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乱葬岗。
哥俩随众人回到镇里后,阳有仪自去那义庄寻老刘头商量夜里的诸多物事。凌云霄与阳有仪分开后便急急找那岑掌柜而来,岑掌柜早就按他的吩咐将鸡狗备齐了,一见着凌云霄,便呼人取了出来交给了他。凌云霄自是装腔作势掏钱要买,岑掌柜哪里敢收,两人互相推诿一番后凌云霄也不客气拿上鸡拉着狗朝义庄去了。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
老刘头吸着水烟筒当前引路,黑夜中只看到他那一闪一灭的星星烟火。阳有仪手持摄魂铃行在正中,边走边摇,铃声与那尸的尸跳声相互交映,响彻夜空。唯有行在最后的凌云霄最愁眉苦脸,肩上前后各挂着一只大公鸡,手上仍牵拉着一只大黑狗,两只鸡翅膀扑棱扑棱地拍个不停,不停扇在他面上刮得甚是生痛,手里的黑狗也不听话,走一时停一时的,叫他着实拉得吃力万分。
三人一尸在夜幕中行了甚久,又绕过了一道山坳,远远便呈现出一座黑乎乎的大山来,正是乱葬岗到了。
到了岗上,寻了那埋棺之处,凌云霄解下那两只让他一路吃尽苦头的公鸡,又将栓绑黑狗的绳子系于自己右腕上,一屁股坐下地来,指着鸡狗骂道:“待爷爷休息够了,起来就宰杀了你们这几只畜牲当夜宵。”
老刘头围着坑沿转了转,沉声问阳有仪道:“都算好了?没出错吧?”
阳有仪点点头道:“决计错不了。”
老刘头望着那尸道:“那好,子时准时入土封棺,免得夜长梦多。”
阳有仪有些疑虑道:“老前辈,此法妥当么?”
老刘头摇头道:“肯定不行,不过也是当前眼下的唯一之法,先暂时封住再说,能拖一日是一日,等寻到那开棺之人再做计较。”
阳有仪正想答话,突见那老刘头嘘的一声,侧头听了听,悄声道:“有人上岗来了,而且人数不少。”
阳有仪大惊,忙侧耳静听,果真山下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衣襟声,正朝岗上奔来。阳有仪惊疑道:“来的人不少,从脚步声中判断,这些人俱是武学高手,这深更半夜的,那么多高手来这乱葬岗有何计较?”
凌云霄急道:“莫不是来盗墓的?”
老刘头啐了他一口,道:“盗墓?此地一无皇亲国戚,二无达官显贵,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家弃尸的荒坟地罢了,有啥好偷的?”
侧耳听了听,只觉得那些人众又近了些,便对阳有仪道:“眼瞧子时将至,不管那伙人来此有何目的,都不能让他们破了我等的事情,你去阻住他们,待我将此尸入土封棺了再说。”阳有仪点了点头,从地上拾起一把锄子,转身就朝来路奔去,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凌云霄急对那老刘头悄声问道:“老前辈,我干什么?”
老刘头掐指算了算时辰,对凌云霄道:“跟我待在一块,一会我自有吩咐!”
阳有仪奔了一阵,耳听对方声息已近,便寻了处所在藏匿了起来。不多时,便见数十名黑衣蒙面汉子手持利刃急步奔了上来,脚步虽急,落地却是无声,可见皆非泛泛之辈。阳有仪等他们行得近了,也不打话,从藏匿之处长身而出,举锄对着当前引路那人就是一戳。那人急奔当中,哪料到黑暗之中竟然有人设伏,猝不及防之下被戳了个正着,当下闷哼一声向后便倒,幸好阳有仪也意在阻人而非伤命,手下留了情,那人也只是痛晕过去罢了。
后边跟着众人一见有人设伏,前边那人倒下,也不只是死是活?只听呛呛啷啷兵刃声不断,已是四散开来,朝阳有仪围了上来。只听一苍老声音低声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在此阻碍我等兄弟的去路?”
阳有仪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巧得很,兄弟我也正在此山中办点正事,事情没有办完之前,各位朋友还是莫要上山为好,哈哈哈……。”笑声声震长空,震得山谷回响久久不绝。阳有仪有意显露这身精湛之极的内家功夫,意在恐吓那些人众能够知难而退,免去动手之苦。此法果然凑效,那些人见对手功力之高,已达震世骇俗的地步,若是动起手来,虽说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但也未必能讨得好去,一时之间也不禁犹豫不决起来。
就在阳有仪在山下与那干黑衣人正互相对峙之时,老刘头一算时辰,子时将至,赶忙令凌云霄杀鸡取血,然后将鸡血围着坑沿洒上几圈。他则蹲在一旁依依呀呀唱起咒语来,调声忽高忽低,阴阳怪气,黑夜静寂中听得甚是哀怨凄凉之极,凌云霄听着咒曲不禁连连打起了寒颤,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