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寒疙衬着那尖锐涩耳的厉啸。就如同深夜的梦魇双在一尸骨遍地的骨洞中飘散不止。

“当！”

一声细微的轻响仿佛终止符一般让那骇人厉啸戛然而止，而不远处悬浮于半空的灰色身子眼皮微抬，缓缓探出单手，猛的一握，餐个骨室之内陡然产生一股不弱的能量波动，顿在半空的小手仿佛黑洞源头一般，产生的巨大吸力让方才坠落地面的那似银非银的镇魂几乎瞬间便回到杨子伤手中。

将那镇魂牌轻翻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杨子伤的小脸之上也逐渐舒展开来，不经意在嘴角边浮起的笑意让此刻如何鬼魅一般的他，看起来有些怪异。

“这只是这段日子封印的第三只死魂了，正是我要的。”心神一动，杨子殊手中的镇魂突兀消失，随即他拍了拍手，飘然向已经空荡的骨洞外行去。

网踏入骨洞没几步，不远骨道拐角便传来一声疑惑意味颇浓的轻询，抬望去，正是给自己领路的汉博抱着膀子依着骨壁，那眼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你小子将那老鬼封印了？这么快？。

“恩，汉博老爷子，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们继续去寻那最后一只死魂，封印结束之后便可以开始四鬼厉魄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杨子殊也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方才那只死魂之上，只是点头朝着汉博笑道。

“难道是我记错了？这老东西并不是尊级的死魂？”低声嘟囔了一句，见杨子萏已经飘然而至自己身旁，感受着少年均匀有力的呼吸，甚至没有一丝与别人搏斗过的痕迹，汉博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还是你这小子实在是个小怪物，***，用什么宝贝竟然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把那老东西给封印了

杨子殊将汉博古怪的表情看在眼中，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毕竟自己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自己拥有的镇魂对于任何不过自己两级的死魂都是绝对秒杀？

真是碍于镇魂的存在，所以这几日，无论是汉博还是屈云为自己领路，凡是开打之前杨子萏都会下意识的要求他们退开一些距离，但并非有意隐瞒，毕竟自己既然决定不以牺牲他们为自己厉魄，并且允诺要将他们带在身边，自然日后镇魂世界便是他们的居所，而镇魂，迟早都是他们会接触到的。

所以这几日杨子殊也略略透露了一些有关镇魂的消息，不过却只是说那是一个须弥芥子一般的空间，而并非提及镇魂的其他恐怖的功效。

而屈云、汉博那几个老成精的人物也没有无趣到追问下去，对于杨子殊这个相识不过才半月不足的少年，更多的却是莫名的信任和感动，更何况若是杨子殊心怀不轨，那还有什么事能比魂魄溃散来的还要惨烈？

“对了，杨小子小四那孩子你真打算替他报那仇？听他的口气虽然离魔门没有什么强横的靠山，不过是最近百年间崛起的新兴宗门。但依然有神阶强者坐镇啊与杨子殊并行的途中，汉博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皱眉扭头望着杨子伤轻声询道。

，万比北

“恩，杀该杀之人，若是那神阶强者非要横插一扛，那也由不得我了杨子殊血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暴虐，听罢了汉博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思绪似乎又飘回当日小四跪在自己身前那一幕。

小四并不清楚自己的爹娘是谁，自打记事起便是被一名老乞丐收养，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没有姓，只有一个好养活的贱名，小四。

日子过的极差但至少老乞丐在世之前，爷孙俩还勉强能活得下去，没有抱怨，没有嫉妒。即便生活贫着，即便处处不公，爷孙二人却满足于此。

待得小四五岁左右，那如同爷爷一般的老人，却是为了守护破碗中的数十个铜板而被街边的混混活活打死，奈何小四太拼了命的想拨开那围殴爷爷的人群却不知被谁一脚踢开，彻底昏厥了过去，待他醒来之时，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日后的师尊，也便是这离魔门中之人。

他记得，当他睁开双眼四下扫视一圈。一张被岁月沧桑了的苍老面容映入他的眼帘，那昏黄的烛光下身前这位陌生老者却让他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而那老看见他转醒，丢下的第一句话不是安慰，不是关心，却将他的人生彻底改写。

“若想报仇，便叫我一声师尊吧

平淡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刚刚撂下小四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下床跪地，连磕了九个响头之后方才被那老者扶起，此刻红了的不止是额头，还有那双恨意滴天的眼眸。

自那一刻起，他明白自己跟着几年的爷爷已经死了，而此刻只有眼前这老者能依靠，并且能给予自己替爷爷报仇的力量，而四只之后，当他真的拥有这份力量之时，他的确替死去的爷爷报了仇，用那鬼魅难辨的暗器将当年的混混逐一抹杀，甚至包括他们的子嗣亲人。

