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和阿侬几乎是异口同声急问道:“你真的见过?是几时的事?”
刘掌柜沉吟良久,道:“若是别人,小的可真记不住,只是这几人相貌怪异,而且带着个苗蛮……苗家老妇人,今日午时左右吧,入店来吃饭,小的一眼瞧去,也就记得真真的了。”
阿侬急道:“你可没看错?吃完饭后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刘掌柜道:“可瞧得真真的,那几人和这位爷说的样子一般无二,至于饭后去哪嘛?这可不大好说,小的做生意的,既然别人付了账,没必要再打听别人的去处。”
阿侬知道他说得是实话,脸上又是一片黯然,凌云霄安慰她道:“这也是好事啊,既然今日还见着婆婆,说明我们是追对了方向,而且她老人家还好好的没事,反正就只此这一条道,我们顺着此道追下去,总能追得到的。”
刘掌柜一脸讨好的道:“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对您们二位有没有帮助?”
凌云霄不耐道:“说,别婆婆妈**。”
刘掌柜忙道:“是,是。这几人在桌上聊天,也被小的听到了几句,从话里分析,估**着他们是马帮中人,小的斗胆替二位寻思一下,这马帮中人,来到此镇,岂有不去拜会刘老爷子之理?你们想知道他们的去处,兴许刘老爷子能知道。”
“刘老爷子?”凌云霄念叨这名字几遍后又道:“这刘老爷子是什么人?”
刘掌柜正想答话,刘团长在旁接道:“这个我知道,这刘老爷子是镇上的大户,本名叫刘轩昂,满清时期,原是此镇的镇长,后来废帝改制,国民政府念及他历年来一直担任本镇的镇长,可谓德高望重,本欲让他继续连任下去,他却称年迈体衰,不堪担此重任,辞了镇长之职,遂闭门不出,哼!我瞧他哪里是什么年老体衰,分明是对满清皇权还存有幻想,对国民政府颇多抵触,就一个顽固不化的满清遗民。”说到这,语气甚是不屑。
凌云霄道:“啰啰嗦嗦,说点要紧的。”
刘团长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又强自按捺住,道:“这刘轩昂平日里和马帮来往甚密,与省城中的马帮诸多头领私交甚好,据传闻道,他家估计还是个马帮的秘密分舵,只是这无凭无据的事情,也不好说得上真假。”
阿侬道:“凌阿哥,这老头管他是不是马帮中人,既然关系和马帮如此亲密,他肯定知道我阿婆的去处,弄不好,如今阿婆就落在他手中也说不定?”
凌云霄点点头,对刘团长道:“军爷,你在本镇也是掌管兵权的人,少不得,要你相陪我俩到刘府一趟,有你在,话可就好说得多了。”
刘团长面色大变,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面色难看之极,似是不大情愿。
凌云霄奇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这一团之长还怕那归隐乡林田间的满清遗民不成?”
刘团长咬牙一番,苦笑道:“不瞒小哥,我这团长之职,虽说归属于滇军,其实说白了也就一乡民团团长,手底下不过一百来号破枪,而那刘家大院,别说家丁护院,单说**数量,就是我团的数倍,而且清一色的德国造,院墙上尚有十数门的土炮,岂是我这些破烂家当可比的?再说那老家伙与省城里的头面人物都有些关系,可谓面子极广,别说我,就是我上司的上司来了,他也未必放在眼里,小哥你叫我陪你前去,估计也得碰一鼻子灰,没得用处的。”
凌云霄暗自思虑一番,不由低声道:“如此看来,这刘老爷子真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刘团长只道他怕了,忙不迭道:“那是,那是。这老家伙不但极其难缠,而且手段通天得很,能不惹他还是尽量别去招惹吧,啊?”语带询问,眼中尽是期待,只盼凌云霄知道害处而知难而退,自己也乐得置身事外。
凌云霄背着手来回走上几步,瞧着阿侬急切的眼神,停下脚步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有个毛病,越是难做的事就越要去做,越是难缠的人物我越想去会一会他,他再厉害,无非也就是个长着两手两腿的老家伙,难道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厉害不成?”
刘团长只道他是个外地人,并不知道这刘轩昂的厉害之处,尽说些疯话,这世道,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有,也未必见得比这刘轩昂厉害,刘轩昂刘老爷子的通天本事,这可是在方圆千里之内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事实,若是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逼着去见他,不管结果如何,决计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这两苗蛮死了也就死了,自己可不能一块陪死,当下间心里急转起来,寻思着脱身之计。
只是心里越急就越想不出点子来,只得恶狠狠的盯了刘掌柜一眼,心里气道:“都是你这家伙搞得好事,什么人不提非得提起什么刘轩昂来,现在害得老子进退两难,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若能逃过这个大难,非生吞活剥了你不可”。恰巧刘掌柜也正朝他往来,见他眼中恨意切切,心头一慌。忙忙低下头不敢瞧他。
刘掌柜瞧了刘团长眼中恶意,哪能不知他眼中含义?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其实他原先盘算着的是骗得凌云霄两人去找那刘轩昂,行那借刀杀人之计,借刘轩昂之手杀了凌云霄二人,报了自己受辱之仇,哪曾料到凌云霄竟让刘团长做陪,现在想来,和刘团长的梁子可万万结下不得,不然别说报劳什子仇,自个的小命就全给搭上了,还是寻思着该如何给刘团长解围才是正道。
当下忙忙对凌云霄劝道:“我说爷,那刘老爷子本事大得很,杀个把人象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们如此冒冒失失闯上门去,可是要出大事的,依小的看,此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再好好合计一番?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要不?我再叫厨房给您老热一桌好菜来,烫上一壶老酒,您再和刘团长好好合计合计,如何?”他刚一说完,刘团长也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
凌云霄眼睛一瞪,道:“你想撑死小爷我么?如今办正事要紧,哪还顾得上喝什么酒?”言毕又转对着阿侬道:“阿侬姑娘,你在此处盯着这些家伙,让他们别耍什么花样,我和这位军爷去会会那甚么刘老爷子去。”
说着拉着刘团长就要走,刘团长满额生汗,紧要关头哪顾得上许多,急得连声道:“不可,万万不可啊!小哥,不,小爷,还是听刘掌柜一言吧,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刘掌柜赶忙急步窜到店门前,挡在门口处急急摇手道:“爷,求您了,此事万万鲁莽不得。”神情甚是惶急之极。
凌云霄见他二人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哑然失笑,道:“奇了怪了,方才是死活不让我进门,现在又是死活不让我出门?”
刘掌柜扑通一声竟跪下地来,啪啪两声,连抽了自己两大耳刮子,嚎啕大哭起来,是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横飞,哭声悲惨之极,边哭边给凌云霄磕着头,哭声中,断断续续道:“爷,怪小的多言了,怪小的胡说八道,求您老了,别去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您老若是执意要去,小的全家**命难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