意形象的淑女,夏夜之探出手指抹去了奶油,放在嘴里抿了下。岑小小眼帘眨了眨,蓦地垂下头。
夏夜之咯咯笑道:“那还要不要我告诉你?”
岑小小揪着裙摆,时而捏紧时而放松,似乎是蓄足了勇气,再次抬起头,殷红已经漫过了耳根,“要!”
“那好!”
夏夜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摩挲着岑小小的脸颊,向着香草味浓郁的蛮有湿意的嘴唇吻下,可就在嘴唇相碰时,岑小小忽然闪开,“等一下!”
“又怎么了?”夏夜之佯装不奈,“那我不亲了就是!”
“不行,不行!”
岑小小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怯声道:“这下好了!”
“这有什么不同吗?”
“哪有?”岑小小躲闪着他灼灼的眼神,心里道,初吻,自然要站着咯,这是女生的秘密,笨蛋!
夏夜之站了起来,生怕她再跑,一把搂着她的腰,拉进怀里。缓缓抿住她两片嘴唇,岑小小支吾了一声,身体感觉酥麻,像是被轻微的电流扫过一样,顿时周围的喧嚣寂静了下来。
“小小,先闭眼睛,然后……轻轻吸他的嘴唇,一定要轻,不对,是吸上唇,让他咬着下唇,然后……对了,对了,快踮起你的右脚!”
岑小小白皙的脚趾点在鹅卵石上,将右脚竖起,双手缠上夏夜之的脖颈,也不知过了多久,岑小小终于憋不住了,离开夏夜之的嘴唇,倒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气,“接吻,真难啊!”
“正是因为困难,才记忆深刻!这下你该知道答案了吧?”
岑小小无力地坐在木椅上,枕着夏夜之的肩头,“嗯!”
夏夜之抱紧了她,深深吻着她的头发,叹了声:“我们回去吧!”
“棉花糖,我真不想走!”
夏夜之以为她想再玩一会,心知今晚将消除一切,不想让她遗憾,所以点了点头。
岑小小抬起脸,仰望黛色渐浓的天幕,那里有几点繁星闪烁,好多年了,天空还是这么美,闪烁的星星落在她的眼眶里变为点点荧光,“其实我早已原谅了姐姐,就在她让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有一个男孩子在耳边轻轻喊了一声‘萝莉’……我要谢谢姐姐,这个夏天虽然短暂,但是真的是我最最开心的一个夏天!”
“小小……”夏夜之鼻子有些发涩,这一切太突然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岑小小的泪水沿着夏夜之的脖颈流到心口,浅浅勾了勾唇角,“再见了,我最喜欢的棉花糖!”
她长长的眼睫悄然落下,宛如消失在西边尽头最后一抹绯色,傍晚的凉风扫过树林,翻过树叶的脊背,一不小心用大了力,连同自己一同坠落下来,落在了岑小小的发间。
再次睁开眼睛,她捂着嘴巴,失声痛哭起来。
于是。
这个傍晚。
小小离开了,媛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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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江大篮球场上人头攒动,等待在体育课上一睹岑琦美眉风采的几个外校男生亟不可待,那天听同学说,岑琦居然还有个妹妹,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几人便下决心旷了专业课,不过大半截课都下了,也不见岑琦。
不光如此,据说冰山护航舰袁小操同学也没来,几人不免有些扫兴。
而在东江机场候机大厅里,袁小操强忍着眼泪拥抱了岑琦,不,应该说是岑媛媛。
“小琦,我有空会去看你!”
“小操,”岑媛媛抹着眼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那晚,岑小小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岑琦,岩月擎通过催眠,很奇怪的发觉两种人格的记忆竟然全部都留下了,也就是说岑媛媛记得之前所有的事。但是任何阴影都不容易消缺,身为一个资深专家他很清楚,这一切事情之中,夏夜之发挥了弥足关键的作用,但是正是以为这种作用会让岑媛媛产生依赖,所以征求了几个人的意见后,他决定带她回美国。
“你们放心,最多三年,我有信心让她康复,到时候你们也都毕业了,再相见时应该别有一番意味!”
离愁别绪在岩月擎这颗大太阳面前,显得如风般清淡,这样一说,袁小操也破涕为笑,“小琦,徐程说队里有事,他……”
马立强这时挤了上来,“什么呀,那小子分明是怕见你忍不住哭,昨晚他还跟我说,大概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死马立强,你多嘴干吗?”
