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传来,陈恪立刻倾尽全力纵身一跃,瞬间如同一道闪电般穿过了那段距离,要不是他快速调整身体角度,展开四肢让手掌脚掌先一步按在墙上,一定会狠狠撞到墙面上,他对自己这惊人的纵跃能力感到吃惊,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拧身落地,贴墙站立,长出了一口气。
那种不安感消失了,这说明楼内的监视者并没有发现他,陈恪快速移动,奔向前方一扇破窗,飞身顺窗跳进了楼内。矮楼内,到处是暴露在外的砖石地面和墙壁,看起来就是一个外部施工完成,而楼内却仍处于毛坯房状态的未完成工程。尘土沙粒四处堆积,灰尘结成丝随着微风翩舞纷飞,细微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内形成清晰的回响,粗粮的墙面,暗红色的墙体,陈旧破败。
陈恪小心地移动,利用轻盈的身体行走于坎坷的地面,发出的声音轻如无音。没有扶手的楼梯雏形在不完处延伸向上层空间,隐约有轻微的响动从那里传来,陈恪仔细聆听,辨认出那是有人在快速而尽量轻盈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在楼上各个窗口间逡巡。
楼梯曲折向上,其上布满水泥碎块与砖屑,走在其上,就算是练习过东方武术中轻功的高手,也很难不发出声音,但对陈恪而言,悄无声息地走上楼去却并不是难事。行走间,他不由开始感慨,难怪武侠小说里常说某某大侠来去如风,神出鬼没,虽然那只是小说家的臆想,但在真实世界中,那些修炼了精神能量的人,的确可以做到这一切。如今,陈恪也已经是其中一员,已经成了远超出正常人能力极限的强者,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兴奋,同时不由开始好奇,猜测着达到第三重境界和第四重境界的人,又会变成怎样不可思议的超人。
终于到达了顶层的楼梯口,陈恪小心地贴近墙壁,聆听着外面的声音。脚步声时断时续,表现那人仍在积极地穿梭于各个窗口,在寻找着对手的踪迹。陈恪慢慢从楼梯口移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快速跃向旁边的一根立柱,躲在柱后。
一眼间,他已经看清了对手,那正是戴着方形黑边银镜的森雪丸。这个日本人端着冲锋枪,用灵巧轻盈的步子,飞快地从一个窗口移向另一个窗口。他小心谨慎地隐藏在窗口旁边,探头快速扫视楼外,只用一秒钟的时间,便完成观察,然后快速移向另一个窗口。
矮楼内没有墙壁隔断,只有一根根方形的承重柱支撑,整个楼层就像是一个布满了柱的大厅,又像是未修建完成的古代神殿,周围的一切虽然不能说可以一目了然,但任何一个地方发出任何声音,森雪丸都可以清楚地听到。陈恪看着这个在楼内转圈的家伙,忽然起了玩笑心情,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轻盈到什么地步,于是快速地绕过一根根立柱,向森雪丸身后奔去。
森雪丸的视觉感官,全部用来观察外面,但他的耳朵,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自己所在的这幢楼。这座未完成的简陋楼房,最大的好处就是空旷无间隔,就算是一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身在顶层的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关注外界。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无法说清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动作因这种不安而有所变形,轻盈的身体在移动时,竟然发出了比从前更大的声音。他紧张地观察着窗外,认为不安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外面的威胁,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走走停停。如果此时他回过头,一定会被这个在他看来是凭空出现的家伙吓个半死。
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不安,他终于还是回头了,但身后除了空旷的空间和一根根冰冷、没有生命的方形立柱外,什么也没有。
他开始冒汗,冰冷的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当微风吹过这些液体,微凉的感觉就像是刀刃贴上了自己的脖子,他悚然一惊,回首举枪,发现的只是透明的空气。他不安地端着枪,在原地打转,可四周寂寂,空无一人。
他擦了把汗,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心慌中,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急忙转身,险些就扣动了扳机。
身后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风,除了空气之外,只剩下冰冷的恐惧感。他突然开始害怕这个寂静的空间,害怕这个空旷的大楼。
