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莱纳惊讶的看着齐楚雄,而霍夫曼眼中也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他想做什么?”两个人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齐楚雄没有理会那两道惊讶的目光,他自顾自的小声哼着这首歌,脸上隐隐露出激动的神情,如果换做一个不认识他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认为这位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纳粹。
霍夫曼的两条眉毛渐渐挤在一起,他对齐楚雄投去探寻的目光,希望从医生的表情里找到哪怕只有一丝的伪装,可是他失望了,医生的表情很投入,好像自己并不是什么囚犯,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党卫军成员。
“奇怪!他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霍夫曼在心里小声的嘀咕,而眼神中则浮起一层又一层的怀疑。
“齐!你在干什么呢?”施特莱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扯着嗓门喊了一句。
“啊!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齐楚雄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慌忙停止歌唱,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尽管他的动作并不起眼,可是在施特莱纳眼中,这却是一个令人惊喜的信号!
“呵呵,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他走到齐楚雄面前,细细的凝视着医生那一脸掩饰不住的窘迫。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齐楚雄没有把话说完,就将头扭向一边,试图躲避施特莱纳的目光。
“你只不过是对这支神秘的队伍产生了某种向往对吗?”
“啊……我……其实……我……”齐楚雄张口结舌,却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施特莱纳心中涌起一股喜悦,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激动,“那件黑色的军装是荣誉的象征,它象征着忠诚,象征着无所畏惧,象征着永不言败的精神,穿上它的人都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力量,它能使你在死神面前抬起头颅,也能让你在黑暗中找到出路想想我的话,放过这样的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齐楚雄没有再说话,可是脸上却现出一缕犹豫。
“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我的建议,”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自己的提议,心中的喜悦愈加浓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作为帝国的最高统帅还是你的朋友,我都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齐楚雄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默默低下,跟着施特莱纳走出了党卫军营地。
普吕格尔率领着部下们把施特莱纳一行送到停靠在检阅场外的车队旁,就在施特莱纳与他们挥手道别,准备离开之际,齐楚雄却突然走到普吕格尔身旁说:“将军,您能够帮助我做一件事情吗?”
普吕格尔顽石般的面孔上掠过一抹疑惑,“请您说吧,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我帮助。”
齐楚雄看了一眼站在军官队伍中的克劳柏森,“将军,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状况非常危险,我想请您安排军医为他做专门的体检。”
普吕格尔一乐,“呵呵,您多虑了,克劳柏森上校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怎么可能会发生危险呢?”
“我不是在和您开玩笑!”齐楚雄焦急的说,“他的身体状况的确的确存在很大的危险,如果不及时采取预防措施,说不定就有生命危险。”
“我说,您真的肯定吗?”普吕格尔疑惑的说。
“我没有理由欺骗您!”齐楚雄说,“克劳柏森上校很固执,他认为我是在故弄玄虚吓唬他,所以我现在只能请求您帮助我做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您都必须说服他接受身体检查,请相信我,当一个医生看到有人面临死亡时,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普吕格尔犹豫了,他感到齐楚雄好像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把握,毕竟之前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医生高明医术的传说,再加上如果克劳柏森真的发生意外,那对他的部队尽快提升战斗力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他点了点头,“请您放心,我会安排此事的。”
“谢谢您,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您马上通知我。”齐楚雄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车队在普吕格尔等人的挥手致意中离去,消失在隧道的入口处。
普吕格尔放下手,转身将克劳柏森拉到一旁,“克劳柏森上校,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在临走前,再次提醒我要让您去接受身体检查,我觉得他不是在故弄玄虚,所以我建议您最好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谢谢您的关心,”克劳柏森满不在乎说,“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吓唬我,我都不会感到害怕。”
普吕格尔担心道:“您还是小心一点好,听说这位医生的医术的确很高明,万一您要是不幸发病,那对我和我麾下的官兵来说,那将是一件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情。”
“将军,您放心吧。”克劳柏森嘴角一扬,摆出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姿势,“我的身体不会有事,瞧,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哈哈……”普吕格尔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心想克劳柏森的身体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模样,也许齐楚雄真的是看走眼了,世界上又有那个医生敢保证自己不会误诊呢?
“好吧,上校,”他笑着说,“接下来您打算做些什么?”
克劳柏森答道:“首先,我会对军官们进行全面考察,合乎要求的才能留任,不合格者就地免职,然后从老兵们中间挑选合适的人选补充到军官队伍中;其次,每个月至少要组织四次营级规模的对抗演练,要让士兵们通过模拟战场环境的演习逐步提升战斗力,并把演习的成绩作为军官们留任或是晋升的先决条件……”
克劳柏森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几分钟,普吕格尔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上校,您说的这些我完全赞同,放手干吧,我会无条件的支持您。”普吕格尔笑道。
“有了您的这句话,我相信来年的军事演习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好的成绩。”克劳柏森答道。
“那我就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普吕格尔说,“我会派人为您安排好食宿,今天您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再开始工作。”
“不!将军!”克劳柏森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普吕格尔的好意,“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恢复部队战斗力,为帝国的复苏贡献力量,所以说时间是宝贵的,我不能把它浪费到吃饭和睡觉这些事情上,我的工作从现在就开始进行,请您马上下令集合所有军官,我要对他们进行全面的考察。”
“上校,这样做是不是太着急了?”普吕格尔愕然道:“您来到我的师还不到一天,对这里的情况还谈不上熟悉……”
“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慢慢熟悉这里的情况,”克劳柏森坚决的说,“我不能辜负您对我的信任,我要把我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请您赶快下命令吧,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工作的渴望!”
