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舍尔少校,统帅阁下让您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一位军官推开了弗莱舍尔卧室的门,将这个消息传到了他耳朵里。
歪躺在床上的弗莱舍尔身躯猛的一颤,好半天之后才从床上站了起来,“统帅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紧张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他挺着急的。”军官回答说。
“上帝啊,该不会是齐楚雄已经把从爱伯斯塔克那里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吧。”弗莱舍尔心惊胆战的想着,但是却不得不离开卧室,朝着施特莱纳的办公室走去。从他的卧室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之间的距离其实很短,只有区区一百多步的距离,但是他今天走起来却仿佛有一万英里那样遥远,每走几步甚至还要停下来揉揉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弗莱舍尔就这样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迎接他的是一张阴沉的脸庞和一声愤怒的吼叫:“汉斯!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完了!”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薄薄的嘴唇也开始不听话的颤抖:“我的统帅……请您原谅我犯下的罪行……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工夫听你啰嗦!”施特莱纳不耐烦的摆着手:“赶快把我的勋章找出来!”
“勋章?”弗莱舍尔一下子愣住了,“您把我找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拖拖拉拉的!”施特莱纳明显有些着急,“我明天要去参加齐楚雄的就职典礼,可是我的星芒大铁十字勋章却不见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必须佩戴元授予我的勋章,你赶快给我找出来!”
短短的一瞬间,弗莱舍尔就恢复了他原先那种恭维的表情,“没问题,我这就给您找出来。”他冲到办公室的书柜前,弯下腰从最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毕恭毕敬的递到施特莱纳面前:“我的统帅,您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施特莱纳急忙接过盒子一看,现自己的勋章正好端端的躺在那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汉斯,还是你细心,不像我,连自己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嘿嘿。”弗莱舍尔讪笑了一声,便对施特莱纳建议道:“我的统帅,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您应该去外面活动一下身体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走,我们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施特莱纳率先走出了办公室,弗莱舍尔紧随其后。但是他们刚一走到楼梯的转弯处,施特莱纳就和抱着几件衣服正往上跑的路易斯撞在了一起。
“喂!小兔崽子!你没长眼睛吗?”弗莱舍尔对着路易斯破口大骂,路易斯吓得浑身直抖,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好了汉斯,他还是个孩子。”施特莱纳制止了弗莱舍尔的叫骂。他笑咪咪的看着路易斯,“看来你是没有记住我的话,这里是艾德斯瓦尔宫,可不是什么运动场。”
“是……是……我知道了。”路易斯害怕的说。
“去吧,下次小心一点。”施特莱纳为路易斯闪开一条道,路易斯仿佛得了大赦一般,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这孩子可真有意思,”施特莱纳好笑的摇着头,“上次他从你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也是像这样撞了我一下。”
“?”弗莱舍尔心中一惊,急忙摆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您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在罗森巴赫被关进阿尔海姆监狱的那天上午,我当时正好从你房间门口经过,结果这小子就像是一辆坦克一样从你的房间里突然窜了出来,差点把我撞倒在地上。”
听到施特莱纳的回忆,弗莱舍尔心头的疑问顿时被解开了,他总算是知道了暗杀计划失败的真正原因。他扭头盯着路易斯离去的方向,一双不讨人喜欢的小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狰狞的杀气。
“汉斯,你在看什么呢?”施特莱纳用力的拍了他一把,“我们别浪费时间,一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是,我的统帅。”弗莱舍尔迅换上一副笑脸,但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恶毒的报复计划……
时钟指向了晚上八点。
“齐医生,谢谢您救了我的命,说真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对您说些什么好了。”6军医院的病房内,梅克紧紧握住齐楚雄的手,喉头居然有些哽咽。
“用不着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齐楚雄淡然一笑,“你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接下来你想过该去做些什么吗?”
