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兵不厌诈我厌诈
青面跟凤吟往回走,青面故作深沉道:“东家,这次以家事为主,可得你自己张罗了啊,我不替你出头,你自己吆喝。/|\()更新超快/|\”
凤吟道:“脸皮薄啊。”
青面道:“这一阵练得可以了,就下象棋,老将还得挪挪窝呢。”
凤吟道:“行吧,也不能让人说着我家中无人。”
二人回去后,伯芳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师父,晚了,我去的时间已经被杀散了。”
凤吟“哼”了一声:“哎,气数。人呢?”
“往村里钻啊,官兵正那搜呢。也有往咱这来的,我把他们引到西院地窖里了。要死的要活的就是师父一句话。”
“不要声张。”凤吟道:“唉?你怎么知道有地窖?”
“嘿,夜里你教给我听声,我听着有一处马踏下去声音发空,我就知道马厩不简单,回头我就问了。”
“你小子可以,但有事不能瞒着师父。”
“放心吧师父,打死我也不敢瞒您。”
众人见凤吟回来,都纷纷起身,有冲着三魁的,有给凤吟面子的,还有很多是冲着这顿饭的机会的,再怎么人家也是个请客的,就得客气客气。凤吟让大家继续,并让伙计分头传话,说一阵官兵可能来,有不方便的进屋内稍坐,这一说很多人都惊了,想找凤吟理论,又不敢理论,鬼头鬼脑地辨着风声。
果然只一阵就听得周围奔马震地之声,兵丁叫喊之声,烈马嘶鸣之声,引得车马店里的马也都“哕哕”暴叫,霎时间感觉杀气漫天,大地都暴躁起来。
人面脸上什么脸色的都有,正担心着,一队人马就冲了进来,明刀明枪,还有端着什么毛瑟枪的,能冒烟那种,虽然人不少,但没有吆喝的,列开阵势等长官发话。头前一人,人五人六的样子,一见这么多人,先是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喊道:“什么人在此聚会?”
凤吟赶紧上来道:“家叔周年,亲朋登门。”
“周年?少要唬我!分明乱党议事!”此人一脸烟火色,带着一片麻子点,这麻子点长得个性,只有左一半脸有,眼皮上都带麻子点,感觉差点就要透了。那麻子点不像得病生的,倒像是摔倒了蹭的,或者被油还是什么爆的,看着就不是善茬子。
“乱党议事”一经出来,马马队一散就靠上一队人马,就是端着毛瑟枪那队。
凤吟一脸无辜道:“统领,周年这事还能有假?谁愿意往自己身上揽啊。”
“休要乱叫!”
“长官明察。”凤吟改了口。
那人也没下马,就溜着马在院子里一桌一桌地转悠。
童安祺呵呵笑着迎上来,碰了凤吟一下,凤吟赶紧又追上那位带队的,给挽住马缰绳,手里托出一个小包挂在马鞍上:“大人,这是我们周年的规矩,大人理解一下。”
“哈哈哈,竟然有这样的规矩。”
“不都是个义气么。”
“哈哈哈。”
凤吟拉着马小声对这人道:“大人,今日真是我家叔周年,这事绝对不敢撒谎,我哥也在你们军中效力,知道各位官爷公务在身,所以也就没通知我哥。”
“哦?你哥是?”
“可能军中人多,大人不一定能认识,但绝对不敢撒谎,我大哥叫袁奉尧。”
就见马上那人身子猛然伏了一下,这就要下马,凤吟赶忙把人扶住,道:“大人认得?”
“操!他才是统领。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啊,我还真不能告诉你,这么着吧,此事非同小可,谅你不敢骗我,我也就不惊动大叔了,记着,若有乱党定要报官!”说完拨马回头。
一个副手上来,二人一阵耳语,见另一个还颇有愠色,狠狠瞪了凤吟几眼,又往四下搜寻一番,这才恨恨地离去。
凤吟赶忙跑其他两个院看,却已经有人到了西院,凤吟追上去嚷嚷:“大人,莫惊了马匹!”
这一嚷嚷头前那麻子脸从队伍中跟回来,随凤吟一起去了西院,童安祺又跟过来,暗地给了凤吟一包银子,凤吟顺手又给麻脸搭上,还没开口,那麻脸就道:“兄弟放心。”然后冲那边嚷嚷:“问问清楚了再说话!掌柜的在这呢!”
那边带队的转回来:“我明明看见往这里来了!”
