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楚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秦舒只好随便找了地方,吃些饭菜。等到二更时候,才往太子府而来,他比傅羽提前几日进京,早将太子府摸得十分熟悉。潜入以后,秦舒便直奔两侧客房搜寻。可是将客房搜完之后,居然没有发现傅羽的影子。秦舒便觉得纳闷,傅羽不在客房之中,难道已经被李建关押起来不成?
秦舒正后悔不该这么迟才来太子府,现在失去傅羽的消息,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一盏灯笼缓缓而来,掌灯的是一名内侍,后面跟着位青年文士。虽然是在夜晚,以秦舒之目力,仍旧能看清那文士面貌,约莫只在二十五六,长得十分俊朗儒雅。秦舒本不认识此人,但听得他问那侍者道:“殿下此刻匆忙传召,不知有何事吩咐?”那侍者答道:“小人只是奉命请先生,至于其中原委,小人哪里能知道?”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听到他二人的对话,秦舒暗道:莫非太子李建现在正是要召集他去商议救兵之事?既然找不到傅羽,秦舒只好悄悄跟在这二人之后,看看太子李建究竟会有什么作为。
转过两道回廊,看着两人走进一间房内,秦舒来太子府也有几次,知道那是李建的书房,也是日常与心腹商议要事的地方。秦舒正准备跃上房顶,窃听里面的人说话,却觉得旁边花丛中有丝光亮在闪动。立刻知道,里面肯定藏着暗哨。
秦舒艺高胆大,屏住呼吸潜到花丛旁边,果然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呼吸声。秦舒随手摘下一片花叶,向着旁边扔去。这片叶子开始无声无息,可是落地的时候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隐藏在花丛中的暗哨立刻现身扑了过去,却不见一人,正觉得奇怪,便又觉得颈下一凉,顿时失去了知觉。
收拾完这个暗哨后,秦舒才跃上房顶,轻轻将瓦片掀开一条小缝。透过这条缝隙,秦舒能清楚的看见房间内的情况。除了刚才进来的那名文士,房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青年,身着衮龙黄袍,头戴赤金冠,正是太子李建。另外一位老者,穿着一品服饰,秦舒虽然没有见过,但却猜测的到,此人应该是太子的岳父,当朝宰相马杲。
见到马杲,秦舒猛然想起自己失策。傅羽入京求救,军报应该先送到丞相府,然后才转奏李建。那么傅羽就不该是在太子府内,而是在丞相马杲的府中。可笑自己还是太子府的客房里寻找半天,真是蠢到了极点。当然现在秦舒肯定不会舍下房中几人,前去丞相府查探究竟。于是秦舒潜下身子,仔细窃听房内的三人说话。
秦舒常在北国,只知道李建、马杲二人,却不知那名青年文士更是当世俊杰。姓陆,名云,字文龙,乃永嘉郡人氏,自幼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好读诗书,所读书籍皆能过目不忘,素有蜀中第一才子美誉。天佑二十五年,皇帝李疆五十大寿,陆云奉蜀国公桓帆之命,入朝贺寿。朝中有人得闻其名,于席间故意刁难,陆云却仿效当年曹子建,七步之内,作下一篇《千秋赋》,恭贺李疆千秋万岁。其赋华丽大气,深得李疆喜爱,遂命留京中,为太子东宫侍读。这陆云却不仅只懂文赋,更广有谋略,常为太子谋划计较,颇得李建看重。近年来,齐王觊觎太子之位,频频挑衅。李建都是依仗着陆云的计谋,才能平平安安到现在。李建深知陆云的重要,于是派人将其母接入京中,安养天年。陆云由是更加感激太子恩德,倾心为其谋划效命。
秦舒所料不差,傅羽确实是先到丞相府中向马杲禀报军情。马杲知晓以后,又急忙赶来找李建商议。李建向来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急切之间,只好又将这首席智囊请来商议。陆云不将战报看完,早已颜色大变,乃道:“军情如此紧急,殿下当即刻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请其商议定夺。”
