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蜘蛛精”其实并不多,只有二十来只。但这些蜘蛛每一只都有西瓜大小,又浑身长毛,看着异常恐怖,最奇怪的是,蜘蛛的后面还跟着四个脸色阴沉的苗人,口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咝咝声,指挥蜘蛛一路前行。
莫桃一看就知道来的是叠丝峒的人,被困蝙蝠洞的屈辱一下子涌上心头,可算是找着出气的对象。打马就要上前,可是菊花青竟然像是知道蜘蛛的厉害一般,不仅不肯上前,还一个劲的后退。莫桃又气又无奈,只好跳下马背,自己扛着大刀缓缓地迎着蜘蛛走上去。
赤凤忙给红叶递一个眼色,自己来到莫桃身边,低声道:“庄主,后面那几个苗人可能会认识你,你在地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绕过去先解决掉他们,免得他们漏了你的底。”说完飞身上了屋面,绕过地面的蜘蛛,迅速朝蜘蛛后面的苗人靠过去。莫桃奇怪地看看赤凤,没有出声,依然扛着大刀朝蜘蛛走去。
红叶把银票赢塞在林冰雁的手里,拔出双剑跑到莫桃身边,低声道:“庄主,你可千万要冷静一些,不能像刚才那样发疯了。”
莫桃又奇怪地看看红叶,也没有搭言,回头看了看,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早跑远了,林冰雁飞奔到大象的尸体旁,拔出宝剑也想过来帮忙。程荣武又在一边拉着她,两人似乎又快打起来了。莫桃忽然间觉得很好笑,瞄见赤凤已经接近苗人,而蜘蛛距离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丈远的距离,后面的那四个苗人显然看清楚拦路的是谁,张嘴大叫起来。莫桃哪能让他们叫出自己的名字,纵声大笑,掩盖住苗人的叫声,丢下红叶,足尖在地上一点,越过前面的蜘蛛,一次飞跃近六丈远的距离,对准一个苗人一刀劈下,顿时结果了他。落下地面的时候,顺手将旁边吓呆的那个苗人也送去见了阎王,又察觉出一股来自鲜血的刺激,心里说不出是过什么滋味,拿着刀有些愣神。
其余两个苗人见势不妙正要跑,赤凤娇叱一声,射出两把飞刀,顿时让他们也了了账。蜘蛛失去控制,四散狂奔,八条腿一起划动,行动居然十分迅速。首当其中的乃是红叶,被两只大蜘蛛蹬出大片绒毛,粘得一身都是,又痒又痛,鼻涕眼泪齐流,却把她当年受训的杀气逗出来,再看不见她身上温柔体贴的丫鬟脾气,挥舞一双短剑刺入最近的一只蜘蛛体内。
这时候林冰雁终于摆脱程荣武的纠缠,而好几只蜘蛛也到了他们的面前,也挥剑杀向蜘蛛。只有程荣武手中没有武器,又被蜘蛛吓破胆,大叫一声,掉头就跑。没跑多远,还是被两支蜘蛛赶上,后背中了一片绒毛,心慌意乱下一交跌倒,腿上一阵剧痛,却是被蜘蛛咬住了。他知道这种蜘蛛是有毒的,一个小小伤口也能要人性命,魂飞魄散下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把菜刀,抓起来也顾不得害怕,一刀朝蜘蛛砍去。蜘蛛不过小小毒虫,到也敌不过昆仑弟子的菜刀,半个脑袋掉下来,顿时呜乎哀哉。不过另外一只也到了程荣武的身边,被程荣武反手一刀,砍掉下四根毛腿,再一刀,又掉下半个肚子。只剩下半个身子的蜘蛛和毒伤发作的程荣武一起僵硬在地上。
赤凤射出飞刀后就落在莫桃身边,嫣然笑道:“庄主,好轻功。”不过是随口一句讨好莫桃的赞扬,莫桃听来却是绝大的讽刺,瞪赤凤一眼,闷头不响地冲入蜘蛛群中,展开身法,忽起忽落,没让半根蜘蛛毒毛沾身,就已经了结好了几只蜘蛛。赤凤一呆,跟在莫桃身后,朝红叶杀过去。
二十几只蜘蛛实在是不够莫桃一个人杀的,何况还有赤凤等人的帮忙,不过片刻功夫,大街上就再也见不着一只活着的蜘蛛,但是蜘蛛的绒毛十分厉害,射出的范围也十分宽,没被沾上的也就莫桃一人而已,其他的几个女人都是浑身又痒又疼,程荣武更是一身乌青,离死不远。好在林冰雁乃是杏林高手,顾不得自己,先给程荣武拔毒,硬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程荣武中毒十分严重,一时还没有清醒。
