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这一怒,怒得有底气。
他的勤王军就在城外,又兼着监国三辅之一,抄个商坊牙行,还不是一个手条的事情,手握证据之下,就连裕亲王这三辅之一也只能干瞪眼。见凌啸发怒,康亲王毕竟老奸巨猾,他自己老又贵,裕亲王和庄亲王又尊而长,都不是好服软的身份,赶紧向四公主使一个眼色,要她去劝凌啸息怒。
孔四贞一把抱住凌啸的臂膀,深怕他要一言不合就离开,可满胸满怀地抱住之后,忽觉不妥,自己是个女人和公主不错,但毕竟是五十岁的老婆子了,万一凌啸不爽,可就更加火上浇油了。正焦急地望瑾虹的影子,不料却连柳诗诗都没有看到,而雅尔江阿已经开始再次发飙了。
不怕毒药的简亲王,霍地一声站起,狂笑道,“抄我德和坊?***你抄得试一试!别以为我会像这三位王爷一样好糊弄,哼!不就是把粤海社收入囊中之后,仗着皇上的宠信,来个股份重分配,给皇上一些股份之后,你就好自己也分一杯羹,再要到经营的权力,在底下拼命为自己捞好处!你以为爷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爷不知道你那一套?告诉你凌啸,爷不吃这一套,要么你给老子哪里凉快哪里玩去,爷们自己去洗钱,看在你巴结的份上给你几十万的识相费,要么就弹劾我,看老子不把所有的王爷宗室都招出来才怪!嘎嘎,忘了,还有你那个岳父,哈哈!”
王爷们一起大惊,不怕横就怕愣,这简亲王横竖要拉着大家陪葬。一副要死大家死的无赖模样,这可比凌啸告御状还要毒上三分!可怒归怒。三人一起被他疯狗般的牛逼给吓了一个半死,但彼此又都是亲王,拿他完全没有办法,一时间全都望着凌啸。
还是福全机会,拽了凌啸这个亲侄女婿的手,对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拍手高叫道,“大家消消气。一家人嘛,咱们好好议一下,传舞姬!”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太师地身份如此受辱,凌啸却哪里拉得下面子,站起身朝那简亲王一口浓痰吐过去,顿时就啐了他一个满脸开花。这简亲王马上大怒,猛一下站起身来。却被凌啸一把拽住衣领,瞪得老圆的红眼睛吓了他一跳。
“你挺腰子是不是?!骂我先人,你再骂一句试试!”因为简亲王地血统,凌啸不敢骂祖宗,连***也不敢还嘴,但这豪不妨碍他敢挥动老拳。只待这简亲王敢动他一根毫毛。或者骂一句。凌啸就要一顿好揍,打得你妈妈都不认得。大不了去宗人府关几天空房,挨一顿鞭挞,再背一个处分!
“哇~~!呜呜,你们都看到了,他凌啸凌辱宗室,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简亲王却不上凌啸的当,一下子高亢着哭腔嚎哭起来,“他要打我这叔叔辈的亲王,呜呜!”
人不要脸是无敌!凌啸一下子傻了,三个王爷也苦笑不已,赫大的男人不要脸起来,谁能拿他怎么办?
凌啸一把推开这耍赖骗死的简亲王,虽知他是耍计策,可身为下辈和驸马,在最重宗法纲嗣的年代,揍这简亲王一顿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而且还是在简亲王也有过错地前提下。
恨恨地一脚踹翻桌子,凌啸对三位王爷怒道,“叔爷王,两位叔王,凌啸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商量,若是还无结果,我一会告御状,二会查抄粤海社,三会给皇上进谏言,宗室既然不法不肖,所有世子位的册封权力,全部收归皇上,学皇子们一样,实行王子贡献榜!孰轻孰重,你们好好商议,我去透气!”说罢,竟是摔门而出。
康亲王顿时被这话惊呆了,想到其中的干系,一时间心乱如麻,看看也自有些畏惧的简亲王,怒道,“叫你不要激怒凌啸,你怎么这么傻气!这下可好,他这三条一搞,皇上见我们这般干扰他的江山法治,咱们的世子自决权可就完了!到时候,各王府里面可就是要闹翻了天,说不定皇上一声圣旨下,王子们全都要被拈到海上去厮混,噢!~~我的老天爷啊,茫茫大海,弄不好一个风暴下来,说不得就会绝了谁家地后代香火,噢~”
简亲王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冷笑道,“我们一人占四分之一,借此抛开其他的宗室,这样还不是为你们大家着想?康王,凌啸这还不是危言耸听?呵呵,真那样,全部宗室还不恨他入骨,别听他的恐吓,真是鱼死网破下来,他总有一天也得陪葬。”
凌啸在外面门旁听着这家伙的狂言,心中暗自发狠,等下的时候,决不再心软,等下谈不拢,就照着邬思道的这三条去办!正在怒气勃发时候,却见柳诗诗带着上次地舞姬们走过来,而瑾虹却在楼梯口一闪,似乎哭泣着进了另外一间厢房,想着这个被自己亲了嘴地才女也很可怜,凌啸不自觉就走了过去。
毫无疑问瑾虹是个做事很专注地人,凌啸来到门口,她都没有发觉,专注地在调弄盛女儿红的小酒壶,尽管这种没有拳头大地口咪紫砂壶,调起来看起来都甚为艺术,但一个堂堂郡主亲手来弄,就似乎有些不合身份了。瑾虹的兰花指翻得很是灵巧,用白皙纤细的拇指食指拈出一个纸包,轻轻倒入一个酒壶之中,拿起来摇晃摇晃的姿态,美得如漫动感,但凌啸的心却已经沉下去了,这丫头在下毒,只给一个壶中下毒,不是要毒害自己是什么?!
