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当空,星斗漫天。
大商犬戎边境草原。
旌旗林立,双方呈兵数十万,黑压压一片,远远看不到边际。两军齐齐将目光投在场中两人身上,静默地有些诡异:呜呜的风声,旗幡招展声,战马偶尔低声嘶吼、不安的蹄踏,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静谧的夜空下,女魃周身黑气越发浓厚,仰天吞吐,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漫天月华之力吸纳入口中。
闻仲双眼微阖,兀自静立不动,脑海中思绪翻滚,苦苦追寻着那一闪而没的灵光。点点星辉洒下,罩上一层晶莹光晕。
上方云层深处的陆压醉眼朦胧,依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时不时地往下方瞥上一眼。忽地心中一动,瞳仁深处精光一闪而没,哪还寻得着半分醉意,喃喃呓语:“好小子,不愧是我妖帝陆压的师侄(汗、寒)。”
倏地睁开双眼,紫芒一闪而逝,闻仲面上涌现出狂喜神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风为骨,以雷为神。念动手动,心到招发。是为----风雷。
正当此时,女魃也将精气神调节到最佳状态,将周身黑雾收入体内敛去,俏生生立在远处。\\/\白日里略显病态的苍白肌肤,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神秘的美感。夜草原的微风送来阵阵爽意,拂动那漆黑的长发,愈发显得娇柔无限。
微微行过一礼,女魃轻柔的女声缓缓送出:“谢过前辈容女魃调息恢复伤势。前辈心胸广阔,足以包容四海。”
盈盈起身,又开口道:“前辈修为精深,非女魃所能企及。现下正值月华当空,女魃战力大增,斗胆再向前辈请益一二。还请前辈莫要见罪。”
误会天大的误会
闻仲老脸一红,默认了自己的雍容大度。自己丢人不要紧,却不能失了蓬莱岛和师傅的脸面----闻仲如是说服自己。
为了延续自己的高风亮节,不好再拒绝女魃的提议。颔首微笑道:“无妨。日间我等一战,本帅亦大有收获,你进招便是。”
女魃不再客套,道一声“请”。而后轻轻一顿足,未溅起半点微尘。\\/\捏着纤细地拳头直轰向对面那暗红色的身躯,身后拉出一串长长的残影。
闻仲微微一笑,把肩一摇,身体凭空消失,又倏地出现在女魃身前。雷鸣声中,跳动着霸道雷芒的赤铜色拳头,迎上那只白玉般晶莹地玉手。大力涌来,闻仲被震退一步。
女魃闷哼一声,连退八步之远,留下一行由深至浅的足印。纤细娇柔的手背焦黑了大片,尚余残留雷芒闪动,传来阵阵刺痛。
运转法力逼出雷罚之力,女魃手背上的外伤在银白色地月华滋润下。转瞬之间就完全愈合。再找不到半点伤痕。
闻仲看着缠绕在右拳之上的几道黑色雾气,皱了皱眉头。法力运转,呼吸之间便将这些讨厌的东西撕碎绞散。
淡淡注视对面毫发无伤的女魃。闻仲暗暗点头: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地步,难能可贵。心中起了怜才之心。扬声说道:“接下来换本帅进攻,你可要小心了。”
闻仲身形连连闪现。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风雷声挥出一拳,在未及反应之时将女魃击飞出去。\\\\场上似乎在上演一场排球比赛,一个人的比赛----闻仲满场闪动,女魃来回飞舞。
也许是无意取女魃地性命,闻仲适时收手,任由女魃跌落尘埃,溅起一地烟尘。全身上下都是灼伤的痕迹,找不到半点洁白(如果她不张嘴的话。)---凄惨的情状深深触动了敌我双方将士,不约而同地给闻仲打上了想通的烙印----极度危险、不能得罪。
闻仲将眼神转到犬戎大王身侧的将臣身上,淡淡说道:“你可以过来,给你老师治疗伤势。”
正奇怪着不为所动的将臣,右前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侧首观看,正瞧见女魃周身银白色光芒大盛,沐浴着月华之力,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就连满头枯黄卷曲地长发,也迅速恢复了柔顺。
女魃扶手理了理散乱地秀发,仰头柔声说道:“多美妙的夜晚,多美妙地月色。只要有她在,我就是不死之身。前辈,晚辈自承奈何不了前辈。此战以和论,两相罢手可好?”
