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鸣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当他遇到所谓的“十二神器”和“十二匠人”以后，两次遭遇都动摇了他的心境。这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因为，楚鸣在怀疑自己。或者说，他在——没有根据地怀疑。

在此以前，楚鸣曾经遭遇过太多危机，他可能惧怕、或者奋勇。但他都没有猜疑过自己的选择的道路。但是现在，楚鸣是怎样的心境呢？简单来说就是——

我很强大——我败了——我要更强大——我不可能更强大。

重要的便是——“我不可能更强大”。由此引申出来的还有“我为什么要强大”；“我凭什么要强大”。

再形而上的引申，就是更大的话题——“我已经是人类，做人的感觉很好，我很满意和满足，这便是进化的终点。”

是啊，楚鸣历经千辛万苦，现在总算有了个“人样子”。让他完全推翻这个初衷和结果，他的心理和生理都无法接受。

妈妈也许明白了楚鸣的心理，再次补充了道：“如果是猜疑锁死，那就没有普适性。人类无法不猜疑，而猜疑的问题又各不相同。所以，你无法从别人身上找到答案。同样，非人类更难以解答你的疑问。”

妈妈的意思很直白，她告诉楚鸣：你病了，但没有人能治好，因为人类都有病。也不用去问非人类，人类的病它们不懂。

庞大的信息量，让楚鸣有种要死机的感觉。但是，楚鸣很清楚这是事实，他甚至能找到许多的论据。

比如：博士见到他和早慧的时候，首先注意的是他。博士称他为“自由进化生命体”。这个容易让人忽略的词是否有某种深义？

再比如早慧：博士指她是“一个错了方程”。是不是表示早慧同样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而且，解决的方法错了。

再比如：莉莉，她是否也遇到了这种锁死的状态。人类都被锁死了，都在潜伏期，只有当人类试图更强大时，这个隐患才会发作。

如果追溯到更早以前：天空卫队的卫队长。德拉诺。他死于忠诚和正确之间的挣扎，最后选择了自杀。一个圣堂居然会如此脆弱？要知道成为圣堂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稳固的心境。不需要太强大，但必须稳固。这个时候的圣堂对精神力攻击都有极强的免疫力。也将两种职业彻底拉开了差距。

“博士！”楚鸣头痛的自语了一句。就现在看来，博士有为他提供帮助的可能。但是，博士就是博士，楚鸣没有任何信心敲开博士的大门。而且，妈妈也反对这样做。

“不要试图找博士。因为你还没有提问的资格。”妈妈说的：“你需要有过程的答案，而不是纯粹的结果。”

妈妈是理性的，而且在进化这个问题上，它研究了几千年。这是它程序中最基础的驱动。所有行为的指向。

而妈妈又认为楚鸣是最有可能突破这个哲学锁死的人类，因为。楚鸣有自己的优势。第一：楚鸣几乎是从一片纸进化而来，他的成长过程就是一次不可复制的进化史。第二：即使是现在楚鸣，他的身体构造也大异于常人。连基因都完全不一样。而是，楚鸣的精神力是罕见的内张循环，同样迥异于常人。

“我明白了，妈妈。”楚鸣停止了思考。他有了目标和决断，他说道：

“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参照，比如‘十二神器’和‘十二匠人’。即使他们是错了，那也是参照。所以，我要找到他们。或许——他们也在等我找他们。”

楚鸣想到了哀伤，哀伤并不是想杀死他，他和绞索的目的仿佛是一次试探。早慧要杀掉他，是因为早慧在茨齐格共和国呆了太久，她执着于自己解决麻烦。太久没关心过外面的局势。

“首先，我应该早点结束眼前这场战争、这场低端形态的战争只是开胃菜。当‘舞会’开始时。哀伤他们自然就会出现。而且，这道菜并不是我点的，或许，我可以点个别的。。。。。。”

