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存在任何的侥幸，蒋亮甚至能够看到，王珂二号的眼睛紧紧盯着的就是自己的眼神。

他不知道王珂二号究竟是怎么找到的自己，但却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苦笑一声，从堆积在散水坡道上的垃圾污物里面钻出来，蒋亮慢慢从管道的阴影里慢慢站起来，露出他那张已经涂抹的花里胡哨的脸庞。

蒋亮的眼神里面透着愧疚和失落，还夹杂着一丝丝好奇。

他自己很明白，当王珂查明白自己就是那个打电话准备骗王珂妈妈5000块钱的人的时候，压根不需要去听自己的任何解释，更加不需要好心好意的帮助自己购买墓地，联系火葬场，安葬自己的妈妈。在那个时侯，王珂只需要把自己具体的位置告诉历上区刑警大队，相信现在自己不是在这里思索着如何逃走，而是被关在历上区刑警大队的审讯室里。

然而，王珂没有那么做。

望着眼前这个俯视着自己的瘦小男人，蒋亮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我不想这么早进去，我还年轻……”

王珂二号也在看着蒋亮。这个小伙子的事情他和王珂一样清楚。由于他本身就是王珂制造出来的分身，他的一切思维方式甚至是行为准则，都和王珂一模一样。

面对蒋亮，他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其实我不是王珂。”

在听到了蒋亮的低声哀诉之后，王珂二号缓缓说道：“我是王珂的分身，我的名字叫王珂二号。”

蒋亮面露疑惑，似乎是没听明白王珂二号的话。

王珂二号继续说道：“你或许不信，但你可以看一下你锁住的门，如果你现在打开那扇门的话，你就会发现，门的那一边还站着一个王珂。那是我的母体，我的制造者，真正的王珂。”

“……”

蒋亮挠挠头，有点被王珂二号搞得晕乎乎的感觉：“你说什么？你是王珂的分身？”

王珂二号点点头：“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是你觉得我现在有必要骗你吗？”

这是最现实的实话，当蒋亮看到王珂二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天完了，这一辈子只怕也要彻底完了，“王珂”完全没必要再拿什么谎言来欺骗自己。

更何况，一个能不求回报的去帮助曾经欺骗过自己妈妈的骗子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到了这样的时刻还要说点欺骗的话，找点乐子的人。

“我告诉你这个，其实是想告诉你，如果王珂真的想要玩死你，压根不需要耍任何花样。他一句话就能轻易让你化成飞灰，保证你生生世世永远不得再世轮回。”

王珂二号说：“但是，说得好听点，他不想滥用自己的能力；说得难听一点，就你这样的凡人，哪怕你在人间拥有再大的权势，虐你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王珂压根就没想把你扔进监狱去，而是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出路。但是你现在这样的做法让他很失望。”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王珂也能听到，继续说：“你跟王珂是朋友，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你也知道，他人心很软，说白了就是有点怂，不像爷们。那些围观的可能会笑话他，侮辱他，但是你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你有什么想法？我告诉你，你应该感到幸福！哪怕你给予他再大的伤害，他所想的也不是怎么报复，而是怎么帮你！”

蒋亮不禁动容。

王珂二号说的这些，他没想过；因为王珂二号现在说的有些事情，他还没有见到，但是即便是如此，想一想自己原本的所作所为，再想想自己现在居然想要偷偷逃走，他也忍不住心神大颤，愧疚欲死。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王珂二号说：“他这种性格活该被你这样的渣仔占便宜，但是你自己想一想，如此践踏一个朋友的善良，你的良心上过得去吗？你就算是今天侥幸逃走了，你这一生一世，能够逃过良心的谴责？晚上能够睡着觉？”

“……”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蒋亮的脸。

两行清泪冲开了脸上的污垢，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两道竖。

“老实说，我没想这么多……”

蒋亮说：“我知道我对不起王珂，我也有妈妈，我能体会得到妈妈受到伤害时我的那种愤怒，所以其实就算王珂把我扔进监狱，我也没有意见。但我不甘心！”

他抬着自己的泪脸，说道：“王珂心疼自己的妈妈，我也心疼自己的妈妈，我伤害王珂的妈妈，是为了能够让我的妈妈入土为安！我觉得对王珂，我良心有愧，对我的妈妈，我是在尽孝！所以我不甘心就这样早早的被扔进监狱，我还年轻，我还得继续生活下去！”

“但我也没有想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逃走，我想的是我离开南济市，去别的地方做点事业出来，赚大把大把的钱，再回来报答王珂，再赎我对王珂的妈妈犯下的罪！”

蒋亮握紧拳头说道：“王珂是好人，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但我蒋亮也不是孬种！”

王珂二号沉默了。

作为王珂的分身，虽然他的一些想法可能和王珂有些区别，但是王珂看到的一切感知到的一切他都清楚。对于蒋亮，王珂二号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他听得出来蒋亮这番话里的不甘和真诚，他相信蒋亮十有的的确确就是这样想的。

如果他面对的不是王珂，而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或许真的就让他逃走了，或者说压根就不会被发现的这么快，甚至都有可能已经拿到了那5000块钱。

如果真是那样，蒋亮是否还会作如是想？

王珂二号静静的望着蒋亮，淡然的目光似乎能够看穿蒋亮的内心。

王珂也在看着蒋亮。

他已经把王珂二号的视野区域放在了自己视野反而主分区上，通过王珂二号的眼睛，密切关注着天台上的一切。

蒋亮的想法是王珂所没有想到的，他听清楚了蒋亮的心思之后，心里对蒋亮的火气顿时消散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