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旬,从曼尼亚战区刚回来的陆军总参谋长加勒特营,向相汇报前线的战况。安克亚距离奥军越来越遥远,现在在当地的作战完全是在苦苦挣扎。再这样下去,帝国的部队将在那里被敌军吞噬,到时候,帝国将会暴露出整个西翼的漏洞,所以在加勒特看来,如今想要保住帝国的曼尼亚的领土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艾尔文克米特之前所建议的那样,将部队撤回来,为帝国的本土进行有力防卫。对此,卡尔海因茨并不同意,而且最让他恼火的是,他本来寄予厚望的装甲部队根本没能挥作用,才会使得敌人在曼尼亚战区如此得寸进尺,他恼怒地说:
“要是我们的坦克和士兵能够早些将艾尼亚和昂尼亚人赶到迪马尔的滩头上,那么现在帝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他们为什么不尽自己的努力将刚上岸不久的敌军扼杀在那里呢!如果他们能够减少这些不必要的失误,那么曼尼亚还是可以保住的!现在帝国也能抽出部分兵力去缓解东线的压力,这一切,完全都是因为装甲部队的失败所导致的!”
面对相的责备,一手建立起奥登尼亚装甲部队的加勒特当然是无法认同。他看起来就算不如对方愤怒、但至少也同样感到气愤,加勒特如此反唇相讥道:
“我军装甲部队的失误,就在于它根本得不到来自友军的支援!它不像敌人的联军那样,既有强大的海军和强大的空军,艾尼亚人也好、昂尼亚人也好,他们的装甲部队能够得到海军和空军的有力支援,这才是他们获胜的关键!再看看我们的装甲部队官兵,他们又得到了什么?不管是海面上也好还是空中也好,哪儿都没有自己人地身影!独立作战的他们,又怎么不落于下风?!能够支持到现在,就已经够难得的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对于空军和海军有什么不满吗?!”
“这是当然的了,因为光靠装甲兵的勇敢,又怎么能弥补空军和海军那愚蠢的过失呢?!”
闻言大怒的帝国相,身体更加颤抖了。不过陆军总参谋长才不理会这些,仍然与他毫不相让地对视着。看到他们彼此怒视的样子,一旁的国防部与陆军总参谋部将领都无不目瞪口呆,有的人就算想让陆军总参谋长少说两句、别激怒相,可是也不敢贸然上前。因为现在不管是相还是加勒特,他们看上去都完全听不进别人地意见。
“请您跟我过来!”
相转身离开房间,加勒特没有迟也跟了过去。他们来到会议室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似乎是要继续探讨关于装甲部队的过失与空军海军过错地问题。可是很快在会议室与房间外的人就知道,他们与其说是在讨论问题,倒不如说是在里面继续争吵。因为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就算是在外头的人也能听见。
两人针锋相对,完全不认同对方的观点。在会议室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军官们,听见相与陆军总参谋长的声音:
“……您怎么能这么说话?!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因为装甲部队延误了行程。那么现在曼尼亚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装甲部队不能按照到达目地地。也是由于空中完全成了敌人地地盘。在那个时候。我们地空军在哪儿?!伯纳特元帅不是向我、也向您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完全能够为前线地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吗?可是现实地情况却是。我们地装甲兵冒死在敌人战机地炮火下前进。好不容易赶到目地地。还要用剩余地部队马上投入到作战之中。这样地后果。只怪装甲部队方面。您不觉得太过偏颇了吗?”
“我不允许您这样诋毁空军和我任命地元帅!装甲部队自己地过错怎么能赖到友军地头上。这简直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因为这就是事实!空军失职、海军简直像不存在一样。我建议您。还是好好整治整治它们地脑吧!”
“注意您地措词。上将!您没有权利要求我做出这样地决定!”
“决定权是在您。而您地决定关乎前线地命运。要是您想减少失败、赢得胜利。我建议您。不要老挑装甲部队地刺儿!他们为了帝国献出了这么多。应该换来我们所有人地尊敬!”
“您好像认为自己一手创立了帝国的机械化部队,就有理由出言不逊。可是您不要忘记,我才是它的统帅!对于我军的装甲部队,我每次都承受着因为它们的失误而带来的责任,这些我又能跟谁说呢?!您这样的言论,不也是在推卸责任吗?”