然后林冰雁拿出一种药膏分给红叶和赤凤。这是她上次遇见蜘蛛吃亏后自己配制的,并不能完全解决掉绒毛的毒性,只能缓解一些症状。林冰雁处理完毕才发现莫桃根本就没有跟过来,回头一看,莫桃居然又已经骑在菊花青的背上想要自己单独出城,失声大叫道:“陶莫,你回来!”
赤凤也是一惊,忽然拉着红衣一起跪下,哀求道:“庄主,我们精心服侍你那么多天,跟着你出生入死,你难道真要置我和红叶于死地吗?”
莫桃回头看着,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着没有走,可也没有回来。
林冰雁本来还要出言挽留的,听赤凤说得奇怪,愕然看着她们迷惑得很。红叶低声道:“你别担心,其实少爷……”还没说完,就被赤凤狠狠地拉一下衣角,立刻不出声了。林冰雁更是疑惑,也不管是不是时候,忍不住问:“少爷是谁?”
莫桃终于回来,隔着老远大声道:“她们叫我庄主,你说少爷能是谁?少爷当然是我儿子!”
林冰雁指着莫桃失声叫道:“你已经有儿子了?”满脸的失望之色盖也盖不住,僵在那里什么也不会做了。
赤凤看得一乐,低头偷笑。红叶比赤凤单纯多了,听见莫桃的说法甚是吃惊,正要大叫,又被赤凤及时拉一下衣角,总算是没有泄底,忽然间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也是低头偷笑。
莫桃跳下马背,抱起程荣武就塞在林冰雁的手里,道:“林姑娘,你是不是该把你师兄先送回客栈去休息?”
林冰雁下意识地接过程荣武,不甘心地喃喃问:“陶莫,你真的已经有儿子了?”
莫桃翻一个白眼,淡淡道:“这和你有关系吗?你连和我住一个客栈都不喜欢!现在你回隔壁那条街上你们的客栈中,我回我的房间里,省得我玷污了你北医的纯洁。”
林冰雁低头道:“陶莫,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师兄硬拉着我走的。”
莫桃大笑道:“你师兄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用听?”
林冰雁说不出话来。赤凤插嘴道:“庄主,林姑娘和你萍水相逢,有什么理由要听你的话?”
莫桃语塞,瞪赤凤一眼,怒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过来扶着我,我的伤口裂了。”仿佛忽然间就走不得路一般,由赤凤和红叶一边一个搀扶着回到客栈中。
林冰雁满心不是味,却将莫桃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中,呆一呆,抱着程荣武也朝客栈走去。当然不是莫桃去的那一家,而是隔壁街的那一家。
走到一半的时候,程荣武终于醒了,发觉自己竟然是被师妹抱着的,刚睁开眼睛便又赶紧闭上,却已经被林冰雁发觉,猛地将他丢在地上,怒道:“你一天到晚就会占我便宜。”
程荣武一下子掉在地上,大声呼痛。林冰雁毕竟还是不忍心,又上前去扶起他,眼眶却忽然红了。程荣武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问惹林冰雁生气。
以莫天悚的聪明,一见央宗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看后面的格茸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前面的锐金队也还没到跟前,略微犹豫,把左顿背在背上,却又不甚放心地问:“大师,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能跟我离开这里去住两天吗?”