如果真是这样简单的处理,李建也不必找陆云来商议。听他这样说,只好看向马杲,默不作声。马杲见太子目光看来,便轻咳一声,道:“陆先生,殿下之意,是想……”
“万万不可。”陆云不等马杲将话说完,便出言打断,再请道:“请殿下速速进宫,将军报呈于皇后娘娘定夺。”
要说刚刚看到这份军报的时候,李建也确实是想立刻进宫找母后商议,但却被岳父马杲制止。皇帝李疆偏爱齐王李吉,几次都想改立嗣位,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此次李疆带兵出征,太子按制留下监国,原本也是遵循旧制,无可厚非。可是齐王李吉随驾出征,事情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最开是大充军队首战告捷,皇帝嘉奖的诏书,由快马传到洛阳来让满朝文武宣读,上面全是称赞齐王李吉的话,不免让身为太子的李建忧心忡忡。
所以在拿到军报后,马杲只向李建说了这几句话:“陛下素来宠信齐王,此番带其出征,不论胜负,总是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回朝之后,必然更加偏爱齐王,殿下的太子之位可谓‘朝不保夕’。不如暂时将军报压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四个字虽然说的极为含蓄,但李建却明白其中的涵义,岳父是在劝自己见死不救。如果父皇在北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这个二十年的太子,也就可以稳稳当当地登上皇帝宝座了。
李建虽然做梦都上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自己的父亲,听完马杲的话以后,马上就破口大骂马杲不忠不义。可是当李建骂完之后,却不禁想:如果不按照马杲的意思做,等将父皇和老二救了回来,又将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仍旧还是战战兢兢地当着这个随时都可能被替换掉的太子吗?
“哪朝太子被废之后,还能保全性命?”面对马杲的质问,李建不能回答。从古到今,被废的太子,失去的都不仅仅只是权力,而是性命,甚至包括妻儿,当然也有可能包括妻子的父亲。李建熟读史书,这些例子见的多了,比如汉景帝的废太子刘荣,多大点事,就被那只走狗苍鹰逼死在狱中。
李建不愿意谋害自己的父亲,但却更不愿意当一个废太子。可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以他向来懦弱的性格,也是十分难以下定决心的,所以才会命人去将平日最为依重的陆云请来。
马杲的花花肠子,陆云还能不知道?这样紧急的军报,不直接送入皇宫,不拿去与百官商议,而是让这三个人关上门来讨论,其意何在?陆云一眼就能看穿马杲的心思,是想让皇帝死在北边,永远回不到京城。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亏了这位几代受皇恩的世家老臣能想出来。陆云很厌恶地瞪了马杲一眼,又继续道:“殿下千万不能听信他人谗言,犯下弥天大错,以免遗憾终身。”
李建本来就没有下定决心,也没有谋权篡位的魄力,被陆云这样劝说,便有些摇摆不定。但他又不好直接驳回马杲,便用着商量的口吻道:“丞相大人以为如何?”陆云不等马杲开口,就又抢着答道:“殿下不必犹豫,陛下被困赤城,十万火急。殿下若能发兵救援,等陛下回朝之后,必会重赏殿下,使殿下太子之位更加牢固。”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马杲终于开了口,嗤笑道:“陛下御驾亲征,五十万大军前往。京中空虚,哪里还有兵可派?况且陛下老于用兵,尚且不是鲜卑之敌,殿下未经战阵,哪里能是慕容启的对手?”他将这话说出,便是将话挑明,摆明不打算出兵救援皇帝。
