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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大喜,几乎晕了,难怪双喜说要他到地王请客的。这是千万人中可遇不可求的一份美差,说白一点,就是内地居民“赴港单程”,即在香港居住半年之后,就可以自由出入香港了。若是连续住了七年,就可以转换成香港永久性公民。
他慢慢平静下来,接过文件一看,是一份编号为[3010]的文件。他几乎一目十行,不容索就表了态:“严总,我愿辞职,赴香港单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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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他在公司老总严宏的门前敲了敲门,听里面一个脆脆声说了声“请进”,就进了里间,冲那发出“脆脆声”的主人点了点头,欲往里面进。却被这发出“脆脆声”的主人含笑拦住,说:“刘经理,你可要请客呵!”
请客?中平既意外也愕然,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叫金双喜,是老总严宏的秘书。这个女人平时几乎与自己没有什么交往,即使碰在一起了,她对自己吝啬的很,最多冲自己点点头而已。平时最扎眼的不是她长得漂亮,而是她总是穿一套能把自己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中式服装。而今天却穿了一身红底白花的连衣裙,衬得她既纤细又白皙,骨子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妩媚。喏,今天是怎么啦?她还格外“开恩”地给了他一个让和尚见了也会有想法的笑容,难道自己中了几百万的体育彩**?
但他没有动心,很矜持冲她点头含笑,说:“老总找我,就是与我要请客有关吗?”
双喜说:“当然,但起码得上地王!”
“地王”就是地王大厦的简称,是深圳最高的高楼,坐在那最上面的旋转厅,香港那边一瞅尽在眼底。
他说:“只要值得请,到天宫都没问题!”
她用笑回答了他:那是绝对应该请客的。
进到里间之后,他居然看见严宏穿了军装,戴了军衔,肩章是一朵花,就暗自说,呵,少将。难道自己也要穿军装了?这就是那女人要自己请客的理由?
他坐在严宏桌前的椅子上,心加速了跳动,却一时节懵然无知,就目不转眼望着正忙碌的严宏,老百姓的官,啥像孙悟空的,一变变出个披绿挂花的?
严宏今年五十出头,身材不高,一副如菜佛笑脸常开的面庞,给人慈祥、温暖的感觉。平时身着便服,眼下他穿的是军装,肩上有一颗花。包括中平在内,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他是北京总部×局在深圳举纲张目的人物,对外是深圳双零公司的总经理。
严宏忙完手中的活儿,慈祥却有些词不达意,说:“小刘,从地方进公司快半年了,感觉如何?”
中平略带歉意说:“做了几**订单,余下的时间不是很忙。领导期待过高,本人能力有限,辜负了组织的希望。”
严宏稍收敛笑意,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效力的时节就在眼前。”说罢,递给他一份文件,是派遣他长驻香港的通知。
中平大喜,几乎晕了,难怪双喜说要他到地王请客的。这是千万人中可遇不可求的一份美差,说白一点,就是内地居民“赴港单程”,即在香港居住半年之后,就可以自由出入香港了。若是连续住了七年,就可以转换成香港永久性公民。
他慢慢平静下来,接过文件一看,是一份编号为[3010]的文件。他几乎一目十行,不容索就表了态:“严总,我愿辞职,赴香港单程!”
严宏拿过文件,指了指里面的条款,扫了他一眼,严肃的说:“分把钟的时辰,你就选择了合同上的角儿?”
中平仍脸色坚毅,说:“欲进没问路,欲退没前路。歹活不如好死,好在不要我偷情报,搞暗杀。一年到头来,上缴一百万元,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是破落了,也不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严宏脸抹了复杂的神情,点缀般的说:“哇,你有冇搞错?身在企业百把万易如反掌,而单枪匹马,又没有半个子给你投资。到时你用尽十分力,却只收到三分的成效,后悔都来不及,你还风流鬼呵你!”中平稍稍收敛一些,若有所思问:“我明白你的好心!你总会给一点政策和优惠条件吧!”
“好心什么?其实我也自私,一直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有仕途,有碗官饭吃。你既然主意已定,放着大桥不走,硬是要泅渡,我只好罢了。”严宏思忖一会,叹口气,“至于政策和条件,合同书上都是小葱拌豆腐,优不优惠你去惴磨。为了便于工作,替你准备不少相关的文件和证件,你先后会收到的。”
中平心里一热,却想,亏是你不自私,否则永远只能是香港郊区深圳公民,嘴上抹了蜜,说:“怎么说我都要谢你的!这条路虽说难一些,前程还是灿烂多采的,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遇,今荐举之恩,来日涌泉相报……”
严宏打住了他的话头,说:“只有香港单程手续,非得你出面不可,这有一万港币和手续文件,供你在香港花费三个月,拿到暂居身份证。一万港币是有借有还的。还有难隐之处,或伸手向上要的没有?”
中平求之不得,却小心翼翼问:“若我的落脚点与众人不同,不选择香港而在W城,组织上是否允许?”