“唉,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如果不是因为埃里克,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梅克低声叹了口气,绝望的眼神中透出内心深处的彷徨和无助。埃里克仿佛感受到了哥哥的悲伤,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哥哥的臂膀,似乎害怕只要自己一松手,哥哥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灰心,来,我背你出去走走。”齐楚雄帮助梅克穿好衣服,然后让他趴在了自己的背上。梅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流淌在自己心里,渐渐的,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齐楚雄就这样背着梅克昂挺胸走在6军医院的走廊里,那些德国医生和护士们纷纷对他投来鄙视的目光。在这些人看来,一个穿着武装党卫军上校军服的人如此用心的照顾一个犹太人,这种怪异的举动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齐楚雄已经习惯了人们用这种眼光看待他,他的心里充满了阳光和自信,而且这种情绪也影响到了埃里克,他也学着齐楚雄的样子,破天荒第一次在德国人面前挺直了腰杆。
三个人就这样来到了医院后面的空地上,由于已经到了休息时间,空地上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梅克贪婪的呼吸着夜晚的空气,自从来到雅利安城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可以不用担心背后会出现一群挥舞皮鞭的看守们。
“空气可真好。”他那张憔悴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为了谈话方便,齐楚雄特意将埃里克支到了一边,他把梅克放在一张石椅上,看着那双空荡荡的裤腿,禁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别为我难过,齐医生。”他的叹息没有逃过梅克的耳朵,“能够活下来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幸。”
“就连一只蚂蚁也有生存的权利,何况你还是一个人。”齐楚雄藏起惋惜的心情,轻轻拍着他的肩头问道:“梅克,你了解我这个人吗?”
“我……”梅克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知道您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但是我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德国人在一起。”
齐楚雄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梅克迟疑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傻小子,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成千上万和你们一样的人摆脱死亡的威胁,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梅克苍白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激动的红色,“齐医生,这么说您是故意来到德国人身边的……
“嘘,声音小一点,别让人听见。”齐楚雄把手指放到了嘴边。
梅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对齐楚雄投去一缕期待的目光。
齐楚雄迅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见附近除了怀特兄弟和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这才继续说:“我已经被任命为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明天将举行这个委员会的成立仪式,我想邀请你和埃里克一起参加。”
“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它是干什么的?”梅克吃惊的问道。
“这是一个全新的机构,它取代了以往的集中营管理局,按照统帅阁下关于废除‘最终解决’政策的命令,整个地下世界里的集中营将会逐步解散,那些囚犯和战俘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获得自由,当然,这也包括你和埃里克在内。”
“这是真的吗!”梅克用力的撑着身子,如果他的两条腿还在,他现在肯定已经跳到了天上。
“当然是真的,”齐楚雄笑着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齐医生,您说吧,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我保证一定完成。”梅克急切的说。
“很好。”齐楚雄点了点头,“明天施特莱纳将参加我的就职典礼,他将在典礼上接见你们,而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要当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感谢他!”梅克的脸庞顿时充斥着愤怒的表情,“救我的人是您不是他,再说我也不想去感谢一个法西斯头子!”
“可是如果你不去感谢他,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继续过着悲惨的生活,我想这一定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事情。”
“不!不行!我根本做不到!我只要一想到我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我就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帮狗杂种!”梅克痛苦的的捂住脸,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齐楚雄的要求。
“梅克,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的苦,也因此对德国人充满了仇恨,但是如果你把自己的痛苦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那我只能遗憾的说,你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齐医生!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梅克激动地反驳道:“为了生存,我就像一条狗一样活着,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甚至就连大声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每天干着没完没了的苦工,我常常把眼泪和鲜血一起咽进肚子里,可是即使我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所有权利,那些看守们手中的皮鞭却从来不会因此而放过我!您又没有经历过这些遭遇,根本就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不,梅克,作为一个失去妻子和女儿的男人,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齐楚雄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开始对梅克讲述自己悲惨的遭遇。
“……后来,我成为了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思念就像是一把钢刀,狠狠的刺痛我的灵魂,我常常失眠,因为我害怕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我女儿在街头流浪,最烦恼的时候,我甚至想过用一颗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我的良心告诉我,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我并不是唯一的受难者,还有更多的人过着比我还要不幸的生活,所以我必须活着,哪怕每天都要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强颜欢笑也必须要坚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齐楚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用一种不大但是却很坚定的声音告诉梅克,“因为我相信上帝让我来到雅利安城,不是为了让我活在自己的痛苦中,而是赋予了我最神圣的使命,那就是为更多的人带来自由,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齐医生,我懂了。”梅克被齐楚雄的遭遇和决心深深打动了,“我再也不会说那些愚蠢的傻话了,我一切都听您的,只要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得到自由,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梅克!”齐楚雄紧紧握住他的手,动情的说:“虽然有许多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我要你记住,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对不可分离的战友!”
“为了自由,让我们一起去斗争吧!”梅克激动的点着头,心里不由自主的燃起了对自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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