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天黑花魁大赛开始还有几个时辰,但空气里已经沸腾了一股热切的激动。
“……让让……要开始了,京城来的桃红姑娘要和苏州的相思姑娘开赛了么?”
“可不是,桃红姑娘虽然不及相思姑娘美貌,但听说乃是京师花魁,加上有兰若公子为他作词,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什么,你说这天下竟然还有比桃红姑娘长得美的女子?”
“当然,苏州的相思姑娘啊,你没见过吗?”
“没,我是从京城来的,可没见过苏州的相思姑娘,不过今日终于有幸一见了……”
“不是说是天下青楼之会吗?怎么变成桃红姑娘和相思姑娘比了?”
“说是天下青楼之会,但天下青楼的翘楚的翘楚也只有相思姑娘和桃红姑娘了,放眼天下,再找不出第三位了。再说,为这两位姑娘写词的是公子寒和兰若公子,其他词人能和他们比么?”
“我秦淮河畔竟然没花魁的热门人选了?”
“有,胭脂阁的苏媚姑娘,不过,无论谁给她作词,都不能超越公子寒和兰若公子了。”
沈醉也感吃惊,没想到这花魁大赛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原来金陵秦淮河和京城八大胡同乃是各自持南北青楼之牛耳,俗语有云,同行是冤家,京城和秦淮两方谁也不服对方,于是便派两地最红的姑娘比试一番,最后胜利者得天下花魁称号,这便是第一次花魁大会的由来。
后来,全国各地著名青楼也参加入了这个盛会,不过最后夺得花魁的还是不出金陵与京师两地,今次苏州的相思姑娘来自二地之外,却成为花魁热门,已经是大赛十年之来的异数了。
随着太阳落山,秦淮河畔更为拥挤,四处望去,倒真是黑压压的一片,全不见地上原本的白石路面。看这架势,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人,算算,金陵府十分之一的人都聚在这了。
“人可真多。”沈醉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话间人潮涌动,越发的拥挤,见幕忆涵和兰若无欢再没了方才的兴奋之色,都是眉黛微皱。沈醉正考虑该如何是好,却见河中无数条载人小船,想是岸上游人所雇佣的。左右查看之下,忽见眼前一亮,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停靠在河边码头,乃是只空船。朝幕忆涵道:“忆涵,陆上挤,我们雇条船去水面上吧。”
一行人大喜之下,正待行去雇船,魑魅魍魉早便吼了起来:“船家,这边雇船。”船火儿见有人雇船,当即大喜,把船靠在了岸边。
众人本待上船,忽然旁边撞出一大帮人来,也不管个先来后到,吆喝一声便上了船。沈醉只得苦笑一声望向幕忆涵,幕大小姐却是一脸怒意,再看向兰若无欢,却是小脸憋得通红,显然对这群夺船之人深恶痛绝。
魑魅魍魉早便大声吵闹起来:“敢抢我们的船,吃了他们。”
“他们那么臭不能吃!”
“你没吃过怎么知道他们臭?”
……四怪吵得幕忆涵心中更是火起,便要上前教训那几人一顿,沈醉呵呵一笑拉住幕忆涵,示意她不要生气。
便在这时,船家和那帮人吵了起来。
“那位公子他们先叫的船,我不能载你们。”
沈醉见事情有转机,连忙招呼众人一起过去,幕忆涵起初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经过沈醉的温言劝解,也许是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恢复常色。不过脸依然红红的,煞是吸引人。
走到船边,沈醉不由得眼前一亮,那船火儿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鸣玉坊遇到的那个青衣书生——却邪。堂堂一个书生竟然充当船火儿,可见却邪家贫苦到什么地步了。
捷足先登的几位大汉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身材,显然没把却邪放在眼里,嘲笑道:“大爷让你开船你就开,哪有那么多废话。”
却邪依然不依不饶:“谁先叫船,我便载谁。”
大汉们又是呵呵笑了起来,为首一个道:“你难倒读书读傻了?还不开船,小心大爷们生气烧了你这破船。”
幕忆涵和兰若无欢见这些大汉如此嚣张都是生气,看像沈醉,那呆子不但不生气,还一脸微笑。
沈醉当然是一脸微笑了,因为那大汉说的话和却邪昨日在鸣玉坊说的话一模一样。暗道:“却邪啊却邪,昨日你方才威胁要烧鸣玉坊的船,今日便有人威胁要烧你的船了,佛诚不欺我,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见沈醉一脸微笑,幕大小姐终于生气了,道:“呆子,你还笑,那船家可被那几个地痞欺负了。”
沈醉依然笑意不减,那几个地痞能欺负却邪吗?却邪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还能被别人欺负?他此时已经不再微笑,而是换上了一副怜悯的表情,当然不是怜悯却邪,他怜悯的是那几个大汉,要知道,却邪发起火来,那几个大汉的下场一定是极其悲惨的。
沈醉想错了,却邪只知道说那句话:“谁先叫船,我便载谁,除非叫船的不坐船了,我才能载你们。”
大汉们越来越觉得有趣,如此迂腐的书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过,一拳下去,已经打得却邪脸色青了一片。
沈醉大急,连忙道:“住手。”
那几个大汉看来纯是为了看美女来的,竟然不认识沈醉这个兰若公子,见沈醉过来了,都是横眼望向沈醉:“你便是叫船的?”
沈醉冷冷一笑:“对,我就是叫船的,我先叫船,所以请你们下船。”
为首那大汉还道自己听错话了,如看怪物一样看向沈醉,暗道:“金陵地界,哪个怕我癞头霸王牛三,怎么今日遇到两个都是横着走的主。”
沈醉见众大汉还不下船,叫过却邪道:“船钱多少?”说着,偷偷用手比了个数给却邪。
却邪会意,答道;“到河心花船旁,足要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牛三本是在看沈醉,忽然听到了却邪的要价,不由得一惊:“单看价钱,还以为是坐你的船去看皇后那个老娘们洗澡呢。”
他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就连幕忆涵和兰若无情也笑了出来,但大汉所说之话终究甚为不雅,笑过之后都是一脸通红。
沈醉却没笑,而是道:“一百两就一百两。”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金元宝,也不管到底有多少,递给却邪:“收好了。不相干的人给我下船去。”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