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斗气
作者:纪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20

荷露远远地看见莫天悚马也没骑,一个人跑着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招呼向山一声,自己下马钻进马车中。莫天悚回来翻身上马,并不去找荷露,气呼呼的冲向山吼道:“停车干什么?快走!”

这下人人都知道他不痛快吃了瘪,马车刚刚启动,何亦男伸出头来幸灾乐祸地笑道:“天理昭昭,恶有恶报!”

莫天悚大怒道:“死丫头,小心以后下拔舌地狱!”

何亦男得意地笑道:“要下地狱也是你这种人先下!”

莫天悚正在气头上,如何禁得起这样的撩拨?暗中扣了一枚钢针在手里,扬手一针飞出,正中何亦男的上嘴唇。何亦男拔下毒针,少不得气哼哼地又骂莫天悚几句。莫天悚想到毒针的效果,却又高兴起来,自己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让何亦男心里直嘀咕,骂两句便不再骂,只盯着手里的针看。莫天悚笑道:“我要是你,绝对不碰那根针!”

何亦男慌忙将针丢了,忍不住问:“你在针上下了什么药?”

莫天悚笑嘻嘻地道:“你急什么,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

中午很快就到了,莫天悚总嫌弃路边的小店不好,又朝前走一阵,进入一个县城,找到一家装璜豪华的酒楼才停下来,下马来到马车后面,打开车门嬉皮笑脸地道:“各位小姐姑娘们,请下车用饭。”

菊香冲过来,吼道:“快把解药拿来!”

莫天悚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没有!天理昭昭,让你家小姐找老天爷要去。”

何亦男的上嘴唇肿起一个红红亮亮的大痈疽,火辣辣地疼,手捂着嘴巴,哭着道:“我就说他不会给我解药!”由于嘴唇张不开,声音一点也不清楚。

莫天悚大笑,冲荷露和细君公主招手道:“走,我们吃饭去!填饱肚子才好赶路!”向山好奇地跑过来,一看也是忍俊不禁,解气得很。莫天悚却又不笑了,回头道:“去定位子点菜。难得遇见这么好一家酒楼,多要点好吃的,像什么驴唇鸭舌之类,一定不能少。”向山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答应着走了。

荷露走过来,低声道:“三哥,你饶了何小姐吧!”

莫天悚将荷露抱下车,笑道:“她要是肯让我打八十板子,我就饶她!”又对细君公主招手。细君公主犹豫一下,还是来到车门口,扶着莫天悚的手跳下车,小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天悚淡淡道:“相见时难别亦难。”细君公主莞尔:“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天悚笑道:“又对句?这可难不住我。来个鼎足对如何?君问归期未有期!”

细君公主失笑,好生佩服莫天悚的文采,信手拈来皆成章,知道自己没本事劝,也不再多劝,跟着莫天悚一起朝酒楼走。倒是荷露不忍心得很,一边走一边回头。

何亦男“没脸见人”,缩在在马车中不肯下来,菊香只好陪着她。莫天悚却也没有忘记她们主仆,让小二送来一大盘酱鸭舌。气得何亦男整个盘子都摔出马车。菊香看看不是办法,跳下马车找进酒楼中。

莫天悚果然要了一桌子的菜。细君公主吃饭的时候向来不出声,荷露还在担心何亦男,也没出声,莫天悚和向山谈笑风生地吃得正欢,看见菊香进来就招呼道:“这就对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用不着陪你家小姐一起下拔舌地狱。坐下来一起吃吧。”

荷露忙偷偷拉拉莫天悚的衣袖。莫天悚拿起桌子上一只筷子,笑道:“别说我心狠,你用这个袖珍板子去打何小姐的嘴皮八十下,晚上她就又能利利索索地骂人了。”

菊香傻傻地接过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向山摩拳擦掌地道:“你要是下不了手,在下愿意代劳。”

荷露嗔道:“阿山,你别跟着起哄!”然后又不相信地问,“三哥,用筷子打打真的可以?”

莫天悚一本正经地道:“你们不相信就别打,让何亦男继续挂着痈疽好了。干吗努力的手上挂了几个月,也没怎么的。八十下,只要一下也不少打足了,痈疽肯定消下去。”

荷露皱眉问:“轻轻打行不行?”莫天悚道:“那干脆就别打了!”荷露半信半疑,饭也不吃了,起身拉着菊香一起走出去。

向山心有不甘地嘟囔道:“三少爷,你和荷露姐都太好心,该让我去打,肯定打得何亦男也几天下不了床!”

莫天悚轻声叹息:“何亦男只是从犯,随便打打就够了。”

细君公主失笑:“要是主犯在这里,你也会打吗?恐怕连从犯都饶了呢!何小姐冤得很,分明是代人受过。你是不是把解药放在筷子上了?”