闻仲面上露出不屑神色,嗤笑道:“不过是吸收太**华疗伤罢了,何足道哉!与你那父亲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这世上除了诸天圣人,何来什么不死之身?”说完,一手探出,漫天星光聚集,在身前凝成斗大光球。正是蓬莱岛太阳宫秘传法门---星力操控。
星力悬于身前不远处,闻仲面色肃然,双手印诀变幻,呼吸之间打出上百手灵诀,大喝一声:“敕!”星力应声爆开,膨胀开来,笼罩方圆百丈之地,无数道玄奥地符流转其上,散发着朦朦光晕。
好一片醉人夜色。
女魃神色大变,天上依旧是一轮圆月,却感受不到半点月华之力,太**华。望着那曾淡淡的禁制,心道:原来是隔断禁制,只可惜……它不够大!
暗笑闻仲有失计较,转念之间定下应变之法,女魃飞身向禁制外冲去。“你能快得过风吗?”眼看成功在即,耳畔传来闻仲低语。暗红色地身影陡然出现在面前,伟岸如山。
女魃悚然一惊,立时改向而行,几次尝试都被闻仲截住,一掌震回远处。\\\情知无法取胜,黯然垂首,女魃朝闻仲拱手说道:“晚辈认输了。依照先前约定,不再插手犬戎之事。”
当断则断,丝毫不拖泥带水,闻仲心下暗暗赞许。
胜负已分,大商全军齐声欢呼;反观犬戎方面,士气一落千丈。
“如此甚好。”闻仲微微颔首,见她这般乖巧,脑海里又浮现女魃当年有熊部落旧事,那天真可爱的模样挥之不去。心中不忍暗暗滋生,温颜传音劝说道:“你寻一处僻静所在,安心修炼,几十年内莫要再出世了。如今正逢神仙杀劫,多年苦修,莫要一朝成了画饼。”
女魃闻言心中一紧,感激不已。庄而重之跪下,恭恭敬敬地行过三叩首之礼,伏地说道:“拜谢前辈指点,女魃感激不尽。”顿了顿,继续说道:“女魃尚有一不情之请,乞前辈恩准。”
“说来听听。”闻仲不置可否。
女魃恭声求道:“此番交战,请前辈法外施恩,留犬戎尺寸之地,好叫我姬氏一族,香火不绝。”闻仲探手抓过一旁蛟龙金鞭,沉吟许久,抚须轻轻颔首道:“好,若条件允许,本帅便容你所请,网开一面。”
“前辈天恩,晚辈感激不尽!”女魃复一叩首,盈盈起身转回己方军阵中。对犬戎大王姬雄交待一番,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姬雄脸色不太好看。
女魃带着将臣飘然而去,从此不知所踪,直到……
陆压隐在上方浮云深处,抿上一口小酒,自言自语道:“奇哉怪哉,闻仲小子怎地也有了慈悲之心?”
忽地换上一副猥琐嘴脸:“莫不是看在那小女娃面上?”
“嗯,嗯……定是如此,果然是我蓬莱岛门下高第,怜香惜玉。将来定如我那九哥一般,红颜知己满地走。”某男自顾自连连点头。
转而又是满脸的担心与好奇:“只是这两位,一个修雷罚之力,至刚至阳,破除一切邪狞;一个至阴至秽,满身透着邪气。不好办哪……若是凑到一起,会怎么样呢?嘿嘿,嘿嘿嘿嘿……”
意淫着火星撞地球的场面,陆压脸上尽是不怀好意,云层深处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在某人的邪念袭扰下,回到阵中的闻仲忽然打了一个寒战,暗自疑虑非常。似他这等修为,早已寒暑不侵。默默掐算一阵,不得要领,只得作罢。想着回营后能向那位始作俑者请教,心下大定,不再耿耿于怀。
闻仲驾驭墨麒麟缓缓出阵,面上满是威严,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罩向敌方军阵。行至两军正中央,扬起蛟龙金鞭直指犬戎帅旗之下,扬声喝道:“姬雄逆贼!!还不速速下马受缚待何时?!本帅承诺上奏大王求情,保你性命无忧。否则,天兵铁蹄之下,就是尔等的死期!!”
犬戎大王直被气得三尸暴跳,破口大骂道:“三眼老贼,休得猖狂现在就说谁胜谁负还言之过早。”
“哦?莫不是有哪位犬戎勇士要来试试本帅的蛟龙金鞭?”闻仲面向姬雄,满是玩味和戏谑,淡淡道:“或者,你姬雄也可以。”
“匹夫之勇……”犬戎大王自知不敌,终究不敢出阵接战,低声咕哝一句,不无担心之意。草原民族最重勇力,纵是明知不敌,也好死战到底。在煌煌数十万大军阵前,姬雄怯战不出,必然声威大跌。
能否保住大王的位子,尚在两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