“哎呀,小操妹妹,你能再狠点掐我吗?我感觉好舒服哎!”
“滚……”
原本脾气暴躁的傅叶这几天心情大好,看着这些年轻人,摇头失笑。傅叶走到夏夜之身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中国有句古话,大恩不言谢,这样弄得我也想再多活几年,好看着女儿出嫁,当然女婿人选问题……反正对与某个小鬼,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某人别混得连个戒指都买不起就好!”
傅叶丢下这句话,大笑着和岩月擎像安检走去,不忘讽刺岩月擎抠门,不派专机过来,当然他也清楚,岩月擎不想惊动太多的人。用他的话说,你想让江大学生把这里挤爆是不是?
看着他们都走开了,岑媛媛朝夏夜之走来,还是草绿色的长裙,长长的马尾。
“我走了!”
“保重!”
岑媛媛斜睨了言简意赅的夏夜之一眼:“不想吻我?”
“想!”
“不让!”岑媛媛背着手,扬起下巴,“下次见面时看你表现……”
“看来无论如何我也要增强个人魅力咯?”
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你!”岑媛媛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夏夜之。
“什么?”
“不许拆!等我走了再看!”
此刻,机场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岑媛媛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过身子,踮脚在夏夜之唇上亲亲吸了一下,“一定不能忘了我,棉花糖!”
说完,岑媛媛向安检口跑去,脚踝上那根红绳落在白皙的皮肤间,格外耀眼。
“飞翔吧,萝莉!”
夏夜之拢着嘴,在众人的怪异目光下,对着岑媛媛的背影放声大喊,岑媛媛没有再回头,怔了一下,纤秀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中。
袁小操心情低落,在机场门口,和两人道别去购物。离开前,夏夜之从钱夹里将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交给袁小操,“这个是岩月擎先生答谢你的,昨天忘了给你!”
袁小操红着眼睛,接过钱,钻进计程车。
马立强心里清楚那是夏夜之自己的钱,只是为了让袁小操能开心一些,所以没有点破。
“这是什么啊?书?”坐进计程车,马立强看到夏夜之撕开牛皮纸,看样子像是一本书,然而当他翻开后,发现是一本日记。
“嘿嘿!好幸福的老夏,老甜蜜的老夏啊,小操妹妹如今没戏了,我啥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啊!我的苍天,我的大地,我的夏天多会才能来?”
翻开紫色的扉页,一张照片滑落出来,夏夜之莞尔一笑,轻轻抚着照片上那张古灵精怪的脸孔,正是在寒山寺和岑小小的合照。右下角一行娟秀小字:二零一零年,寒山寺和他。
翻开夹着照片的那页日记,忽然他想起来在旅馆那晚,岑小小将日记本塞在枕头下的一幕,眼眶不禁湿润——
“今天,我和夏夜之一起在寒山寺游玩。又被骗了十五块钱,但是我却很高兴!为什么呢?因为老板说,假如能让你喜欢的人为你系上这根红绳,那么你们将有一世缘分!
可是要用什么方法?
在去后山玩水的时候,我就在一路盘算,如果受个什么伤该多好,正巧走独木桥的时候,有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冲本小姐跑过来,明显是占便宜的,好在本小姐充分利用了他们,掉在水中。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就像每一次我从家里逃走时,都会周密计划一样。
既然掉在河中,一定有鹅卵石或者碎玻璃之类的,与我想像中一样,一片锋利的瓦片很容易割破手的。
他将我抱了椅子上,对,没错,我是被他抱上去的,他责怪我为什么不小心,我当然顺利成章的说,是因为求的平安符没有绑在脚腕上,然后我装作手指一痛将红绳掉在地上,这样……
这个笨家伙居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不知道最好,否则多羞人啊,对吧,岑小小?
岑小小呀岑小小,你真的很笨哎,无疑,大部分时间都是,但是这一次,呵呵,连我都忍不住要赞美你了,瞧,你并不是天然呆……
小小,乐观,加油,勇往直前!(*^__^*)”
……
夏夜之放下玻璃,任午后微微灼热的风擦过发涩的眼睛,轻轻道:“正式进入夏天了!”
躺在一边流口水的马立强惊了一下,打着哈气无精打采道:“是……又是一个夏天,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夏天!”
夏夜之看着东江国际机场一架起航飞机从头顶掠过,飞往遥远的天际,欣然道:“怎么会没有?难忘的人,难忘的事,这些不都是不同的?在我们有生之年,记忆不会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