“围起来!”那麻脸指挥那人就没往马厩那继续赶,而是让人分散开来,一边指挥一边对凤吟道:“兄弟,你不是……”
凤吟道:“不瞒大人,我知道你说的事情,一队人马前些日子就扎营在此,且挖了我家所有的银子,锁了家父,我恨不得活扒了他们的皮,但草民不敢用死刑,这才求我大哥帮忙,但绝对不敢存私心,知道他们到了大人手里也不会好过!”
“可是回民?”
“不是。”
“哦。”那人说完又独自奔马在西院跑了一圈。
凤吟真是有点担心,生怕那些人忍耐不住出来拼命。马厩里的马不同这些军马见过真实,早被惊的躁乱嘶鸣起来。那人奔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就奔出来,到了先前那头目面前小声嘀咕了一阵,越说声越高,后来好像吵起来了。
这时另一边又喊叫起来,这几位又奔马赶回先前的院里。
凤吟又赶忙往后跑,这光景就大不相同了,碟子碗的砸了一地。见有人锁着几个回回正往外走,凤吟跑过去喊着问:“这是做什么啊!这是我家客人!”
那边喊道:“你家?一并锁了!”这一队兵却是步兵,刀枪对着,抓出了十多个回回客人,这几个可不是当地的,有济南的,有成都的,好像也有甘肃的,凤吟心想完了,不想招惹官兵就是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就怕事情乱,就怕死的冤。
凤吟死赖着拖住那位长官,这时才感觉到,功夫好也有很多事情办不了。先前那麻脸也跳下马来,对这一位也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小声商量着,那人喊道:“少来这一套!”弄得麻脸很尴尬。也就听清了这一句。
凤吟一见此也是官服花翎,不敢小觑,只能随着走了,这把火玩不好,之后真就名声扫地再也别想混起来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怎么能突发这一出。
这时寨里另处有人放枪,那步兵头领吩咐麻脸过去照应,麻脸悻悻离开,临走对那人道:“徐统领,这人千万杀不得,这是袁统领的弟弟。”然后对凤吟一抱拳:“兄弟保重。”
那人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凤吟,张手就是一巴掌,凤吟不说话。
待人大队马陆续离,那人又返回身对那人道:“徐统领稍等,我通知袁统领来见你!”
那统领大骂着,让绿林好汉墙根站着,又唤自己兄弟分拨吃喝。
刚吃着,墙上蹦下一队人来,个个提着朴刀,也有端着枪的,青面头前一位,将桌子一掀隐身上步,凤吟慌忙一声惨叫:“大人小心!”张手向前一挡,却不知为何那大人骂一声“闪开”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待站稳看清时,脖子已被刀刃逼住。
青面挟持着这位统领,兄弟又将院子围住,两下对峙起来,却听青面带那队人马道:“错啦错啦!不要开枪,我们是预备团练,自己人,自己人。”
“你好大胆子!”那统领恶狠狠道,刚说着感觉脖子一凉。青面将刀子一逼他就住了话。
“飞贼!安敢挟持大人!”凤吟骂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凤吟又冲着那预备团练道:“各位兄弟,千万不要妄动,将来你们也是要跟着大人混的。”
“我们是来捉贼的!误会,误会。”说话的凤吟认出来了,是杨振辉。
杨振辉带头将刀扔下了。
清兵本来余下也不多,又要看押住那几个回民汉子,四下一望这满院子的好汉,心里也犯怵,双方都在想着办法。
此时外面一阵嘈杂,听那麻子脸道:“袁统领到!”这人真不错,估计是怕这位徐统领做出傻事来。
但是听到“袁统领”三字,青面抓着那徐统领的脑袋猛摇起来,一阵旋转往前一腿,撒腿就冲出院子。
那徐统领身子往前栽,但步子乱转转,腿都拧成麻花了,转了好几圈才摔倒在地。青面连滚带蹦出了门。
迎面正是袁奉尧,青面嚷道:“袁大人!是我!是我!赶紧的吧,徐统领不行了!”
然后就正大光明地从袁奉尧眼皮地下溜了。
可恨,可恨,这一真嘈杂暴乱,院里这几位拳师侠客的都傻眼了,这是干嘛这是?这是武林人士的作为么?唱的哪一出这是,这都谁是谁这是,哪是好帮哪是坏帮?可恨这个,兵不厌诈我厌诈,要不不爱当兵,这不合道德这个。
“开玩笑么?”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埋怨了一句,听口音是济南口音,这音调在这严肃的氛围下竟然惹得众好汉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