陆云一直抢着说话,便是不想让他们将话说明,听到马杲这么毫无忌惮,不由怒道:“好在这房中只有我等三人,若是被旁人听去,马大人可就害苦了太子殿下。京中虽无兵可调,无将可用,但蜀国公桓老公爷畅晓兵法,其麾下多是久经战阵之宿将,若太子能下诏使其领兵,必然能一举荡平鲜卑慕容启,救出陛下与那几十万将士。”说着便拜倒在地,道:“殿下,马大人之意,上欺天、下欺地、中负陛下隆恩,又负天下百姓之望,万万不可行。”
李建又抬眼望了望马杲,然后才对陆云道:“若是让舅舅出征,那父皇回来,也未必有孤的功劳。”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李建居然只是想着自己能不能立功。陆云心中极为失望,但他也知道如果李建不能立功来稳固太子之位,只怕也不会轻易答应出兵。于是急忙劝道:“桓老公爷自知功高,怕引起陛下猜忌,才甘愿去益州偏远之地镇守。此番若再立大功,试问他如何敢坦然接受?只要殿下稍加意会,老公爷必会将救驾大功拱手相让。而且陛下明知桓公爷有功,却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自然也会将这天大的功劳,记在殿下身上。”
“说的不错。”李建点了点头,亲手扶起陆云,道:“再容孤想想。”神色之间倒有多半是赞成陆云之意。如果真能立功讨好父皇,稳固太子之位,何必冒险去干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李建这样的犹豫,不仅急坏了房内的马杲,便是房顶上的秦舒也跟着紧张起来。万一李建真的听从了陆云的建议,愿意将皇帝被围的消息发布出来,甚至派蜀国公桓帆带兵出征,那秦舒与其师多年的心血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秦舒微微换了口气,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就听着背后破空风响,知道有暗器射来。急忙腾空而起,就见一道光亮紧擦着自己足底而过,秦舒落下站定之后,还不禁暗道;侥幸,若是再迟片刻,自己的小命可就报销在这里了。
眼看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秦舒深知太子府中侍卫众多,要是围攻上来,想要脱身可就十分的麻烦。于是并不转身去看是谁偷袭自己,立刻展开身法,向着府外掠去。而后面那人却很不甘心,大喊道:“哪里逃。”便又有几枚暗器射来。秦舒只望抽身而走,不愿与之纠缠,遂在怀中掏出数枚铜钱,反手甩出。就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暗器全被铜钱击落。后面追赶那人似乎被秦舒的绝技怔住,稍微停顿片刻,便被秦舒远远地甩在身后。
此时房内的三人都听到外面动静,出来却哪里看得到秦舒的影子?马杲四下望了望,便对着房顶上失魂落魄的人影道:“白浩,刺客呢?”
白浩向来自负暗器功夫了得,万万没有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暗器高手,不禁叹息一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也不理会太子和马杲二人,而是走到陆云的身前,道:“恩公,白某无能,竟让那人逃了。”
“真是没用的家伙。”马杲气得是破口大骂,但被白浩双眼一瞪,立刻把嘴巴闭上。他知道白浩武艺高强,只对曾经救过他性命的陆云惟命是从,对其他的人,就算是太子也礼数不周。马杲可不敢惹恼他,但满腔的怒气总要找人来发泄。于是转向刚刚赶来的太子府侍卫总管冷翌道:“白白养你们一群废物,居然有人摸到太子书房都不知道。若是有意行刺太子,你们有多少颗脑袋担当?”