或许当大仇得报，原本那因以心。膨胀的，猛然间像是被抽空了样，再没有什么追基”功，空虚而压抑，而此刻又是小四的师尊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让小四心中再次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若是不想再有这等痛苦，便努力修行，直到有一日，你强大到足以掌控你自己的命运。”

就是这个已经花甲之年却依旧徘徊在巅峰高手的师尊，就是这个甚至离魔门中人人绯议的废物，在扛四看来，不知何时却已然变成自己最亲的亲人，仿佛当初那笑眯眯的将半碗剩饭分给自弓的乞丐爷爷，固执，少言却又真正的关心自己。

伺候师尊终老直至离世。这是小四除去修行之外唯一的心愿，可似半老天往往就是不待见某些人，宗门内斗小四的师尊惨死其丰。毕竟，在后辈之中离魔门也是有几人已踏入先天，对付不过只有一今天阶弟子的老头，实在太过轻松，况且当时小四也正在故地祭拜故人。待他归来，离魔门早已物非人非。

或是鉴于小四天赋极好，反叛得逞后继位的掌门竟然没有将他处死，而是谎称他师尊不幸被离魔门中其他人所杀，可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四终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只是一人又如何与宗门对立，隐忍之下依旧被心机颇重的掌门察觉，而此次灵骨峰之行，便是专门为他安排的送葬。

其实当日听到此处，无论杨子萏还是琴、棋、书、画四鬼，皆是没有多少感触，不可否认，那救他育他的师尊的确值得人尊敬，但毕竟这世界上如此狗血的故事太多，而杨子殊也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圣人，这并不能成为他帮助小四对抗一个拥有神阶强者坐镇的宗门的理由，不过由于自己对这少年还有莫名好感，所以也是一直没有开口拒绝罢了。

但许多人和事往往就是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缘分，仅仅在片刻功夫之后，杨子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精彩，而就在这微妙的变化中，他也找到了承下这个请求的理由。

那是因为小四口中的故地便是龙阳郡，而也正是他几年前意兴阑珊之时，将《移魄》教授于几名儿时不错的玩伴，一群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当然，谁都没有料到，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竟然组建了神偷门，还将移魄这等极品暗器手法当做了偷窃的本钱，而最终被刀门灭去也是无趣之谈，暂且不提。

“人生真是奇妙啊，没想到这算来算去，小四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师祖。”听罢了小四的一番话，杨子殊不禁哑然，摇着头心中笑道。

的确，若是没有小四授艺，又如何有日后的神偷门？若是没有神偷门，自己又凭什么得到移魄？若是没有移魄，那自己又如何得鬼道传承，随后搏命于龙堂刀门之间？没有这鬼道传承别说如今的强横实力，恐怕早就化为龙阳郡外的一堆枯骨了。

于情于理，以杨子殊的为人自然会出手相助，更何况这复仇又并非急在一时？鬼道总不能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与几只死魂，也需要某些有着不差天赋的可塑之才不断加入，才能让鬼道不断壮大起来。

而小四，毫无疑问，无论天赋还是这份心机，在杨子萏看来都是合格的。

正是有了这份渊源，杨子伤才会在四鬼诧异的目光中点头应下，并允诺等到自己修为足够之后一定会将离魔门中该杀之人尽数杀光。以慰小四师尊的在天之灵。

，万比北

“即便我应下，也并非代表你我便是主仆的关系，日后你我依旧还是朋友，用你自己的双手，亲自解决那些仇家，我想才是最好的。”杨子殊也不顾小四激动的神情，收起心中思绪之后，朝着小四淡淡道了一句。

也就是因为这句，愣住半晌之后的小四也跪伏于地，重重的叩了三个头之后，在杨子殊的示意下，由玥婷带着寻了一处安静的骨室调息恢复去了，而杨子殊扭身回来面对着大眼瞪眼的三鬼，还未开口。面露古怪疑惑之色的汉博便率先询道。

“杨小子，为何你会答应那个小四替他灭离魔门？难道只是为了那不明意图的萍水相逢？你难道还不明白鬼道的仇敌已经够多了吗？”

扫了一眼神色异样的三鬼，见他们同时望向自己，似乎在等自己回答汉博的问题一般，那古怪表情着实让杨子萏心中笑。

“既然仇敌够多了，那也无所谓多离魔门一个，更何况我想灭它，没有太多理由，更没有什么无辜道德之说。人又如何？魔又如何？仙又如何？只不过一群披毛戴角的畜生罢了。”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四与师祖”的渊源告诉三鬼之后，杨子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三鬼诧异的目光中，杨子殊淡笑着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向外走去。

“既然都是为了各自利益厮杀，那么仅因它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我便会踏平阻挡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