左顿道:“别担心我的伤。只是我不会帮你杀敌。你若是能够做到一命不伤地离开,我就回答你几个问题。”
莫天悚前后看看,点头道:“不愧是修佛的人。那你要配合我一点才行。”丢下央宗,背着左顿跃上马背,拔出匕首割断缰绳,纵马迎着锐金队的人而去,气得央宗直跳脚,大声吼道:“莫天悚,我和你没完。”
莫天悚听见回头笑道:“放心,我肯定会和南无一起来找你的。”
左顿忍不住问:“少爷,央宗不漂亮吗?你为什么不自己要,却想央宗嫁给南无?央宗的婚事多吉旺丹老爷都无法作主,她不会听你摆布的。”
锐金队的人越来越近,左顿看莫天悚的架式以为他要硬闯,谁知道他却忽然在马背上一点,一跳就上了房顶,几步就跑到另外一跳街上跳下去,然后钻进一跳小巷,嘴里还不忘回答左顿的问题:“大师听说过和亲吧?暗礁是来暗杀多吉旺丹的,可惜被你们抓住好几个人,我不想双方的仇怨越积越深,觉得和亲是一个平息战火的好办法。”
左顿一愣,愕然道:“没想到你的心这么好,那艾玉那里你怎么交代?”
谁知道莫天悚却道:“不是我的心好,而是我新认了一个老娘,不喜欢我杀人。不然白天我至少会解决掉一半锐金队的人,现在就简单多了。”莫天悚的轻功仅仅一般,背着个人也跑不快,瞥见锐金队的人快追上来了,背着左顿又跃上一间民房的房顶。幸好此刻天色已晚,街上没有行人,他们怎么跑也不会遇见阻挡,不过锐金队的人也同样不会遇见阻挡。莫天悚背着左顿正要跳下房顶,下面就有一个拿着大刀的人先跃上房顶挡住去路。
莫天悚换个方向掉头就跑,又被另外一个人拦住去路,眼看不打是不行了。莫天悚猛地冲过去,叫道:“大师,把眼睛闭上!”又耍无赖射出一大把石灰,在一片咒骂声中冲出包围。又跑两条街,实在是有点跑不动了,躲在墙脚的阴影中放下左顿直喘气。
左顿好笑,问:“少爷,你怎么不用你的毒针了?”
莫天悚老实地道:“我毒针上的麻药是我的独门秘方,很霸道,三天之内得不到解药,虽然也能恢复行动能力,但以后终身行动都不灵活。可我的解药没几颗了,我怕你说我。”然后又迫不及待地问,“大师,你下午去追的人真的是翩然?你是怎么认识翩然的?”
左顿道:“我其实不认识梅翩然,而且下午也只听见笛子声,找遍整个建塘城,也没有找着吹笛子的人。我是听青雀说起她的名字的,青雀把今天死去的那个姑娘当成了梅翩然,向我要求想去服侍她。少爷,我以前听说暗礁的人都很冷血,和你们接触以后,我才知道我是大错而特错了。”
莫天悚在看见翠儿以后就怀疑外面吹笛子的是梅翩然,这下放心不少,愕然道:“青雀也不认识翩然,怎么会想去服侍翩然?”
左顿淡淡问:“少爷,看来今天的那个姑娘真的不是梅翩然了?照我的观察,青雀乃是爱屋及乌,为你才去服侍那姑娘的。不过那姑娘是一个妖精,并不适合和一般人多接触,我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莫天悚有些发懵,失声叫道:“不会吧?青雀和我很熟,从来也没有说过喜欢我,大师你肯定是弄错了,她是为向翩然打听情报才想去找翩然的。”
左顿笑道:“其他的我不敢肯定,但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信心的。青雀肯定很喜欢你,但又有些怕你,不过我看央宗是一点也不怕你,你想她嫁给南无是根本没可能的事情。今天央宗要不是因为嫉妒,也不会命令格茸去杀掉那姑娘。少爷,你认识那姑娘对不对?她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梅姑娘?其实央宗和青雀都是不错的好姑娘,你怎么一心一意就是喜欢一个妖精呢?”