冷翌生得孔武有力,若说上阵杀敌,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但却哪里有这样高来高去、往来如风的身手?只是涨红着脸,低着脑袋,任凭马杲斥骂。陆云在旁听得眉头直皱,便对着李建道:“殿下,还是赶快将那人抓回来要紧。”
李建见有人偷听到三人刚才的说话,早就乱了方寸。此刻被陆云进言,才猛然想起方才交谈的言语,万万不能泄露出去,急忙说道:“先生说的对。冷总管,你快带人去追,一定要将此人给孤抓回来。”
冷翌远远只看到个黑影一闪而过,面目都没有看清,却如何去追捕?但是既然太子下令,不得已,只好道:“属下遵命。”便带着部下侍卫匆匆离开。
陆云自然知道冷翌等人多半不能完成任务,便又转头看向白浩。白浩明白他的心思,轻叹道:“恩公,此人武艺高深,白某只怕多半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尽力一试了。”陆云遂抱拳道:“有劳白兄。”白浩点了点头,道了声别,便径自跃上房顶,望着秦舒消失的方向追去。
等白浩离开之后,三人再次回到书房内,不过各人的脸色都显得十分沉重。李建更是坐立不安,来回走动,口中不住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临变就惊,绝非明主”陆云想着白浩曾向自己说的这句话,心中默默叹息。虽然这三年相处下来,陆云也知道太子性格懦弱,不算明主。但李建对他却是赤诚相待,肝胆相照,甚至以太子之尊,每月都要亲自去向陆云的老母亲问安。这些又怎么能让陆云轻易的舍弃他,而重归山林?陆云也只能是尽心辅佐,希望能将太子缔造成一位千古明君。
看着太子如此慌乱,陆云只好进言道:“殿下不必惊慌。此刻就赶入宫中,将军报禀奏皇后娘娘,然后奏请出兵救援陛下,定然可保殿下无恙。”
“可是……”李建摇了摇头,失神地道:“刚才那人肯定是父皇派来的,已经偷听到我们的谈话。等父皇回来,必然会废了孤的。”
陆云见太子已经被吓得过分紧张了,不由提高声音道:“殿下,那人未必就是陛下指派。即便是陛下指派,殿下立刻进宫向娘娘禀明此事,交出进谗之人,再请出兵,也可以将功补过。”
“陆文龙。”马杲听他的意思是要将自己交出去,不由大怒道:“你的意思是要交出老夫给皇后处置?”
陆云早就看不惯马杲总是给太子出些馊主意,当下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你陷殿下于不忠不孝,不是把你交出去,难道是交陆某?”
马杲现在真是恨不得将陆云碎尸万断,但又当真害怕李建听信他的话,把自己交出去免祸。急忙免冠拜倒,痛哭流涕地道:“殿下,老夫一心一意只为殿下谋划,多年以来忠心不二,难道殿下真要舍去老夫性命么?”
李建看着马杲满头花白的头发,想起这几年来为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他确实费了不少心血。便望着陆云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
连舍车保帅的勇气都没有,陆云更是连连摇头,叹道:“陛下是何其英明之主?派人回来求取援兵,必然还留有后着。属下方才不肯同意丞相的建议,便是有所顾及。如今事情泄露,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过失,如果不是马丞相,难道是太子殿下你自己吗?”
李建虽然不情愿牺牲马杲,却更不愿意将自己牵扯进去,只好又转对马杲道:“岳父大人……”他向来没有这样称呼过马杲,如今突然改换称呼,马杲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道:“殿下三思。就算交出老夫,陛下便不会疑心殿下了么?何况陛下早有改立之意,难道还不会乘着这次的机会将殿下废除么?”
这话却说得相当在理,李疆宠信齐王,只是碍于太子没有过失,不好随意改储。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了李建一个错,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完了,完了。”李建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哭了出来,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孤这次可被你们害死了。”
“殿下……”陆云本要开口相劝,马杲却抢先上前道:“殿下,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搏上一搏。”李建抹了抹要流下来的眼泪,眨眼问道:“怎么搏?”马杲冷笑几声,道:“如今我儿掌管禁军,可先命其封锁宫门,特别是不让任何人接近皇后娘娘。然后洛阳四门紧闭,在城门仔细搜查,定将刚才那人追出斩首。至于傅羽,嘿嘿,殿下就当没有此人来过。”
“你,你,你的意思,还是想要隐瞒军报?”李建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将这句话说完。马杲便又急切地道:“正是如此,就算陛下知道殿下与老臣刚才的对话,但远在千里之外,又在重围之中,能奈殿下何?没有援兵前去,陛下一旦有闪失,殿下便可名正言顺地继承大位。到时候,还有谁敢还指责殿下?”
李建原是个极没有主见的人,被马杲三言两语又说得心动起来,转看着陆云道:“先生以为如何?”
