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跟着郑鹤来到院子，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光线微有黯淡，但还不妨视物。

郑鹤站立在院子中央，说：“我先教你腾龙无影身法，你现在实力还弱，有身法辅助，在战斗中容易占据主动，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你不要以为逃跑很丢脸，武者不要将荣辱看得太重，生命才是最为重要，打不过就逃，这是再正常不过，打不过还硬撑，那才是愚蠢。”

郑鹤说完，就在院子里踩起了步伐，动作不快也不慢，刚刚够方毅能够看清楚。

片刻之后，郑鹤将整套步伐都踩完，说：“这是我能够放慢的最慢速度了，有些动作不达到一定速度就做不出来，你都记清楚没有？”

方毅闭目回想了一下，说：“记得七成。”

郑鹤眼中闪过异色，赞赏点头说：“很好，当初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只记得五成，老师就已经说我是奇才了，刚才是慢的，现在再来快的。”

说着郑鹤突然身动，方毅只见院中人影绰绰，好像郑鹤在瞬息之间化身数百，整个院子中都充满了郑鹤的身影，而且每一个都真实无比，甚至都能做出不同动作来，完全分不出真假。

方毅还没反应过来，郑鹤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刚才我是以最快的速度在施展腾龙无影，传闻中，如果将这门功夫练到最深处，便能达超脱凡眼能视的效果，达到无影无相的境界。如果将这套身法与裂地龙拳以及龙吼天厉配合使用，就能达到很好的攻击效果。”

方毅忍不住心潮澎湃，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功夫是可以练到这种地步的，心中却突然生出疑问，说：“老师，你说的功夫里，并没有咏春拳之类的拳法，难道我现在就要将咏春拳放弃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要教你的拳法、身法、腿法和音吼之法，都是和内息运行有关的，有其各自配套的内息在经脉中的运行轨迹，由此产生的内息虽然同出一源，但细微之免不了会有微小差异，如果没有煅体类功法的中和，通常是不可以同练的，不然就会五行失调，身体容易出现问题。而咏春拳之类的外家功夫，没有配套的内功心法，注重的是打法以及气血调用，有时候在近战上更能发挥优势，与内家功夫不能说谁高谁低，其实是各有侧重各有千秋。因为没有内息上的限制，所以外家功夫同时练多少都没有问题。外家注重调运气血，内家注重调运内息，唯有内外兼修，阴阳相合，才能将人体真正调理顺和，也让你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方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深觉自己拜对了师父，若不是如此，自己不知要多久才能明白这方面的道理。以前他总以为外家功夫不如内家功夫，现在看来这个观点太过片面，两者其实各有所有所长。

“所以，咏春拳你还是要坚持练习，我教给你的功夫更要练习。除了咏春拳之外，包括形意拳之类的拳法我也会教给你，不过功夫贪多嚼不烂，目前来讲你将咏春拳深练下去就好，形意拳之类只是给你作为启发参考。”郑鹤说：“现在我不再进行演练，你看地上这些脚印，总共是九九八十一个，代表九九八十一次步法转换，从这些脚印中，你自己将腾龙无影身法揣摩完善，这样才能让这套身法真正属于你。”

方毅一看，果然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脚印，看上去十分散乱，但仔细观察，却有暗含规律，应该都是刚刚郑鹤施展腾龙无影后所留下。

方毅不再多说，开始凭着记忆中郑鹤的动作，一步步在脚印上踏过，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突然卡住不动。盯着下一个脚印凝神思想片刻，方毅才踏出了下一步，接着连贯数步之后，再次卡壳，又开始盯着下一个脚印凝思。

一旁的郑鹤看着在记忆的基础上推演完善腾龙无影身法的方毅，心中止不住地震惊。

功体高低很重要是没错，但功体不是绝对，一个傻子，就算有绝世的功体，也不可能成为高手。

像方毅这样，就算功体欠佳，但他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足以弥补功体上的缺陷，再加上面对挫折毫不气馁，性格坚忍不拔，十年只练枯燥乏味的小念头，说明他拥有大毅力，大坚持……

这些因素集合在一起，郑鹤几乎能够断定，只要方毅能够迈过换血小先天这道坎，一直将武道心念坚持下去，他在武道一途上一定能够走得很远，甚至比他更远！

半个小时之后，方毅终于将整套步伐都走完，期间东倒西歪惨不忍睹，有些动作因为速度不够，根本做不完全。走完之后的他浑身汗流浃背，比打了一个小时拳法还要累，这种累不光是体力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推演身法消耗精神力的速度，比精神力冥想更要快速。

没有停下来修习，方毅开始走第二遍。

经过上一遍的推演完善之后，腾龙无影身法无形之中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已经完整地印刻在他的脑海。这一次行走方毅的速度快了许多，虽然中间偶有停顿，却立刻就能继续，虽然看上去仍是东倒西歪惨不忍睹，但较上一次却进步太多了。

接着又来第三遍。

这一遍，方毅的速度完全提了上去，乃至超过了郑鹤之前演练时的速度，而且看上去完全没了生疏的感觉，整个人在夜色之中化成一道模糊的虚影。

方毅自己却清楚，腾龙无影身法，想快容易想慢却难，想像郑鹤一样，将这套身法拿捏到速度的最临界点，而不影响整套身法的完美施展，他还有一段路途要走，这其中不光需要练习，更要对这身法有更深层次的理解才行。

郑鹤欣慰地说：“好，方毅，你在武学上的悟性，大大超乎我的想象，当年我是用了将近一个星期时间才将这套身法练习纯熟，你第一天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远超当年的我……我看你也很累了，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你也不用回去了，就住在这里，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明天我再教你相关的内气运行之法。没有相应内息运转配合，这套身法也只是花架子，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来。”

说着郑鹤轻轻一跺脚，留于地面的脚印顿时消失不见。

家？

方毅心弦一动，有种难言的感觉，从小到大，他就没体会过家的感觉，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很有些陌生，如今，那种几乎遗忘的感觉再次出现，虽然只有一丝丝，却让他的心不平静起来。

虽然身体十分疲惫，方毅还是坚持站马打了三遍小念头，再进行精神力冥想，然后才以修习《易筋经》的方式进入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