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礁岩山地处龙阳西北方向,山势不高,怪石林立,相对齐泽更靠近龙阳郡的北城门。
杨子殇自然选择向北门奔去,龙首峰就在龙阳以西,谁知道此刻龙堂是不是已经开始调派弟子,开赴龙阳去围剿刀门残余了。
“想必龙堂必定会入夜之后方才动手,此刻他们最多调派人手将龙阳四处城门封锁起来。”
心中猜测连连,一路飞奔,礁岩山距北城门不过数里之距,片刻功夫杨子殇已到了龙阳郡外,正顺着城墙脚下一点点向北门行去,摸不准这城内是不是已经被龙堂彻底戒严起来,如若是这样,自己想要进去恐怕还要花上不少功夫。
翻身上了一棵高树,凭借杨子殇过人的目力遥望着数百米外的北门,几名城卫握着长枪立在城门口,慵懒的扫视着来来往往的商旅,而那为数不多的商旅也是各自低头进出龙阳,或推车,或挑担,或御马,或徒步,一切在杨子殇看来都与先前一样平静。
“看来我想的没错,龙堂还没来得及将整个龙阳郡控制起来。”
杨子殇心中暗喜,一跃落地之后向城门口走去,如今一身黑色夜行衣也让杨子殇格外显眼,远远的便让几名城卫盯上了,而来往的商旅行人也对那杨子殇投去诧异的目光。
杨子殇步距虽然不大,但是速度却是不慢,片刻功夫便到了城门口,同大多数人一样垂着头向里走去。
几名城卫原本相互递了个眼神欲将杨子殇拦下盘问一番,好从他身上捞些银子花花,可是杨子殇刚刚临近城门,他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四散,让人闻之欲呕,周围行人纷纷惊恐的躲避开来,自然那几名城卫也是一时愣在原地。
一脸冷漠迈步向城中走去,杨子殇也是明白方才的混战让自己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血腥气味,不过倒是没有料到会让普通百姓这么恐惧,对自己纷纷避之不及,连那站岗的城卫也不敢上前废话半句。
“这,这人,难道是从死人堆里刚爬出来的?”
猛咽了一口吐沫,方才杨子殇越过自己身前时那漠然的眼神让一名城卫的双手开始微微抖动,仅仅一眼便让他感到恐惧,甚至窒息,不知不觉内甲里的衬袍已经湿了。
“这样太引人注意了,还是快些去虎哥家中吧。”
入城之后杨子殇闪身进了一条小巷之中,发现如今龙阳依旧那般萧条,来往的行人极少,即便出门在外也是神色匆匆,似乎也都感觉到龙阳要变天了。
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交错纵横的小巷之中穿插,偶尔遇见的行人只感觉一道黑影闪过带起一阵腥风,再四处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龙阳郡本就不大,而杨子殇生活其中数十年自然对每一处都了如指掌,片刻功夫不到便已站在虎哥家那处破落的小庭院之外。
与自己前两天离去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大门紧闭倒是有些奇怪,依旧那般平凡甚至有些衰败的意味,杨子殇左右看了一下整条巷子都没有行人路过,一个轻跃腾空越过围墙便进入虎哥家内院之中。
飘然落地,杨子殇并未出声,只是四下张望一番便疾步向内屋走去,三两步到了门前,刚想推门而去,却被屋内突然传来的一阵怒骂声止住了脚步。
“他妈的,原来平日里不是没事就帮着那小畜生吗?现在老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个杂种!”
一道有些熟悉的阴笑响起,掺杂着一抹怨愤和不屑,骂骂咧咧之后便响起木棒破空之声和一声微弱的呻吟。
“好了,王才,问他正事!等他说出那小子的去向,你再慢慢弄死他,否则,哼,你也别想入我龙堂!”
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似乎也颇为年轻,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傲气,不过显然对刚才出声那人的举动极为不满,冷哼了一句。
“王才!?刀门的王才!?”