莫天悚苦笑点头:“还是倪小姐聪明。”细君公主嫣然一笑,起身道:“你们慢慢用。”快步走出去。

向山道:“我还从没看过倪小姐走路这么着急的。今天白要一大桌菜了,一个比一个吃得少。”莫天悚摇头道:“她们四个是一伙的。倪小姐探听到虚实,只顾救人,哪还顾得上吃饭。”招手叫来小二把饭菜送去马车上。

细君公主果然是去救人的,上车的时候,菊香刚刚老老实实地不很轻可也绝对不重地打了何亦男二十来下。细君公主要过筷子,仔细看看,看出筷子上被莫天悚挖出一个细槽,里面装有药粉,抖动便会落下。不禁好笑得很,找出一把小刀,劈开筷子取出药粉,免掉何亦男后面那几十“板子”。

刚刚弄好,小二就将饭菜送来。何亦男还赌气不肯吃,荷露和菊香劝半天也没有效果。细君公主笑道:“你不吃,外面有个人肯定高兴。”何亦男怒道:“他想得美!”拿起筷子就吃,不想碰到嘴皮,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边吃一边骂,饭就吃得很慢了。

如此一耽搁,启程已是申时二刻。青城派的尹光道和关石天耐心好得很,还一直等着他们。他们启程后,依然在他们后面四五十步远的地方明目张胆地跟着。

一个多时辰后,天色开始暗下来,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起来,离预定的宿头却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有水生在前面等着,他们也不好随便改变住宿地点,顾不得天晚,只能继续赶路。

何亦男的痈疽倒是好了,好几次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眼鼓鼓地看着莫天悚,居然忍着没骂。莫天悚好笑得很,和挟翼嘀嘀咕咕的,一人一马都对何亦男挤眉弄眼的。何亦男是看见莫天悚就气,白白放过他又不甘心,打也打不赢,骂也骂不赢,只好自己生气。

莫天悚赢回一仗,心情渐渐好起来,把梅翩然带给他的不痛快抛在脑后,不过他还是再也没有主动找荷露说过话。

又走一阵子,他们进入一片缓坡地上稀疏树林中,天已经完全黑了。正好阴天,月光和星星都看不见影子,乃是一个月黑风高适合夜行人的天气。莫天悚怕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既不准向山点灯,也不准荷露等人在马车中点灯。女孩子天生怕黑,马车中的气氛便显得有些阴森森的,何亦男和菊香骂骂咧咧的挤在一起;荷露心中彷徨,不时朝外张望,只要能看见莫天悚,心中就安定不少;只有细君公主最是镇静,靠在车厢的角落中打瞌睡。

锐金队的四个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青城派的尹光道和关石天却越跟越近,离马车不过二十步的样子,嚣张得不成样子。莫天悚回头看过好几次,恨得牙痒痒的,还是忍着没有主动去挑衅。梅翩然肯定是在赌气,上午离开以后就再不见踪影。中午吃饭时他们耽搁那么久,也没见凌辰等人跟上来,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一点消息。

前面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莫天悚抓出一把钢针扣在手里,低声对向山道:“把信号弹准备好。万一有情况你千万别管何亦男和她的丫头,只专心保护好荷露就行。要是荷露少了一根头发,我日后唯你是问!”话音刚落,前面路上迎面跑来五匹马,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向山紧张地道:“三少爷,比白天还多出一个人来。”

莫天悚苦笑道:“麻烦的可能是后面那两个!”话音刚落,尹光道和关石天加快马速,正大光明地朝他们跑来,转瞬就到了他们跟前,跟莫天悚并排而行,却不见他们动手。莫天悚打个哈哈道:“这么有缘?天底下的道道成千上万,偏偏就与两位遇一次又一次的。不知两位是张道陵的第几代孙子?”

关石天怒道:“小子,嘴巴放干净一点!唐士侠就在林子里,我们是来帮你的。”

莫天悚笑道:“这可真没有想到。是不是娄先生觉得白拿人的东西愧疚,让你们来替他擦屁股?唐士侠在哪里?有劳道长指点,在下正想会会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还是找不见唐士侠的影子。前面的五骑越来越近,竟然是水生和他的弟兄。向山也看出来人,大大松一口气。

关石天还想再说,尹光道不屑地低声道:“师妹,别理他。解决唐士侠,完成娄道兄的托付我们就走。”

莫天悚冷哼一声,也不出声,朝前看去。水生五人离他们不过白来十步,已经能看清楚他们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却谁不施礼,也没人出声招呼,马速也没有降低,还是直冲过来。莫天悚隐隐约约感觉不对。

尹光道突然变色道:“是灵将。三少爷,他们是不是你的人?”一句话的时间,水生五人已经到了跟前。五人一起出手。五个布袋一起飞来。四周立刻变得白茫茫的,居然是莫天悚很喜欢用的石灰。莫天悚最先反应过来,大叫道:“闭眼!阿山,发信号!”手里的毒针也同时射出去。却被关石天全部用拂尘卷下,怒道:“三少爷,你疯了!他们是你的属下!”