“这与空军海军的失职完全是两回事!装甲部队在战斗,可是海
军却没有,他们甚至没有在曼尼亚挥过一点可见的管怎么说都是极其严重的过错!远比装甲部队还要严重得多!”
“您这是在狡辩!强词夺理!”
两人的声音被外面听得再清楚不过,相的副官走过去,敲了敲门,然后对着并未上锁的房间里头说:
“阁下,要不要将房间的窗户关起来,二位说话的声音,外头也能听得很清楚。”
说是“说话”,其实根本就是在争吵。面对着副官的提醒,相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没这个必要。同时他瞪着上任不久的陆军总参谋长,走出房间。加勒特完全不打算让步,他也离开房间回到会议室。不过从两人的神色来看,这场争吵根本没有结论,自然也不会有一点帮助。
在那些天里,除了要面对前线的不利消息、后方最高统帅部内部的意见不合外,卡尔因茨的健康问题也经常来困扰他。在某天临睡前,他又一次差点晕倒,并且觉得眼前黑,无法看到东西。一旁的侍从连忙去通知医生前来,而女秘书们在相身边忙得团团转,生怕这位帝国的最高领袖又有不测。
最年长的女秘书德洛施泰因因为有过护理经验,所以她在医生赶到前,吩咐将热毛巾和枕头拿来,好让相可以靠在椅子上养神。她试着按了按相的脉搏,现对方的脉搏跳得很快但跳动得很微弱,几乎感觉不到。这让她愁上眉头,因为这微弱而快速的脉搏,很可能表示相的心脏有毛病。
随后赶到的医生莫里昂为相进行检查,他的诊断和德洛施泰因的想法一样,都认为相很有可能是冠心病突然作。只不过很幸运的是,这次病的程度比较轻微。在莫里昂等级人来到后没过多久,卡尔海因茨就睁开双眼,审视着面前那一张张满是关切神情的脸孔。最后,他的眼光落到了医生身上。
“怎么样,医生?是我身体的哪部分又在闹毛病了?”
在为相注射过药剂之后,莫里昂擦擦头上的汗水,尽量斟酌着词句回答说:
“可能是心脏有点问题,不过问题不大。这段时间因为您工作太过繁忙,所以有时候心脏超负荷运作,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它们总爱在我没空的时候来也凑一脚。”
虽然语气平静,不过看相的样子,他的头已经被汗水打湿,眼神也像是找到焦点般涣散。看到他这样模样,莫里昂知道相最近心脏病的次数开始有增多的迹象,可是如果没有很好的休养和详细治疗,光靠这样的注射,是没有办法彻底根治对方的毛病的。不过他同时也非常清楚,要对方放弃工作而休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同样在一旁为相进行诊治的还有大本营这儿的常驻医生温德利希,他留意在,在灯光下,相的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肤色,而且眼睛也很混浊,这让温德利希暗暗担心。这时候,莫里昂正努力劝慰相,他说:
“为了帝国,您更要注意自己的健康才是啊。
如果没有了您,那么您让帝国要如何是好呢?”
当相略带无奈地说自己会多注意身体的,然后莫里昂与温德利希等人在对方情况稳定下来后,留下两个护士在这里,自己便退下了。在走出地堡的时候,温德利希忍不住问相最信任的私人医生:
“看样子,相阁下的病不是最近的事情了。他除了心脏有毛病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在遭到病痛折磨呢?”
“太多了,喏,就像您之前听到他抱怨的那样,他的胃部也不舒服,常常要服用止痛片。为了让相阁下能有个健康的身体,我不知花了多少的工夫。可是他太过钟情于工作,根本听不进我的劝说,再这样下去,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温德利希点点头,口里说着“原来如此”。不过他心里暗暗拿定主意,等找个机会,一定要仔细检查莫里昂为相配制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成分。他怀疑对方为帝国最高领袖配制的药物有问题,不然为什么相在用过他的药之后,病情不得没有得到控制,相反还越来越频繁地病?这其中肯定要问题,温德利希盯着莫里昂的后脑勺,这样告诉自己。
尽管身边的人一再对他的健康表示担忧和关切,可是在卡尔因茨看来,只要他一天没死,那么工作就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且对于帝国来说,现在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来自于最高层的命令和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