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已经渐渐远了。城市，慢慢淡了。没有欢送的声音，只有呼啸在耳边的风声。此次出航，将首先转道申城进行补给然后再突破日落帝国在共和国东面的封锁进入和平大洋。进入和平大洋之后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打击日落帝国通过和平大洋进行的海上贸易。

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梁若云想找人说说话，眼前能和他说话也就只有洪坚了。自从洪坚到基地之后，吕司令就一直没有把洪坚当成自己的参谋长，而只把洪坚当成一个剑圣。虽然对洪坚一直非常好，但就是没有叫上洪坚一起商量这次的作战行动。梁若云也明白。如果洪坚不是一个剑圣，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参谋长。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知道了洪坚并不仅仅是一个剑圣而已。然而，她知道并不意味着别人知道：“首长，我好激动。”

华莉丝给洪坚所造成的伤疼经过这两天已经有所平复了。现在仍然不清楚华莉丝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太多也没有用了，洪坚也开始将自己的精力向战争方向转移，尽量少去想华莉丝：“其实我也很激动。”

“首长，你不是骗人吧，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有什么反应。”

洪坚微微地笑了笑：“激动就一定要像你那样完全挂在脸上么？激动有时候也可以放在心里的。我的激动就是放在心里。这正如爱国主义情操一样。爱国主义并不需要每天高喊着爱国，而是要心里时时想着国家。有些嘴上天天喊爱国的人，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最终背叛国家呢。我也不是说你激动不对，但我如果总是那么容易激动到失去冷静，那又怎么能够在战场上保持对于局势的清晰判断呢？”

停了一下，洪坚又补充到：“我为什么要骗你呢，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尽把我往坏处想呢？”

听到洪坚的话，梁若云忽然想起了北平的那个晚上，自己还以为这个小首长要那个自己，当时还真是吓得不行，脸微微地发红了：“你本来就是坏人。”

“是呀，我不是个好男人，我不是个负责的男人——”洪坚又一次想到了华莉丝的信，想到了自己的失约，本来还不错的情绪，马上就低落起来。

梁若云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又勾起了自己这位首长的回忆，连忙转移话题：“首长，你看这海。”

洪坚明明清楚梁若云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可是却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嗯，她宽阔，她博大，她包容。你还记得我们国家与海洋的历史吗？”

“当然记得。在很久以前，我们国家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洋国家，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为强大的舰队。可是，当时的国家统治者没有将海洋科技实力转化为利益，白白放弃了大好时机。之后，我国的海洋文化逐渐没落，而欧洲的海洋文化则逐渐强盛。最终，我们的国家被西方的列强从海洋上把国门打开。在那一个时期，我国所受到的侵略，绝大部分都是海洋方向。在共和国建立之前，我国的海军已经几乎不能称之为海军了。”梁若云对于这段历史几乎是倒背如流了。

“是呀，你说得没错。我们国家因为海洋文化的没落，因为海权的没落，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今天，我们的海军终于可以傲然的进出和平大洋了，不容易呀。我们的国家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终于在我们这代人的时候实现了。我们还有时间，我们所要不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更多更多。我们还要更紧密地拥抱蓝色的海洋。”

“首长，你怎么看待海军的作用呢？共和国内部仍然有很多将领提出海权的发展要从属于陆权。”

“你觉得我们的国家应该将国家的战略目标定位于什么位置？”

“这——我觉得，应该定位于未来世界权力金字塔的巅峰力量。自从上个世纪末北方的那场大崩溃之后，我国的发展就非常快。现在我国的经济规模已经非常庞大了。单从经济规模的角度上讲，我们未来所需要追赶的对手就只有鱼鹰国一个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国家也只能拔高自己的定位。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就等于我们主动在抑制实力的发展。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样做都是可笑的。”

“是呀，我们应该将自己的目标定得高一些。那么这样一个目标，是仅仅靠陆权就能够实现的吗？高卢帝国和普鲁士帝国都曾经获得过陆权，然而却最终都败在了海权国家的面前。只有海权国家，才可能有效整合整个水球的资源。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无法在海权方面强大，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超一流强国。我们国家的确以陆权为立国之本。即使到了今天，我国的陆地威胁相对小了很多，可是谁也不能肯定在不久的将来就不会出现陆地威胁了。然而，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强大的陆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应该去冲击海权。风险是有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做大事都没有一点冒险精神能行吗？”

“可是反对派也举出了自己的例子。特别是关于高卢帝国和普鲁士帝国都曾经试图在拥有了强大的陆权的同时去拥有海权。最终，他们都失败了。”

“这个问题要从不同的角度上来说的。我们国家是怎样的国家规模。当年，无论是高卢帝国还是普鲁士帝国，他们的主要对手与他们的国家规模都相差不大。可是今天，我们的人口规模是我们的主要对手的四倍多。更重要的是，当年的世界争霸的焦点很明显，就是欧洲地区，维多利亚帝国的重点很清晰。现在不一样了，鱼鹰国的霸权才是真正的全球性质。他可以把我们国家当成是主要对手，但他却无法忽视其他对手的存在。当年欧洲的地缘政治空间只允许一个国家挑战维多利亚帝国。今天的水球却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足够的挑战者。特别是高卢帝国和普鲁士帝国之间由于领土过于狭小，一旦发生战争谁的准备不够充分就可能被迅速地彻底击败。可是现在的情况呢。我们国家的国家规模摆在那儿，哪个国家要是想用陆军迅速击败我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们国家完全有时间动员足够的陆军支撑住战线。最终，战争还是将考验综合国力和战争潜力，取巧的可能性要小得多。只能认为当年的高卢帝国和普鲁士帝国相互之间的牵制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发展海军的愿望往往因为对方的陆军而最终化为泡影呀。”

“首长，你怎么想到这些的呀？再这样下去我要是崇拜上你了怎么办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个笨丫头。崇拜上我了那也简单，就嫁给我做我老婆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洪坚又想到了华莉丝，不过这次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海洋之上，心胸开阔很多的原因。

“哼，说你是个坏蛋，你又还不承认。我可有言在先。你这样的，我是坚决不要的。本小姐，怎么说也是总参谋长的孙女，不会轻易地对一个小小剑圣动心的。我想嫁给一个高官或者至少要有成为高官可能性的人。”

“为什么这样想呢？你的爷爷已经是总参谋长了。你有必要一定要嫁给高官吗？”洪坚通过这么多天和梁若云的接触，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这都不明白，还亏我叫了这么多天首长。其实很简单呀。你想呀，我从儿时的梦想就是真正在战场上挥斥方酋。可是现实是女人很难做到这一点。那么，如果我嫁给一个能够左右国家命运的高官的话，这种概率就大大上升了。为了这个目标，哪怕牺牲爱情也在所不惜。”

“我晕，你把我吓着了。没想到你竟然——算了，人各有志。”

“所以我说呀，你可不要太自信了，不是人人都会喜欢你的。就比如我，估计怎么着也不会喜欢你的。虽然你刚刚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你的剑圣成分还是更多。而且你这种人，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我需要的那种高官的。首长，我本来都不想提了，不过说到这个事情上，我还是要劝你，有些事情要想开点。爱情是双向的，更是自由的，你没有必要更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一定爱你。也许你有一些值得别人去爱的优点，却未必人人都欣赏你的那些优点。你是一个剑圣，又是共和国的将军，就更应该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心就像大海一样深邃，有时候，却又像耍脾气的小孩子。”

“谢谢你，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抱大海呀。甲板上风大，我进去休息一会儿。”洪坚就这样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