楚鸣笑了起来。他有麻烦了，而且他知道他有麻烦了。这就够了，他不就是一个解决麻烦和制造麻烦的专家吗？

。。。。。。

几天以后，在习惯的爆炸和浓烟中“真相”号缓缓启动，他们的目标是第五星域的崔理克帝国。肯尼斯大帝“热情”邀请的让人不忍拒绝。

。。。。。。

崔理克帝国的第五星域的老大，所以，它当仁不让的承担了虫潮的最大压力。好在动荡的政治斗争并没有波及这个帝国的基层组织，所以，在虫潮中左支右拙的崔理克帝国还保持着相当的实力。他们的军队建制基本完整，唯一缺乏的是装备，可以应付虫潮的装备。

“这是卫戍第100军团的军团长西科塞斯，同时，他也是孤星要塞的最高指挥官。”

在见到肯尼斯大帝的时候，这位帝王为楚鸣引见了另外一位高级军官。

“你好，西科塞斯将军。”

按照军队的礼节，楚鸣行了个军礼。而西科塞斯却笑眯眯的伸出手，用普通的握手礼表示亲切。

“其实我们应该更早认识。”西科塞斯说道：“马罗山谱外尘埃带机甲大会战，记得吗？我们帝国的联络官多洛中将，他就是我的儿子。”

“多洛中将？”楚鸣想起了这个人，在那次会战中，多洛中将是崔理克帝国的联络官。同时，多洛中将还有一个身份，他还是大国会指定的观察员。也不知道他的这一个身份解密没有。

“不用担心，大国会现在是半解密状态，在高层的合作是公开的。”

肯尼斯大帝解释了一句，然后和楚鸣一起，走进了肯尼斯帝国的帝国参谋部。

帝国参谋部了只有两个高级参谋，其中一个还是分管后勤的。因为，虫潮的态势几乎不需要费脑子去猜。

“虫潮分为三个方向，其中我们帝国面对的是最大一股。”肯尼斯大帝指着态势图上的三个箭头说道：“至于数量，很难统计。我只能用士兵的话表述，那就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蝶洞呢？发现了几个？”楚鸣最关心的还是虫子的机动性，如果虫子没有空间跳跃技术，就算让它们随意肆虐，都不会对人类造成太大损害。

“不多，7处。三股虫潮各自跃迁两次。”肯尼斯大帝说道。

“还好。”楚鸣略略的放松了一点。这些虫子虽然多，但远没有内缘星系那么猖狂。唯一让人头痛的只有数量。

“不太好。”西科塞斯忽然插话进来，他指着态势图的一处说道：“是7次。不是2乘3等于6次。而最近一处蝶洞在这里。也就是孤星要塞的所处的区域。”

楚鸣也发现了自己的疏漏，连忙看向态势图。在态势图上，孤星要塞附近有一个红色的标记，这个标记是孤立的。和孤星要塞遥遥相对。

“估计有一亿蝶虫据守在那里，而且。有大量的白环蝶虫。”西科塞斯解释道：“最初，我们也试图攻击，但虫子马上从蝶洞中增援。于是，我们只能守在那里。”

西科塞斯的苦恼再次证明的蝶洞的棘手程度。有蝶洞的地方，虫子就永远不会少。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楚鸣问道，然后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虫子会搞阴谋诡计？那这个庞大的物种早就统一宇宙了。

“是啊。是啊。”西科塞斯忧心忡忡。楚鸣这个推断同样也是他的推断。但是，西科塞斯无法凭着这个推断说服任何人。即使有肯尼斯大帝的支持，他手中依旧只有一个军团。

“需要民主的时候，他们要独裁。而需要独裁的时候，他们要民主。”

肯尼斯大帝也无奈的苦笑。频繁的政变让他这个帝王并不能完全控制整个帝国，他的反对者很多，也就分薄了整个帝国的力量。

“好吧，我同意。”楚鸣点头了。

肯尼斯大帝和西科塞斯是怎么意思？很简单，他们希望楚鸣和第二师能协防孤星要塞。至于更深层次的政治意图。楚鸣不想听也不想管。只要不违法一致对外的大前提，几个贵族的家破人亡无伤大雅。。。。。。

人类所能制造的最大的战争武器是什么？不是航母。而是要塞。而战略级要塞则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中教父。

“这是崔理克帝国的拳头，也是崔理克帝国的睾丸。”

