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计划是要求先头部队要以一星期内穿过敌军锁、天罗地网绕过桑代克山区、跨过边境线的河流、占领布隆尼亚的首府后,西格蒙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要是这个作战计划放在四年前,那么恐怕他的反应会是谨慎地表示问,但心中仍然抱有很高的希望。可是今非昔比,要想在如此强大的联军面前做到这一点,这对奥军来说,实在是太过困难。而且这种作战到底能不能达到目的、促使敌国联军停战求和,根本还是个停留在空中楼阁的构想。如此乐观又不顾现实的作战方案,国防部居然能提得出来,简直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是的,只要通过桑代克、突破了布隆尼亚,那么我们就能将敌人至少二十万大军吞进肚子里。这样一来,他们想不停下都不行了!”
首相的回答更让西格蒙德目瞪口呆,他看看这位帝国的最高领袖,又看看在对方面前唯唯诺诺的国防部部长,这才明白:原来国防部这份看似可笑的方案,是由首相本人一手主导的!难怪利亚姆刚才会有那种表情,原来他也不过是在首相操纵下的木偶罢了!西格蒙德看看自己的公文包,想起里面那份文件,他知道,由他和三军指挥司令部的参谋人员拟定的作战方案,看来是处境堪虞了。
虽然已经听过了心仪的方案,不过首相在接下来还是按照着程序,聆听关于三军指挥司令部方面的方案。在这个方案中,所动用的反攻规模从之前的那个方案削弱了不少,大军的人数也从三十万变成了二十万左右。因为三军指挥司令部相信,必须要为帝国本土留下足够的守军样才好为日后作打算。然而这个提案在一开始就遭到了首相的不同意见,他摇着头,对刚讲述完毕的西格蒙德说:
“我的元帅们根本就不明白。光靠这样的防御,是无济于事的改变眼前的状况、突破敌人的封锁,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进攻!勇猛地进攻!我相信,这对于帝国的军人来说,是必备的要素。他们会为我们带来一次奇迹般的胜利的!”
直到此时西格才真正看清,原来一直受到病魔困扰而痛苦不堪的帝国首相,之所以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并不完全是由于可卡因和治疗的作用,对方的精神之坚韧,是他如今仍然站立在他们面前然下决定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已经预感到(这种预感不是头一次的了),这次又将会是无法讨论而最终要以首相的意志为命令。在自己的两名高级将领面前,卡尔因茨用沙哑的噪音不容置地说:
“这次计划,对外代号为黄金守者,是要用来迷惑敌军间谍人员的代号。真正的名称神之玟瑰!先生们,接下来,我们就要为帝国的存亡而奋战了!”
虽然对自己的作战方案满怀信心可是个人的意见并不能代表全体。哪怕是身为奥登尼亚神圣帝国的最高掌权者,也无法避免这样的尴尬局面出现。
当少数高级将领被告知了这一名“神之玫瑰”的作战计划后不惊讶不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作战近乎于天方夜谭别说是否成功,光是为了这种作战就将帝国所剩的兵力都投进去,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与最先得知这一计划的三军指挥司令部部长一样,陆军总参谋长加勒特上将对此抱怨连连:
“这份计划顶多是个小生的作业!甚至连个雏形都没有!要真用这种方案来作战,那么全能之神可真会哭泣了!”
与他一样。西格蒙德等人对于这个案同样不满。对他们来说。能够从西线艾昂联军包围中逃回来地那部分奥军。实属上天地恩赐了。如果留下他们。将会使敌军有所顾忌。起码不能轻易攻入帝国本土。可是首相地意思。却是要将这部分兵力也当作赌博地筹码、丢进未来深不可测地漩涡中。这跟自杀有什么两样?因此。作为最高统帅部中地重要组成部分。总参谋部和三军指挥司令部都齐声反对。就自然不难想像了。
面对着一片质之声。首相倒为镇定。因为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在每一次见到他地军方下属时。他都会用自己以往那压倒众人地雄辩和口才来试图说服对方。他地理论是这样地:
“不要忘了。当腓力大帝面临着米德加尔德大陆有史以来最大包围、即将面临亡国之灾地时候。他没有放弃。而是以只有敌人二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地兵力将他们彻底打败!历史给了腓力一个机会。让他从大陆地失败者一跃成为了大陆地主宰者!曾经叫嚣着要彻底瓜分奥登尼亚地那些诸
。都被一一打败。落得个灰头土脸地下场!这就是同自古以来。有联合就有分裂。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地机会!一个将敌军同盟撕裂地机会!只要一次就足够了。那就是桑代克!历史将会重现!全能之神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我们。所以我们也绝不能放弃!”