“好!您真不愧是一位勇敢的军人!”普吕格尔心里乐开了花,他立刻转身对部下发布命令,“马上通知全体军官集合!”……
施特莱纳的车队离开了党卫军营地,开始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前进,渐渐的,一座巨大的地下峡谷出现在人们眼前,峡谷两侧的山峰足有数千米高,一块块黑色的岩石在车灯的照射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形象,有的像神话传说中的魔怪,有的像现实世界中的野兽。峡谷内的道路状况不好,路面上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不平,很多人的身体都有一种颠散了架的感觉。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峡谷,道路状况变得更加曲折难行,四周漆黑一片,车灯的照射距离已经降到了最低,司机们不但要躲避一个接一个的路坑,还要小心提防随时都会从山上滚下来的碎石。一股阴森的寒气开始侵入车内,许多人开始竖起军大衣的衣领,试图挡住寒气对身体的侵蚀。
几个小时过去了,车队总算是驶出了阴森的峡谷,来到了一片平坦的空地上。
“停车。”施特莱纳对司机说,“让大家下来活动一下身体,这该死的路简直要把我的骨头拆散架了。”
司机应声停车,弗莱舍尔飞快的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跑下车,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
施特莱纳走下车,开始伸展腰酸背痛的身体,坐在其他车子上的军官们也纷纷下车,有的人揉着自己的后背,抱怨工程部门为什么不把这条路修好;有的人掏出香烟,惬意的享受这短暂的舒适。
齐楚雄也走下了车,他的耳边此刻传来一阵阵流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水藻淡淡的腥味,他好奇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发现自己身处的这片空地实际上是一处河岸,一条险峻的激流正从他的脚下飞驰而过,不时在河中心的礁石上碰撞出飞扬的浪花。
“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他喃喃的说。
“亲爱的齐,”魔鬼在他身后以惯有的腔调发出了从来都不让人感到舒服的问候:“我送给您的那份生日礼物,您觉得还满意吗?”
“总理阁下,您太客气了。”齐楚雄抬起头,嘴边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那本圣经很不错。”
“您喜欢就好,”霍夫曼话锋一转,“我刚才看到您在跟这些党卫军士兵一起歌唱,我对此感到很好奇,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齐楚雄摇了摇头。
“这就是您的答案吗?”霍夫曼不依不饶。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齐楚雄说,“反正刚才我就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唱这首歌。”
“听起来真有意思,”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脸,“我记得不久之前,您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要我的好看,怎么转眼之间,您就开始向我们靠拢了呢?难道说,在您心里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谢谢您的提醒!”齐楚雄冷冷的看着他,“不久之前,我心里的确有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有人必须要为我不幸的遭遇做出补偿!”
“您指的补偿是什么?把我们这些人都送进地狱吗?”
“我曾经想过这样做,只可惜现实很残酷,命运告诉我,我只不过是一个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囚犯而已,能够活下来已属万幸,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除了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生命的旅途中等候上帝的召唤之外,我已经没有了可供选择的道路。”
霍夫曼微微一笑,“亲爱的齐,上帝历来不喜欢伪善的人,他总是会把那些欺骗他的人送进地狱,当然,除非您已经做好了去那里的准备,否则我不认为您的表白有多少真诚的存在。”
“我现在生活的地方不就是地狱吗?”齐楚雄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您当真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不!我每天都在仇恨和痛苦中度过!我总是恨不得去杀死那些让我遭遇不幸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也许我早就这样做了!”
一抹狡诈浮现在霍夫曼的眼中,“这个人就是您的女儿对吗?”
“不!您错了!”齐楚雄大声的说:“这个人是施特莱纳将军!”
短短的一瞬间,霍夫曼眼中的狡诈就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讶,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居然会出错,让齐楚雄放弃复仇想法的人居然是施特莱纳!
远在一旁侧耳倾听的施特莱纳此时却露出了最激动的笑容,他满心欢喜的走向齐楚雄,期待着能从医生的口中得到一份期盼已久的答案。
在他和霍夫曼的注视下,齐楚雄激动的说:“将军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他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卑贱的囚犯就看不起我,相反,他对我总是很尊敬,每当我们发生争执的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向我道歉,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的人,我的命运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虽然被送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可是却获得了命运的垂青,得到了任何一个囚犯都不敢想象的一切,对于他的善意,我心存感激,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愿意告诉每一个囚犯,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位正直的日耳曼人,他和那些肆意杀戮的暴徒不是一类人,日耳曼人能够拥有这样一位统帅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只有他才能把你们带上光明的彼岸!”
面对齐楚雄的激动,霍夫曼保持住了一贯的冷静,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不时放出一道道狐疑的目光,似乎是想穿透齐楚雄的胸膛,看看在他内心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亲爱的齐,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我真不明白,您到底想在我面前证明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证明!”齐楚雄怒吼道:“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受够了被猜疑的生活,对于一个心灵上饱受折磨的人来说,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平静的走完自己的人生,如果您实在对我不放心的话,那就用一颗子弹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争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