走在这颗人造的星球上，西科塞斯为楚鸣介绍自己的地盘。

战略要塞肯定也是战略要地，孤星扼守着崔理克帝国整个北方行省，窥视着首都圈，同时还隐隐威慑附近的三个邻国。所以，它是崔理克帝国的铁拳。反过来说，如果有谁控制了孤星要塞，那么，他也就捏住了崔理克帝国的睾丸。

“这里有多少人？”楚鸣惊讶的不是这个要塞的规模，而是这里军队。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人太多了。

“双零军团大约二十万人，其他都是撤下来的部队。”

双零军团就是卫戍第100军团的俗称。作为肯尼斯大帝的嫡系部队，二十万人的编制不夸张。但楚鸣看见的远不止这些。

“你要学会适应。在崔理克帝国，这是常态。”西科塞斯再次解释：“虫潮来了，我们挡不住，于是撤退。现在，虫潮占据了帝国三分之二的地盘，但我们的军队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

西科塞斯有点尴尬。因为在外人看来，崔理克帝国已经被虫子吃掉了大半，肯定是一副岌岌可危的形式，但事实上，他们的处境还并没有恶劣到灭国的地步。

“我明白。”楚鸣摆摆手，表示他不想追究这件事。他只是再次追问了一句：“是每次都撤吗？”

“是的，一旦发现无法抵抗，就会撤退。除非是被缠住了，才会奉命坚守。”

西科塞斯的回答也很干脆。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不太在乎。起码，手里的军事实力才是可靠的。这种保全有生力量的策略并没有错。

“好，我先去第二师的驻地看看。”

楚鸣不问了，和西科塞斯分开以后就直奔第二师的驻地。

第二师比楚鸣来得早，也和虫潮接触过几次，但是。在以撤退为大势的情形下，并没有多少建树。甚至有的憋屈。当楚鸣走到驻地门口，看见的不是一贯军容整洁的场面，而且一副乌烟瘴气的景象。

“让让！让让！”

一个士兵从楚鸣身边跑过，手里挥舞着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小子，别挡道！”

又有几个士兵从楚鸣身后跑过来，由于楚鸣没有穿制服。所以这几个士兵毫无顾忌的大呼小叫着，其中一个还推了他一把。

楚鸣侧身闪过，这种情况让他恍惚想起很早的前是事情，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兵。但自从他成为圣堂以后。就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楚鸣的身手可不是小兵，他原本要躲开。但他这一闪身，那个推他士兵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小子！找死！！！”

那名士兵爬了起来，并且掏出了枪。

楚鸣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感到厌烦和疑惑。这个要塞的军纪不应该涣散到这种地步啊？在任何军队里，把枪指向自己人都是非常恶劣的行为。而且楚鸣看得出来。那名士兵有杀意，他是真的敢杀人。

“班长！”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喊楚鸣，听声音是卢查。

“小子，还有帮手！”那名士兵根本不怕，他挥挥手，周围许多士兵都聚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楚鸣。

“班长！”

卢查总算挤了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止血小队。他们是奉命在这里等楚鸣的。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

“找死啊！”奥戈马脾气最火爆，瞪着眼睛大吼了一声。不过楚鸣没发话。他也没有马上动手。

可惜没人买账。止血小队对这些士兵来说也只是个名号。奥戈马的吼声反而让那名士兵更猖狂了。

“哈哈哈哈——又是几个不知死活的。”那名士兵表情狰狞的笑着，在他周围，更多的士兵笑了起来。

“是啊，估计又是才上前线的菜鸟吧。”

“也是，这种菜鸟每天都有，自以为要来拯救世界。结果只配去喂虫子。”

“嗯，干脆绑了喂虫子去。好几天没乐呵乐呵了。”

“。。。。。。”

原本只是个小小的摩擦，楚鸣不会在乎。即使掏枪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些士兵的猖狂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蝶虫以人类为食物，这是虫子的本性。但倘若有人用人类来饲养蝶虫，那就是无法赦免的恶行。

“克里夫兰。”楚鸣喊了一声、然后开始点数：“123456。。。。。。”

点完数，楚鸣举起手，做了个战术手语。

“好的。”克里夫兰点点头，然后掏出腰间的、专门配发给军官的镭射枪。

“123456。。。。。。”