陆云听他二人说话,只是一直摇头,此刻才道:“殿下试想。洛阳城中可不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还有几位王爷以及满朝的文武大臣。长安雍国公郭统,宛城镇南将军于轨,各掌雄兵数万,就在洛阳左近,又都是陛下腹心股肱之臣。一旦这消息走漏,殿下可有想到其后果的严重?即便殿下能紧闭四门,不让消息散出,可陛下身边还有五十万大军啦。久等救兵不至,拼着损失惨重,也可以保全陛下突围。若是陛下生还洛阳,殿下又将何以自处?殿下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要修德慎行,便可继承大位,何必冒此风险?臣窃为殿下所不取。”
“先生说的极是。”这一番话侃侃而谈,说得李建连连点头。但他却还是迟疑不决,道:“可是方才那人已经听到我等商议之事。若他真是父皇所派,那么孤就算是按照先生的意思去做,只怕也是难逃劫数。”
陆云也知道此事十分为难,目光便又有意无意地看向马杲。李建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丞相乃孤岳父,平日里又走得极近。若是让丞相承担罪过,父皇又怎会不疑心孤?孤一样是难以保全。”马杲本十分担心这个胆小懦弱的女婿,会拿自己出去顶罪,此刻听他这样说,大喜道:“殿下说的极是。陆先生固然顾虑周全,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殿下,当断则断,不断反乱,若再有迟疑,则我等性命难保啊。”
李建于是又用商量地口吻对着陆云道:“陆先生,不如先让丞相带人四下搜捕。若是擒下刚才窃听之人,就按着先生之意,发兵救援父皇;但若是抓不到那人,再另做定夺可好?”
陆云明知李建已经被马杲说动,而且也没有舍车保帅、牺牲岳父的魄力。若是再说下去,过分得罪了马杲,只怕他还平安无事,自己倒先要被他陷害了。只得点头道:“殿下既然下定主意,那就可速命人守好禁宫,不使人求见皇后娘娘。至于其他几位王爷的府邸,也要派人严加监视,若有异常,需及早动手。”
马杲见陆云也赞同其事,终于笑道:“我儿马则掌管禁军,京中宿卫将军陈飞又是老夫心腹门生。先生所言之事,都易如反掌。”李建于是紧紧握住马杲双手,诚恳地道:“孤一切都只好仰仗岳父大人了。”马杲点点头,宽慰道:“老夫这便先去安排,请殿下与陆先生在此等候消息。”便施礼告退出房间。
刚到太子府门口,马杲看见总管冷翌迎面而来,急忙招呼道:“冷总管。”冷翌带着属下四散追捕,却根本没有看到秦舒的影子。正准备回来复命,偏偏又刚好遇到马杲,自知难免被他斥责,只得低头上前,行礼道:“参见丞相大人。卑职无能,未曾抓获贼人,还请大人责罚。”
“那人武艺高强,并非总管之过。”马杲笑吟吟地将冷翌扶起,道:“刚才在太子面前,老夫言语过激,还请总管不要往心里去。”冷翌何曾被马杲这样和颜悦色地说过话,简直受宠若惊,急忙道:“卑职不敢。”马杲便又道:“老夫还有一事,希望总管能……”
马杲既是当朝宰相,又是太子岳父、未来的国丈,既然他有事开口吩咐。冷翌不等说完,便将胸部拍得“砰砰”直响,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卑职万死不辞。”
“好,好。”马杲左右看了看,便附在冷翌耳边低声细语几句。听完之后,冷翌却没有刚才那样积极,表情十分为难地道:“大人,这事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卑职可……”马杲挥手将他的话打断,笑道:“太子还不是要听老夫的话?总管只管放心去办,殿下必然不会怪罪。”冷翌稍微犹豫,最终还是道:“卑职这便去办。只是太子面前,还请大人多多担待。”
“总管放心。”马杲目送冷翌离开,才冷笑几声,迈步走上自己的马车,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