此时的陈恪,正悬在天花板上,那粗糙而未涂抹水泥的砖面,被他的十根手指刺出了一个个孔洞,他的手指陷在这些洞中,将他高大的身体吊在天棚之上。他小心地用手指抠抓着天棚,在森雪丸的上方移动着,看到森雪丸那紧张的模样,隐隐感到有些好笑。
森雪丸已经不敢再快速地移动了,他慢慢地贴着墙壁向前,谨慎地打量着顶层楼内的空间,接近窗子时,才慢慢探出头,用比之前多出十倍的时间,来观察外面。陈恪知道他已经开始恐惧,已经失去了高手应有的冷静,再和他玩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他将身子一蜷,在空中倒转过来,两脚抵在天棚上,形成了倒着蹲在天棚上的姿态,看了看森雪丸,双手一松,双脚猛地一蹬,射向森雪丸身后。
这次,森雪丸明显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风声,听到了身后地上的响动,他惊恐地疾转过身,骇然发现陈恪正蹲在自己身后,带着冰冷的笑容注视着他。他吓得面无人色,惊恐中尖叫一声,颤抖着举起枪。
而对方已经先一步动手,一只手压住枪身,将枪口偏向一边,另一只手随着身体的立直,快速地打在森雪丸的心口。森雪丸感到心脏猛地一紧,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连呼吸的力气也完全丧失,瞪大了眼睛软软地跪倒,最后摔在地面。
只一拳,陈恪就击断了他的胸骨,震碎了他的心脏。
慢慢地解下他的冲锋枪,又从他身上搜出冲锋枪的子弹,陈恪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现在这幢楼已经成了他的堡垒,但他却并不敢妄言安全。他知道,别人的动作绝逃不过他的耳朵,但风震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复制自己方才的行动。
“不能完全依靠耳朵,也不能完全依靠眼睛。”陈恪一边将自己的几样武器重新整理好,一边提醒自己,“要依靠感觉,依靠由气生成的那种超强的第六感,只有这,才是最可靠的防卫。”
他快速地转了一圈,像森雪丸一样,把每个窗口外的世界都观察了一遍,然后停在背面,望向西北边那十九层高的大楼,猜测着安德森会不会已经占据了那里,风震又会不会先去对付他。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玩家项,发觉黄点只是少了两个,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最先动手并且战绩最为突出的竟然是自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急忙闪身到窗边,谨慎地探头向外望。
风震就行走在高楼和矮楼之间,那段约有一千百米长的距离上,斜向坐落着四间民房,一座小小的超市立在矮楼西北角六百多迷远的地方,一长一短两间民房在它的北面,挡在它和高楼之间,此刻风震正慢慢悠悠地向那超市走着,似乎不是在玩一场生死相搏的死亡游戏,而是在周末到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巨大的开山刀和沉重的轻机枪在他的背后摇来荡去,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他得意地看着四周,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一边走,一边展开双臂大声说:“你们这些笨蛋都到哪里去了?大爷我出来给你们当靶子,你们却在干什么?真是枉费本大爷一片好心。来吧,免费让你们练枪的机会到了,快给老子滚出来!”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这他心知肚明,因为这些家伙如果想回应,早在一分钟之前就已经用子弹回应了。他知道那幢高楼上有人正对他虎视眈眈,也知道自己右后方,高楼东南角两百米外的一间民房里,也有人正端枪盯着自己,而在那幢矮楼中,似乎也有谁在看着自己。他可以确定,矮楼里那人一定是陈恪,因为他从那里得来的感觉断断续续,敌意极不明显,除了拥有精神能量,而且又已经与自己订下了暂时免战协议的陈恪外,不会是别人。
“两只苍蝇,两只苍蝇,飞到西,飞到东,一只拍成浆糊,一只踩爆肠肚,全杀掉,全杀掉。”风震慢慢走着,低声唱起了现编的歌,朝着超市越走越近。
突然间,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背后右方传来,他不由笑了,低声自语着:“终于有一只忍不住了,另一个呢?”
刹那间,他握住开山刀的刀柄,微微一用力,厚重的刀身就挣脱了缠绕其上用以固定的皮带,他猛地转身,将开山刀倒转竖在面前,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他周围的地面被子弹打得尘土飞扬,沙石乱飞,那宽阔的刀身也被数发子弹击中,发出叮当响声。
“两只苍蝇,两只苍蝇,一只蠢,一只笨,蠢的那个冲来,笨的那个看着,全没用,全没用。”他哼唱着,左手把同样用皮带固定在背后的轻机枪取了下来,像拿着儿童玩具一样端在手中,大步向高楼东南角的那间民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