莫天悚气道:“我都没心疼,你心疼什么?”他的钢针上不过是喂的麻药,事情平息后解开就是,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关石天气哼哼地道:“你就没一点人性!”用拂尘来回扫动清理飞舞的石灰。莫天悚勉强睁开眼睛,立刻泪水长流,看见一个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知道向山已经发出信号,放心不少。他知道水生几人武功都很差劲,见有向山和尹光道一前一后迎上水生等人,也不去帮忙,只守在马车旁边,招手喊道:“倪小姐,到门口来。”

荷露凑过来紧张地问:“是不是坏人追上来了?”

莫天悚笑道:“是好人追上来了!何小姐,别说我不关照你,快把你的刀拿出来,一会儿有情况,你得照顾你自己和你的丫头。”又对细君公主招招手,细君公主却一动不动。莫天悚觉得不对劲,钻进马车,叫道:“倪小姐,倪小姐,你醒醒!”

细君公主终于睁开眼睛,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目光凄厉,一爪朝莫天悚抓来。莫天悚大惊,后仰避开,脚下一勾,将细君公主勾下凳子,合身扑过去,紧紧抱住公主,右手早拿出一枚银针,一针扎在细君公主头上。细君公主浑身一软,失去知觉。

何亦男和荷露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一起问道:“倪小姐怎么了?”

莫天悚沉声道:“中将了!你们几个也小心一些,尽量待在马车中别出去。”抱起细君公主跳下马车,叫道:“喂,姓关的,你是不是真来帮我的?过来看看倪小姐!”边说边朝四下看看,向山和尹光道都不肯出重手,还在和水生五人纠缠。信号发出去半天了,也不见北冥和凌辰跟上来,多半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关石天瞪莫天悚一眼,还是凑过来,翻开细君公主的眼皮看看,皱眉道:“她不应该昏迷的啊?”

莫天悚指着细君公主头顶的银针道:“是我把她弄昏的。你只看她是中了什么降头术即可。”

关石天又看莫天悚一眼,诧异地道:“早听林姑娘说你医术高超,贫道还有点不信。原来你的医术真的不错!”

莫天悚头疼地道:“以后再讨论这个行不行?你看出她中的是什么降头术没有?”

关石天这才道:“她中的是灵将,和你的手下一样,已经失去理智。肯定是唐士侠下的手。奇怪,似这样远距离毫无声息地下手,唐士侠必须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才行,难道唐士侠竟然不是为你来的,反而是为这位小姐来的?这位小姐像是练过道术,唐士侠不该得手才是。”

莫天悚急道:“有没有办法解救?”

关石天一边检查一边道:“救她比救你简单多了!唐士侠出手很重,然倪小姐自己挡了一下,实际并不严重,只在夜间才会发作。天一亮她自己就能恢复神智,说出她练习的功夫,和贫道配合,一会儿就能解降。”从细君公主的内衣中陶出一个香囊,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鸡血石的红色印章,上刻有“太上老君敕令印”几个字。关石天皱眉道:“老君印?她居然是闾梅派的!”

莫天悚可管不得这些,也没听说过闾梅派,只盯着问:“现在你能不能救她?”

关石天迟疑道:“本来是没有问题,只是闾梅派的人神出鬼没,缠上就没完没了。三少爷,你应该带她去找她本门的人求救。”

莫天悚上哪里去找闾梅派的人?银针制穴时间长了对人体伤害很大,莫天悚也不可能一直制住细君公主,焦急地道:“你是救她,难道她的同门还会来找你麻烦?”

关石天摇头道:“三少爷,你不知道,闾梅派男弟子才持老君印,女弟子只持王母印,印章上应该刻‘太上王母敕令印’。我怀疑倪小姐的印章是偷的。她说不定是偷学闾梅派的道法,闾梅派的人知道后肯定会来找她。她日后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掉闾梅派的追杀。贫道若是救她,闾梅派的人连贫道也会追杀,说不定还会牵连上师门。”

莫天悚道:“倪小姐的印章是她一个老家人给她的。你救她肯定不会有麻烦。”关石天还是摇头,分明不相信莫天悚,还是怕闾梅派的人来找她。莫天悚半天也说不通,最后气道:“那你把解救之法告诉我,我来救她,总行了吧?”

关石天同样是说半天说不通,也有些生气,道:“贫道只答应娄道兄救你,别人和贫道没关系。”

莫天悚前后看看,前面的战局还没有变化,北冥和凌辰也依然没有踪迹,心里急得很,退一步道:“那你说说灵将是什么,怎么下将总可以了吧?”

关石天犹豫片刻道:“灵将是配合符咒使用的一种降头术,能在一瞬间控制他人的意志。能使用灵将的降头师功力一般都比较高。三少爷,你单独对上唐士侠,可是输多赢少的局面。假如唐士侠的目标是倪小姐,贫道奉劝你最好是舍车保帅。”

莫天悚问:“配合符咒使用的降头术?也就是说利用驱邪的符咒就应该能解开灵将?”

关石天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就得看谁的功力更高了。”

莫天悚道:“你帮我看着一点倪小姐,我去画道符试试。”伸手拔出银针,硬将又开始挣扎的细君公主塞到关石天的手里,不顾关石天的叫喊和反对,反身又钻见马车中,急道:“你们都下车。我要用车厢。”关石天要应付细君公主,到也追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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