准确的点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克里夫兰一路数过去，他的语速还跟不上他杀人的速度。

十几个士兵躺倒在地，他们均是眉心中了一枪，神仙难救。由于克里夫兰的速度太快，周围的喧嚣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安静下来，然后，这种安静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咕噜——

许多人同时吞咽空气的声音。

“他们杀了杰本！！！”有人反应过来。

“他们不想活了吗？！”有人被吓坏了。

“你们怎么敢杀人！！！”一个军官在咆哮。

“。。。。。。”

安静的军营大门再次喧闹起来，有人叫喊、有人咒骂，还有人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克里夫兰。”楚鸣又喊了一声，再次开始点数。分辨这些人中那些有杀气还是容易的。

“好的，班长。123456。。。。。。”

喧闹的人群根本没有影响克里夫兰射杀的精准。

“杀人了！”人群骚动起来。

“他们杀了杰本和艾米！”有人在传递消息。

“快去，快去叫兄弟们。”还有人在混乱中试图反击。

“123456。。。。。。”楚鸣继续点数。

。。。。。。

混乱在向四周延伸，而克里夫兰也换上狙击步枪，在楚鸣的指导下，他的狙击水平也日渐成熟，成为了一个可以信赖的火力输出点。

在克里夫兰用机甲型号的狙击步枪打掉一艘地效坦克以后，反抗终于停止了。他用自己的枪生生打出一片无人区。这个成绩还是值得赞扬的。

“不错。”楚鸣说道。

仅仅是不错，那就是极好。克里夫兰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向奥戈马要了支烟点上。

“那边还有一个，要不要干掉？”拜恩斯眼尖，看见一个军官走过来，就跃跃欲试的想动手，他也手痒了。

“没杀气，别动手。”卢查拦住了拜恩斯，他是思想者，对精神力波动一样敏感。

果然，一个军官挥舞着一张白手帕，躲躲闪闪的走了过来。

“老天啦！这是怎么了！！！”

军官走近了，越近就看见越多尸体。当他走到楚鸣面前时，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行了个军礼，然后就不说话了。他这个样子，倒是让楚鸣有点好奇。

“你是做什么的？”楚鸣问了一句。

“中尉军官，阿鲁玛。”阿鲁玛有气无力的回答。

“什么职位？”

“帝国装甲第116师5营8连副连长。”阿鲁玛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按照战时条例，刚刚升为了连长，然后又升为了副营长，然后是营长，现在的职位是副师长。”

“哦！这么快？！”楚鸣不由得惊讶起来。这种升迁速度，太罕见了。

“这还不是托了各位的福。”阿鲁玛苦笑道：“因为你们刚刚干掉了帝国装甲第116师一个连长、一个营长和副营长。最后那个地效坦克里，是我的副师长，约那克长官。”

“恭喜恭喜。”楚鸣笑了起来。这个军官看着胆小，其实颇有心计，他的胆怯多半都是在假装。

“同喜同喜。”阿鲁玛也笑了，他原本就不是胆怯。

“喜从何来？”

“喜从天降。”

“你是说这个？”拜恩斯从阿鲁玛身后探出头，手中摇晃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物件。

“这是什么？”卢查好奇的凑了过去。

“光能导引器。”拜恩斯随手把“火柴盒”交给卢查，解释道：“这是一种打击点定位系统。假如有敌人登陆到这个堡垒的地表，释放这个导引器就可以引导外太空的天基武器。所以，士兵们一般都把它称作‘向我开炮’。”

“哈哈，有意思。”卢查笑了起来。

“嗯，是有意思。”楚鸣也点点头。“向我开炮”到了卢查手里就一点不用担心了，思想者是干什么的？对付这种电子器材，小意思。

“嗨，失败了。”阿鲁玛叹口气，但神情一点也不沮丧，而是抬起头，精神振奋的说道：“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第二套方案？你还有‘向我开炮’？” 拜恩斯微微有点紧张。

“当然没有，有也没用。你们有高手。”阿鲁玛坦然的说道，然后慢慢举起手：“第二套方案就是——我、投、降。”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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