严宏好生意外,说:“你的选择,的确有点标新立异。只是你要知道,选择香港,不单要你建功立业,出色地完成经济指标;附带你要做好香港特区政府的公民。这句话你懂吗?铜打的江山流水的兵,‘九。七’香港回归,要平稳过渡啊!更重要的是,你我都身处在邓公画的圈圈里,我们正在步入中国的五季……”
中平忍俊不禁,下意识说:“五季,红与绿,红花加绿色?”严宏摇了摇头,说:“这只是对大自然而言。”中平定了定神,说:“机制转型、新旧交替、国际接轨?”严宏没直接回答,却如打禅般的,说:“我也体会不深,你用心去悟得要领吧!正如书写一篇文章般的,我们演饰的是各种各样的标点符号,所以你的落脚点无路可退。更不能以失败告终!”
中平言不出声,心里却想了很多,中国派驻到香港办公司,办企业,大多数是拿国家的钱,最后是富了方丈穷了寺,舀空了国家,撑肥了自己,不等‘九。七'回归,移民护照就到了手。眼下已摆明,他到香港,公司是不会投资的,而他也没有老本可吃,这叫他如何立足呵?立足点在W城是没办法的办法,先在那里捞点底子钱,一年半载再进军香港。香港和W城土洋结合,双向发展双轨制。想到这里,他说:“严总,我希望以深圳公司的名义,在W城办个办事处,还与你签一个不起作用的承包合同。若经营的顺当,旗开得了胜,再注册个双零W城公司……请你理解我的苦衷,眼下,我只能借鸡下蛋。”
严宏理解他的用心,说:“有钱做生意是一种做法,空手道的生意又是一种做法。办事处不难,但W城公司有难度,尤其是进出口权,只能通过北京总部,以特殊理由与国家经贸部交涉。这有个时间差,没有取得进出权之前,先使用深圳公司的全套单据。”
中平得寸进尺,说:“还有个小要求,在深圳设立一个我能左右的外汇和人民币的账户。另外借我十五万元的开办费。”
严宏不加思虑从抽屉拿出一个纸包,推在了他面前,意味深长说:“你的要求属小儿科,办好后交给你。从现在起,你我一桌相隔,两个世界,你挂的国家干部之名,行的是私人资本之实。为便于你放开手脚,按惯例配备一支手枪。切记,不到威胁生命关头,不许你用枪四处扬威。总部准备受衔你为大校,明天照相,香港回来即可拿到军人证。”
中平激动不已,老百姓一下子成了“水货军官”,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他拿出生意人的本事,仍不放过讲价,说:“深圳的办公室,宿舍能否继续留给我使用,我辗转香港,W城两个点,中间总得留个点,三点成一线。另外,公司的小汽车多,我打一台面包车的主意,连同军牌一起要。”
严宏思忖片刻,说:“宿舍,面包车可以考虑,必须是有偿使用。”中平愉悦说:“没想到严总痛快得不打折。”严宏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只要你心系一处想事业,我都会竭力相助的。唉,你在外面看不到我们这个圈子,很新奇挺神秘。真进了圈子里,怕你又受不了圈子的约束。好在你单纯,只提供资金服务,减少国家财政压力。”中平点了头,回忆说:“经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好几个客户都是安全线上的,见面挺牛逼的。”
严宏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呀?我所知道的,近几年来,这项工作不尽人意,不仅没收到预想的效果,反而在外损失二十多亿。我们录用你们这批在企业任职的领导干部,是吸取外派人员教训后采取的试验,有些还牵涉到国家将后来经济、政治改革的课题,小心撑得万年船!小刘啊,我们的改革进行了十几年,正如小平同志说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来的。怎么摸?摸了多少?我们是付出了不少的,大致归纳为四种,大约每四年换一次。这中间就是逐步认识市场经济规律的过程。如七九年,国有企业主要是利润分成,八五年搞利改税,八六年搞全面承包,九一年开始探经营机制转变。八七年,作为政策的窗口和试验地的深圳,成立了全国第一家国家资产管理和经营的专门机构-市投资管理公司,这又是一种法子。这些法子的效果不明显,也不尽人意。改到深处,说穿了是产权,是所有制。产权清晰,怎么清晰法?所以,我们先给点包装,让你当石头,一条心去试去闯吧!”
听话里,这是包装自己的醉翁之意,可中平的头像中蛊了一样,越听越是头蒙,他犯疑,说:“啥的,军队也搞产权改制吗?向‘打边炉’开步走的?”严宏淡淡一笑,说:“你以为军队就是打仗、防洪抢险的排头兵?告诉你,仅军企就是国产的重大组成部分,我们为啥不该率先走在地方的前例?!”
辞别了严宏,中平心里老在想:听到这心如乌鸦怵的“部门”,真还像五季的,丈二和尚,叫人摸不着头脑。</li>红杏八部:《倚墙候红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