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陈思妤接待了,见来了客人,她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走到门口笑容甜美地说了声:“欢迎光临!”,待抬头看见周明浩,再看看他手臂上吊着的女孩,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周明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陈思妤,明显也愣了一下。他需要在脑海里回忆三秒才能记起这个女孩,忙尴尬道:“思妤,你好!”
陈思妤一怔,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容,道:“周先生好!”
那女孩冲陈思妤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这位姐姐,你好,我们是想看看画展的,可以为我们介绍吗?”
姐姐?原来自己有这么老吗?陈思妤尴尬地点点头,勉强定了定心神,忙说:“没问题,请跟我来。”
走在她身后的王艺婷捅了捅周明浩手臂,调皮地笑道:“哥哥,你认识人家喔?”
认识吗?算认识吧。周明浩笑而不答。
王艺婷撅嘴:“我看呀,人家肯定又误以为咱俩是情侣,所以不高兴了。你啊,整天就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到处风流。”
“小鬼!”周明浩在王艺婷鼻尖上点了一下,口气里满是宠溺道:“还不都是你,小小年纪非要打扮得那么成熟!”
王艺婷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陈思妤领着王艺婷来到画展间,充足的光线照顾到了每一个角落,依照画家的名气及画作价格的排名,所有画像都整齐地悬挂在雪白的墙壁上。柔和的纯音乐透过大厅内每个角落的扬声器若有若无地传来,整个画展间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感。
陈思妤不愧是学美术出生,加上她对美术的狂热之情,几乎每一幅画的作者、画作背后的故事、画作本身的价值及其水平都能娓娓道来,客观而不失感性。每当看到王艺婷在一幅画面前稍作停留,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时,她便用她那温和而甜美的声音开始慢慢做介绍,整个过程绝不令人厌恶,甚至也不觉得是像在推销展品,更像是一个朋友在和你谈天说地聊艺术。
这令刁钻任性的王家大小姐不禁对她有了一丝好感,不由得赞道:“姐姐,你介绍得真棒,听你的介绍,我都想把这些画全都买回家挂起来了!”
周明浩略微吃惊,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夸奖别人了?
陈思妤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答道:“哪里,是您的欣赏水平高。其实画作本身并无高低,对于画家本人来说,或者对于懂得欣赏画作的人来说,每一幅画都是独一无二、自有它与众不同的价值的。”
王艺婷接了下去:“就像每一个女人,都自有她的出彩之处,有她值得被欣赏的地方。”
女人像画作?这个问题陈思妤倒从未想过,不由得莞尔一笑。如果自己是一幅画,那么赏画人在哪里呢?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丝落寞。
周明浩一路背着手,看着陈思妤为王艺婷介绍,一路想着,到底她有什么地方是与众不同的呢?此时恍然大悟,是了,就是她那双眼睛。那双饱含感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了太多情绪,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抑或是其他情感,她从不加掩饰,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这使得她有了一股出尘的气质,也给她原本并不算出众的外貌添了几分动人之处。一般人若活到这般年纪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感情,是会引人唾弃的吧;然而不知为何,在这个女孩举手投足一眨眼一微笑里,每一个表情都显得那么可爱自然,惹人怜爱。周明浩又想到表妹刚才取笑他到处风流的那句话,不由得暗暗摇头笑了。
陈思妤虽然一路在为王艺婷做介绍,眼神却没放过周明浩的每一个动作,见他摇头,只当他是不认可自己的说法,也便闭了嘴,领着王艺婷来到下一幅画作面前。
这幅画取名为“飞翔”,然而画面上却并无飞鸟飞机一类的东西。只是一副简单的风景画,绿色的一人多高的青草密密匝匝占据了画作的下半幅,头顶是淡蓝色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悠闲的白云,那些云朵形状不一,像是随便什么东西;而画中只有一间小木屋作为主体承载了大半幅画面,一个小女孩头戴圆圆的大草帽,仰躺在绿色的草地上,闭着眼睛微笑,嘴角半开,像是在唱歌;在她脚边一黑一白两只小猫正在嬉闹……整幅画简单明了,却给人耳目清新的感觉,透过这幅画似乎还能感觉到微风的气息。
王艺婷呆呆地看着这幅画,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明浩出声讽刺道:“这幅画中哪里有飞翔的东西?作者乱取名嘛!”
王艺婷回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你懂什么?画画要的是感觉,这幅画给人的感觉难道不像在春天的原野上飞翔吗?”
周明浩不出声,倒是陈思妤心中微微吃惊,这惊讶之色也自然流露了出来,被王艺婷捕捉到了,忙亲热地说:“我说的对吧,姐姐?”
对她的称呼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但陈思妤却没法反对她的话,于是点头道:“我想画的作者正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吧,您对画作的欣赏水平显然要高于某人。”
这不明显是指自己吗?周明浩气闷地反驳道:“她是学画的,当然比我更懂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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