杨子殇心中一紧,这王才自然是与自己和虎哥一同在仁和堂供事的外门弟子,原本跟着二牛没事欺负自己经常被虎哥挡下,前段日子给自己一顿暴捶倒也老实了,没料到这小子居然投奔了龙堂,看这情况似乎还带人找虎哥麻烦。
眉头紧皱,如今屋内情况不明,也不好动手,将心中的怒火竭力压制住后,杨子殇贴在门外仔细听着屋内动静。
“张师兄放心!虎子你要是肯将杨子殇那小畜生的去向说出来,念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临了给你个痛快,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谄媚的应了一声后,王才那猥琐的声音再次传入杨子殇的耳中,让杨子殇愤怒的同时心生疑惑,难道虎哥暗中帮助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否则王才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哈哈,咳咳,王才你,你这条狗,想从我这得到子,子殇的消息,哈哈,呸!做梦!”
虎哥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传来,掺杂着剧烈的咳声让杨子殇原本压抑的怒火瞬间涌了上来,黑衣包裹之下的身躯轻颤着,翻手之间几枚飞蝗石便夹在修长的指间。
“我那晚亲眼瞧见那小畜生从你家出来,嘿嘿,我看把你那一身的硬骨头一点点敲碎之后你是否还会这般嘴硬!”
见虎哥临死还不忘唾骂自己,王才顿时心中更怒,阴笑声刚刚落下,突然听到身后的木门被猛的推开,扭头一看顿时举着粗木惊立在原地!
一袭黑衣的少年立在门口,恍若魔神,面色冷漠,一双漆黑眸子盯着屋中众人宛如寒冰一般,而自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眼扫去,除了提着一根粗木的王才之外还有两名男子,黑衣负剑,不用多说定是龙堂弟子,而在三人正中围着的便是奄奄一息的虎哥。
蜷缩着的身子微微发颤,身上衣衫破烂不堪,甚至嘴角鼻孔中都不断流出鲜血,虎哥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气息极其微弱,手脚不断的抽搐也表明虎哥受过极为残酷的重刑。
“杨,杨子殇!”
王才打了个寒颤,指着门口那阴冷如鬼的少年突然惊叫出声,旁边两名负剑男子瞬间将长剑抽出,盯着杨子殇的眼神却是透着一抹喜意。
这可是帮主重金悬赏的人,他们几人两日未归龙首峰就是想能擒住这杨子殇,说不定帮主高兴封个一官半职的或是给予几本绝世秘笈,到时自己就发了。
一日前王才找到二人说愿用杨子殇的消息换取自己加入龙堂,大喜之下二人与王才来到虎哥家将虎哥制服,结果没料到这虎哥的确是条汉子,任凭王才毒打折磨可就是死活不松口。
渐渐失去耐心的二人刚对虎哥动了杀心,没料到杨子殇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仔细观察之下不过是个二流高手,二人一流高手的实力定能将他擒下,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嗖嗖!”
还未待二人开口,杨子殇深吸一口气,一双xiu长小手连动,突兀两道破空之声响起,那龙堂的两名弟子瞪大双眼应声倒地,鲜血如柱般从眉心处不断喷涌出来,生机迅速消散,不甘的双目正中一个狰狞的血窟窿极为骇人!
“你,不是要找我吗?”
王才愣愣望着脚下的两具尸体,突然一道冷漠声回响在耳畔,宛如索命的九幽魔音让王才瞬间如坠冰窟。
仅仅一瞬的功夫,两名一流高手毙命,王才甚至都不知道杨子殇是如何杀了他们,颤抖不停的手中的粗木“咣当”落地溅起一片血水,而王才则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挣扎着不断向后挪去。
“求,求求你,放,放了我吧!别杀我!”
