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以后,笑容又回到了燕璃的脸上,解开了一个心结,她也不去在意王诩的表现了。
日子又这么过去了几天,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老鸨把王诩叫了过去。
“小柳不太舒服,你带她到街对面去看看大夫。”
“你就不怕我跑了?”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是……是……”
王诩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他看上去就是如此可靠兼之好欺负的人吗?
事实上,老鸨还真是这样想的,因为这一个月来,王诩简直老实到了极点,根本就没有踏出过醉星楼一步,干起活来更能称得上任劳任怨,所以就给人留下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印象。
其实老鸨不知道,王诩之所以待在这里是因为根本无处可去,他不是想跑出这个青楼,而是想跑出这个世界……
王诩撑起纸伞,背着那小柳姑娘就往街对面那写着“妇科圣手”招牌的医馆行去。
在古代,像小柳这样缠过小脚的青楼女子可以说是非常苦命的,平日里行动就极为不便,接客时,得由龟奴背到客人的房中。平日里还难免染上一些脏病,或是被逼着喝那红花汤堕胎,前者可能危及性命,后者更是会对身心都造成巨大的痛苦,而到了年老色衰之时,不能接客,也无人为其赎身,就只能嫁给龟奴。
王诩确是有些同情这些女子的,虽然在那些嫖客看来,妓女也好,龟奴也罢,没有一种是被他们当做人来看的,但王诩却总是给予这些女子最起码的尊重,因为他懂得,那些自甘堕落的人远比身不由己的人更下贱。
“有人吗?”王诩走进那医馆,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来了。”一个懒散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王诩一听到那人说话立刻脸色大变,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个声音是……”
猫爷从后堂走了出来,毫无顾忌地在客人面前打着哈欠:“哎……这阴雨天气就是提不起劲儿来呢……是这位姑娘病了吧?你把她放下好了。”
可王诩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嘴里还在嘀咕着:“我早该想到了……在妓院对面开妇科诊所,还挂着那么大言不惭的招牌,还能有谁……”
“这位小哥,你听不见我说话?”
“猫爷!你还装什么蒜?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集体穿越的情况?是不是你又玩什么阴谋?”
猫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警之色,不过他的语气未变:“什么猫爷狗爷的?我就听过兔儿爷,你到底瞧不瞧病?不瞧走人。”
王诩无奈,只好把那小柳姑娘放下,让她跟着猫爷进了内堂。
他在外堂坐立难安,来回踱步,“怎么可能啊?难道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不同世界中的同一灵魂?”
大概只过了盏茶功夫,猫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外面的小哥,进来吧。”
待王诩走了进去,猫爷递来一张纸:“这是药方,用法用量都写的清楚,按时抓药吃了,几日便好。”
王诩凑近他,虚着眼道:“大夫……你是叫古尘吗?”
“这街上的人都知道我古大夫叫古尘,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猫爷二字的意思?”
猫爷也虚起眼,学着王诩那犀利的眼神回道:“诊金白银一两,拿来。”
王诩整个一自讨没趣,他掏了老鸨给他的银子把钱付了,背起小柳就回了醉星楼。
猫爷紧随其后,把大门给关上了。
他回到房中,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那金牌的正面写着四个字“大内密探”,背面则是“猫爷”二字,金牌的周围还镶着一条金龙,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这小子……是如何知道猫爷二字的……”他自言自语着。
“这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猫爷的背后响起。
猫爷没有回头,他笑了笑:“映遥啊,还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呢……虽然你是我上司,但一个大姑娘家,老是往我这屋子里跑,就不觉的有些不妥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上司?那就该叫我统领,映遥也是你叫得的?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份会被一个在妓院跑堂的知道?”
猫爷两手一摊:“也许他会天眼通之类的神通之术?”他这意思就是,我的潜伏工作非常完美,绝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哼,我看是你去对面那醉星楼喝花酒的时候,把金牌拿出来现了吧?”
“呵呵,我去没去过对面难道你会不知道?也不能因为我偶尔调戏你一下,就给我扣帽子穿小鞋吧?”
“你!大内密探如何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无耻的登徒子!”
“可能是因为我武功特别高,脑子也挺好使吧……呵呵,行了行了,这件事我会查明白的,那小子也好,那百花会的燕璃也好,等时机成熟,一起收拾掉不就罢了。”
“希望你尽快查明,不要让我等太久。”水映遥说完就神出鬼没般消失了,似乎武林高手都是这么来去无踪。
…………
猫爷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当天晚上他就来到了醉星楼,想要打探打探王诩这人的底细。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晚,来得猛人可不止他一个……
“哎哟!这不是古大夫吗!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来招呼客人啊!”老鸨十分殷勤地凑了上来。
猫爷要问她事情,所以也表现得颇为圆滑:“何姐姐最近看着又年轻了几岁,我都快不敢认了呢。”
老鸨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哎哟,古大夫,你可坏死了。”
猫爷这人虽然心理承受挺强,但此刻也不禁是一身的白毛汗:“那个……我跟姐姐打听个事儿。”
老鸨虽然还在笑,但笑容明显没那么灿烂了:“这个嘛……古大夫你要知道,这醉星楼是寻开心的地方,打听事儿嘛……”
一锭相当大的银子被塞进了老鸨手中。
“诶哟喂!瞧您这客气的,既然是古大夫开口,姐姐我又怎么好推辞呢!喂!那个谁,你死人啊!这么半天了还不上茶!”
猫爷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就是问问,姐姐这醉星楼,近来可有来什么特别之人?”
老鸨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这您可问对人了,今晚就来了好些个呢!”
猫爷一挑眉毛:“哦?姐姐可否与我讲讲是哪些个?”
老鸨指了指二楼的一间上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贺家枪二少爷贺文宏,正在那间喝酒,他今天还带来一位姓孙的小公子,谁不知他们贺家与那礼部的孙侍郎是表亲啊,那姓孙的小子我看八成就是孙侍郎的……”
猫爷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心里却在思索:“这倒奇怪了,孙侍郎只有个女儿啊……难道……”
老鸨接着说道:“您再看那边儿,正在窗边喝花酒那位,乃是吏部赵尚书家的公子赵辩,瞧那气派,门外的随从就好几十个呢。”
猫爷此刻眼中看到的却不是那赵公子,而是赵辩身边的一个青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但那隐在小腿处的奇门兵刃,却时刻透露出可怕的杀机。
“几十个随从都在门外,唯独这个跟在身边吗……”猫爷心里觉得今晚的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鸨又道:“最后就是那边那位,兵部尚书的公子杜逢春,谁都知道,他老爹与那吏部的赵尚书乃是朝中死敌,而且,他今晚也带了不少随从在门外,我看还有不少挺眼熟的,似是那负责城防的……”她没有把官兵二字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有些话就该点到为止。
猫爷心中冷笑:“老爹在京为官,儿子全都跑来这江南之地寻花问柳,兵部尚书的儿子都能调得动城防的兵力来假扮随从……这朝廷当真是腐败不堪。”
就在他们说话间,只见一个跑堂的龟奴匆匆朝着顶楼跑去,每晚,都是由他来打开那望星阁的大门,而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也知道,是那燕儿姑娘该出场了。
望星阁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如果你身上没有足够的银子,那就别想了,别看每天都有那么多书生往里凑,人家可都是为一睹燕儿的芳容不惜一掷千金的阔绰子弟。
而今晚,那几位特殊的客人都踏上了这望星阁,跟着他们一起上去的,还有一个伪装成妇科大夫的大内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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