冷冷地看,冷冷地笑,凌啸正想看她准备如何毒杀自己,却骇然看到,瑾虹毫不犹豫地把那酒壶和另外三个放在一起,而另外两个独置一盘。凌啸一下子愣了。瑾虹竟是要毒杀简亲王!!
“简亲王死在这里,你不怕会连累你父王?”
瑾虹惊慌地转过身来。大眼睛看见是凌啸倚门抱臂,默然半晌,对凌啸一蹲身行了大礼,哀哀道,“瑾虹本是蛇蝎般的女子,简亲王既然如此固执,我也没有办法,其实。德和坊早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下。姐夫,罪我会去宗人府自首,希望姐夫能帮我父王开脱,拜托了。”
说完,瑾虹端起酒盘就要出去,凌啸一把拦住去路,将那酒壶扔到地上,“姐夫?你…………”
“我曾经有个妹妹。对我有救命之恩,却因为我自以为是的好心,被年羹尧害死。你虽没有救命之恩于我,但我也好歹说过,可以拿你当妹妹看待,不许你去找死!”凌啸看看还在发愣的瑾虹。忽地问道。“若是我以后想把钱庄交给你打理。你觉得有没有兴趣?”
瑾虹大吃一惊,讶然道。“你不是不能娶我吗?”
凌啸嘴角一奚,“若是一定要相信妻子才会忠心,那皇阿玛还怎么治国?难道他老人家要娶几百个女人当巡抚知府去?你能有为宗室大众献身的信念,何不再开阔一些,把自己地一生献给大清的亿兆子民,为他们地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献身,须知道,钱庄也是民生的一大核心所在呢!”
瑾虹兴趣上来,正要向凌啸请教,却听王爷们已经吵了起来,两人连忙赶过去。进房一看,简亲王正在大声吼道,“哦?照你们这意思,我们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我们后世子孙在一旁瞧着也就罢了,居然连搞些银子花花,也是国法不容了?!哼,那些个黎民百姓,天生就是贱命一条,谁叫他们祖上没本事,活该被我们压榨男人,压倒女人!”
“压你**!”凌啸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飞腿踢在他的嘴巴边上,顿时就牙齿飞出几颗,凌啸哪里容得他站起身来,扑上去如打沙包地一顿拳头雨,每下都是照脸打去,要不是心中还寄望太后真的有招,凌啸简直就要运起硬气功,当场打死这狗东西。
三王一起大惊来拉,吓得那四公主都急哭了,满屋子的舞姬纷纷鸟兽散地尖叫逃出。凌啸却自己住了手,愣愣地望着身边,在粉拳花盆底招呼裕亲王的瑾虹,听着瑾虹边打边哭,凌啸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瑾虹分明就是外淑而内烈,活脱脱是欣馨和雅茹地合体!
简亲王倒还是能在女人拳下脱身的,鼻青脸肿的他一指凌啸,吼哭道,“康王,你是宗人府宗正,你说,凌啸敢打我该当何罪,我有什么错,他敢打我?!”
凌啸一把掏出太后给的懿旨,在他眼前晃晃,“奉皇太后懿旨,着简亲王慈宁宫晋见!就凭你见了懿旨不跪不接,该打!”
康亲王大吃一惊,没想到凌啸敢当着自己的面,还冤枉简亲王,不过看到裕亲王求情眼光和庄亲王微微点头,竟是在简亲王瞠目结舌大呼冤枉之际,山羊胡子一翘,抬起老腿虚踢一脚,“该打!”
“我会向太后哭诉,你们等着瞧吧,等皇上回京,我不宁告发你们!”被人合伙陷害的简亲王无可奈何,恨恨地盯着他们六人一眼,捂着脸向皇宫赶去,甚至连他王府侍卫的询问也不回答,就这样裸露着伤痕,准备招摇过市,准备慈前声冤。
众人看简亲王离去的凶悍颜色,包括凌啸都做好了宗人府受罚地准备。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慈宁宫总管倪仁走进房来,展开懿旨读到,“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丧心病狂至极,无礼哀家于慈宁宫中,怀秽之心不可言语,着宗人府府正康亲王将其即行圈禁,遇赦不赦!”
康亲王等皆是大讶,赶紧接旨不提,凌啸却是傻了,一把拉过那倪仁,低声问道,“雅尔江阿犯了什么事情?”
倪仁却不敢诉诸于口,用手指在凌啸手掌上写道,“窥视太后沐浴。”
凌啸心中剧震,太后这一招还真是毒,就是任他有天大的功劳身份,窥视太后洗澡,康熙不仅不保,还会第一个操刀子上!想起自己怀里的那份空白懿旨,只是太后怎么知道谁会去,何时去?难道她今天竟是洗了一天的澡不成?
他终于明白,慈宁宫这地方,真的是神挡屠神,佛挡杀指,自己以后一定得要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