惊恐不定的望着缓步向自己走来杨子殇,王才的裤裆处染了血水已经湿了大片,身前那背光的少年如今就如恶鬼一般,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从那轻颤的身躯上感受到杨子殇的滔天的怒意和冰冷杀气。
整个屋子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压抑的让人窒息,只有那一声声带起血滴的脚步声缓缓回荡在屋内。
在王才惊恐的目光中,杨子殇突然止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一旁蜷缩着的虎哥,双眼微闭,似乎已经昏死过去,那破碎衣衫下的道道狰狞血痕依然还在向外不断渗血,那涌出的鲜红就仿佛火焰一般,瞬间将杨子殇心中滔天怒火撩得更盛!
“嗖嗖!”
四枚飞蝗石自杨子殇的手中爆射而出,瞬间如透骨钢钉一般将王才的两臂两膝的骨头打的粉碎,白色骨屑随着殷红的鲜血从那四个血洞之中涌出,看上去极为可怖!
“啊!!别杀我!别……”
杀猪般的惨嚎自王才口中喊出,碎骨之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如今王才两臂耷拉着瘫坐在地上就如同布偶玩具一般,涕泪并流,口中涎水也是伴着那痛苦的嘶喊不断淌出。
杨子殇眉头紧皱,原本还想好好折磨一番这王才再下杀手,可他这般嘶嚎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招来其他人,再者说虎哥那边伤势颇重也拖不得。
“要怪就怪你投错胎了,你本该是狗,而不是人。”
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杨子殇看都懒得再看一眼王才,最后一枚飞蝗石从手中爆射而出,带起一阵呼啸风声。
“噗!”
王才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便同那二人一个下场,射穿眉心,当场身死,而那飞蝗石竟然深深嵌入王才身后的石墙之中!
见龙堂二人和王才都已毙命,杨子殇慌忙走至虎哥身旁,一番探查之后杨子殇心中惊怒不已,未曾想到这王才这般歹毒,生生将虎哥的双手腕骨砸碎,此举无异让修炼《虎咆》的虎哥即便恢复过来也与废人无二!
将昏迷的虎哥抱至一旁的木床之上,将他身上破碎的衣衫撕开之后,那道道血痕清淤更是触目惊心,几乎占据了虎哥大半个上身,不过幸好内脏只是稍稍移位,并未碎裂,否则杨子殇就是医术再高也回天乏术。
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执拗的汉子,那被血渍染红的脸上还有不少淤青,杨子殇鼻尖一酸,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
从小到大虎哥待自己就如同亲弟弟一般,二牛王才诸如此类的刀门弟子欺辱自己每每都是虎哥护着,为此虎哥在仁和堂中也并不如何受人待见。
而此次更是冒险暗中相助,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即使面对死亡也依旧闭口不言,只为守护着自己的消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使劲揉了揉眼,杨子殇突然从腰带中摸出一粒兽骨丹和一包复生散喂于虎哥服下,并在虎哥伤口上涂了有一些止血药后包扎了起来,做完了这些之后杨子殇依旧剑眉紧蹙。
“不行,虎哥伤势太重,仅靠这两种常用药也只能暂时稳定伤势,看这情况也拖沓不得,得赶紧找些丹药才行,可是,哪里有呢……”
杨子殇知道,虎哥失血过多,而且腕骨碎裂伤了经脉,并非这些低劣的常用药就可以治愈的,如今情势危急,必须寻找一些类似天宝续骨膏或者九华水露丹之类的上好丹药,再加上数月的休养调息才能恢复过来。
可是这龙阳郡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药堂本就不多,更何况龙堂今夜可能就要清剿龙阳郡城,时间紧迫之下又没有林媚娘的保护,自己的暗器也几乎消耗殆尽,再加上背着昏迷的虎哥,如果入夜之前没有出城,恐怕便再也出去了。
可是哪里又会有这些上好丹药?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就算是找到了总也不能像山匪一样去抢掠。
皱眉沉思半晌,杨子殇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正符合自己如今的情况,扭头望向屋外低声喃道。
“仁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