在旁人看来。与其说这是在诉说着自己关于前线与大局势见解地首相。倒不如说是一个在完全陈述着自己梦想地男人。他显得如此坚定不移。倒让众人叫苦不迭。
谁也不知道他地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地——其实以前也不清楚。只不过现在他们被弄得更加糊涂了——因此也没有任何人能说服他。面对着首相地这种坚持。不好直言反对地军方将领们。只能用微妙地沉默来向对方表示他们地立场。事实证明。这种沉默是有效地。因为看到从上至下。都有许多人不赞同自己地方案。所以首相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讲解着自己地看法。希望争取更多地支持者。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国防部。无论是大后方地高官还是前线地指挥官。都对“黄金看守者”心怀虑。他们地声音。透过层层渠道来到了首相地耳朵里。这让他好不焦虑烦恼。他在私下里曾经向身边地人抱怨说:
“为什么我的那些将军们连一毫克的想像力也没有呢?作为一个军事将领,这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能避免人的脑袋默守成规,打破局限。而且只要他们明白历史、熟读历史,那么将会知道,我的方案根本不是空**来风,而是有根据的!”
说归这么说,不过在经历了暗杀那样的事件后,首相在一方面严厉镇压反对者与怀有异见者,一方面也不得不着意笼络军方。
在由专家为了动了一次小手术后,首相曾经有整整两天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为了他的声带着想。正如之前莫里昂所推测的那样,卡尔海因茨之所以喉咙老发痒或没法发出声音,是因为声带上有一粒息肉在作怪。可是直到手术结束前,首相都对此忧心忡忡。因为他担心医生的判断有误,担心自己喉咙里不是只长了一个无害的小肉块,而是个有害的肿瘤。他害怕肿瘤,比害怕世上任何病症都更甚。他甚至是要求动手术的医科专家向他一遍又一遍地作出保证,保证他的身体里没有长出肿瘤,他们没有欺骗他云云。虽然手术结束后,首相在那位医科专家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感谢您,亲爱的医生”来作为回答,可是这依然不能让对方觉得安心一些。因为他当时看到的首相,不仅精神靡迷不振,而且对于手术抱有着高度的怀。不过还好,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虽然自己喉咙里的小毛病被清理掉了,不过与外界的作战还在持续。为了能够让前线的将领明白自己的作战意图、支持新的作战方案,觉得恢复了一点精神的卡尔因茨决定,离开大本营,回到奥登,要由他自己亲自向众人解释作战计划。也许连首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与军方所采取的沟通模式,竟是与他对于敌人所采取的对立所无异的方法——只是程度还不到那么可怕而已。不是作出让步或再次修改计划,而是要自己取得完全的胜利,这是卡尔因茨一贯的信条。
在得知首相打算回到首都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都不大赞成。倒不是不希望看到首相去说服那些难缠的指挥官,而是他们担心首相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足以应付路途上的颠簸。在有着完善交通工具的当下,身为帝国的最高领袖,还会受到旅途的劳累,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不过再看看卡尔海因茨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众人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在很多时候甚至不能独立离开自己的卧室或床铺,连开会的时候也不得不数次中断好让医生为他注射可卡因药剂,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能踏上回奥登的旅途、而不至于出事呢?
为此,不管是胜利党的要员布鲁诺委员长还是他身边的副官,都苦劝他养好身体再启程不迟。可是卡尔海因茨却固执地说:
“在这种时刻,我绝不能扔下前线不管!而我的出现,将会对前线和它的指挥官们大有鼓舞信心的作用,我必须要去!”
很显然的,即使病得这种地步,首相的信念和坚持也没有因此而有所削弱。相反,它们好像在**的进一步虚弱下,显得更为夺目而耀眼了。看到首相的态度这般坚决,连深得其信任的布鲁诺也不好再说什么,别人也自然更是无法多说半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