莫天悚想了想,如实道:“其实我也不认识她,但我估计她是飞翼宫的翠儿,至于她为什么要冒充翩然,我也不清楚。大师,飞翼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在什么地方?”
左顿道:“飞翼宫在库姆塔格沙漠附近的阿尔金山上,里面住的乃是一群成精的夜蛾,平常不与普通人来往,普通人也找不着飞翼宫的所在。”
哽在心头近十年的谜团终于要揭开,莫天悚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失声道:“你真的知道飞翼宫的事情!那你快告诉我飞翼宫和当年的玉面修罗有什么关系?飞翼宫和幽煌剑又有什么瓜葛?飞翼宫和暗礁的龙王曹横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左顿正要回答,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最少也有几十个人,莫天悚急忙背起左顿又开始逃跑,愕然道:“锐金队做事倒是和我们暗礁一点也不一样,多吉旺丹也真是肯帮忙,他们就一点也不顾忌你的安危?”
左顿笑道:“多吉旺丹老爷压根就不在建塘城里。这是央宗小姐的杰作。央宗以前最讨厌锐金队的,可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就会失去理智。飞翼宫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但我有一个朋友比我多知道一些。少爷真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可去我上次说的日喀则的萨迦寺盘桓几日。”
莫天悚一愣,疑惑地道:“我原来还以为大师是住在萨迦寺的呢。那大师想我见的是什么人?我一定会去找他的。”
左顿道:“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就只知道他是一个汉人,大家都叫他痴情哑巴。他原本是汉地的和尚,后来爱上一个女人,不容于寺中主持被赶出寺庙,辗转来到萨迦寺,却不肯改信喇嘛教,最后做了一个烧火的火工僧人。我曾经在萨迦寺住过一段日子,有幸结识他,为他精湛的佛学所折服。”
莫天悚好笑地道:“精通佛学的人会喜欢一个姑娘无法自拔?那他的佛学也有限得很了。大家叫他痴情哑巴,那他不会说话了?我找着他以后怎么向他打听情况?”
左顿摇头,轻声责备道:“若是拿梅翩然和央宗让人挑选,少爷说人们会选谁?我没有笑话你精明过人却去喜欢一个妖精,你怎么能笑话我的朋友呢?和尚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喜欢一个姑娘。痴情哑巴不是哑巴,只是比较沉默。少爷若是能讨他欢心,他会告诉你很多事情,反之,你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很可能找遍整个阿尔金山,也找不着飞翼宫的位置。”
莫天悚一呆,忍不住回头看左顿一眼,愕然道:“我还以为所有转世的活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菩萨呢,看来我也是大错而特错了。也难怪你会来管土司的闲事。”
左顿没好气地瞪莫天悚一眼,道:“我不是为你们的事情来的,卷入你们的事情只是适逢其会,上次给你唐卡,帮你治病纯粹是我曾经答应过翠儿的一个条件。你放我下来,自己逃命吧!”
莫天悚甚是惊异,不知道左顿和假冒梅翩然的翠儿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协议,不问出来怎么甘心放下左顿,嘟囔道:“大师,你是有道的活佛诶,怎么和我一般见识?我也没说你不对,你就这样小气!”
说得左顿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少爷,你太专注打听往事,没注意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吗?央宗已经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用我是要挟不了她的,带着我你肯定走不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少爷也不是立刻要走,那些往事什么时候说不可以?”
莫天悚四处看看,他正在一条大街上,可是大街的前前后后都堵着很多藏人。看来女人吃起醋来的确是不可理喻,央宗刚才还在帮他逃走,此刻却是不拿住他绝不罢休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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