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疼?不忍?想要救她?”她的眼直视着他的,那双明眸中,干净得诡异,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她只是习惯了,几乎成了一种本能,眼角微微弯起,连着上翘的唇角,简简单单勾勒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却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么冷漠。
他握着她的手,微垂着眼帘不看她,也不说话。
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个美丽却空洞的笑颜,让他所有的话都一瞬间哽在了喉间,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卸去了强力的劲道,他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呵呵……”带着那么纯真娇美的笑容,她巧劲挣开了他的束缚,再不看他一眼,错身而过。
拎起肖紫玉,月修丝毫不曾意识到,两人相错的瞬间,仿佛是裂开的面具,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破碎,再聚不起来。
“赟哥哥,赟哥哥,不,不,赟哥哥,救救我,救救我,赟哥哥,求求你,赟哥哥……”难掩发自心底的绝望,根本无力挣扎的肖紫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乎能让最铁石心肠汉子都不禁心下一颤。可是,就是那两个人,却皆充耳不闻,若是有人注意了,便能发现,那一刻的他们,神情是那么得相似,麻木,迷茫得仿佛生命的汪洋中失了前行的方向,木然得好像易碎的玻璃娃娃,透明的心咔嚓一声裂开,那么让人心疼。
不耐烦手中哭喊的女人,看着那些随着自己的靠近竟惶恐不安般慢慢后退的修者,月修皱皱眉,一把便将猝不及防的女人丢进了修者的中间。
狼狈地摔在地上,女人微微地颤抖着,却也不再嘶喊了,仿佛是彻底地死了心,只深深地将头埋在臂膀之间,认命了一般等待着接下来的噩梦。
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月修抬手,一片粉末不知从何处飘扬了出去,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仿佛惊弓之鸟的众人,先是看着月修的动作一震,继而便有志一同地全身紧绷着,戒备地继续缓缓向后退。此刻,再是贪婪的人也知道,再诱人的东西,也要有命来拿,而眼前的这个少女,不说她的修为,就凭那份冷酷而极尽残忍的心性,便是再不济的菜鸟,也能嗅到这个少女身上异常危险的味道。
可是,他们只看到少女手一扬,有什么在空气飘散了开来,就在他们紧张等待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发生。
心底里麻麻的,死寂中,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众人间弥漫开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很疑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I是,若说她什么都没有做,那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是不是很奇怪?”扬起明媚的笑,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像一只猫爪一般钻进每个人的心里,有意无意地轻轻挠着、撩拨着,隐隐的,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越烧越旺!
“是不是很疑惑我到底做了什么?”弯弯的眉眼明媚灿烂,生生掩去了之前重伤受损下留下的狼狈痕迹。
满意地看着眼前众人的异状,特别是趴伏在地上的肖紫玉,虽然身上四肢已经废了,可是奇怪的,身上的感官却没有消失,甚至,似乎更加敏感了。只月修状似轻轻地一抛,着地的瞬间,哪怕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猛然袭来仿佛钻入骨髓的疼痛却还是让肖紫玉几乎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大口呼吸。月修看着她脸上渐渐漾起的殷红,渐渐迷离的眼神,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看到我撒出的粉末了么?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情劫!”轻轻柔柔,少女的声音仿佛一记强力的催化剂,催化着被众人吸入体内的药剂,疯了一般将这些平日里清心寡欲的修者心中积压深埋的**全挖了出来。
“情劫啊!没有情的欲,是情的劫啊!……”还未说完,终于,零零散散得,有人已经无法克制忍受体内的**了,涨红着眼扑向了已经呻吟难耐的肖紫玉或是身边的人。
看着眼前渐渐开始混乱的情景,月修淡淡地笑了一下,望着一个远远的地方继续了自己未完的解释,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那么强烈的欲,没有情的欲,仿佛野兽一般无知残忍的欲,被从心底最深处挖出的所有的、最疯狂难耐的欲啊,烧的自己,也烧的别人!那是最深沉、最原始的罪恶,是神的厌弃,注定万劫不复!”
话音刚落,月修手中光华一闪,猛地转身。
“锵”的一声,白色的长鞭与人的手臂击在一处,却发出了金属般的脆响。
眼神闪了闪,她看着‘两兵’交接,不知是她的长鞭缠住了他的手,还是他的手抓住了她的长鞭。
“想要救她?”
避开她的视线,他淡淡地解释,“肖紫玉还不能出事!”
听了他不算解释的解释,她歪着头,似乎是不解的样子。
“让开!”
“不!”好像是费力地理解了一下迦洛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扬起一个笑,温顺可爱,可是说出的话却与那外表截然相反,拒绝地干脆利落。
“不要逼我动手!”他的眼神闪了闪,终于又对上了她的眼。
猛然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少女的眼中竟闪着些委屈难过及不解,“为了这个女人,你要跟我动手?”
被少女那样的表情弄得一愣,转过头,他似乎不想回答,过了一会儿,却又沉沉道,“肖紫玉现在还不能出事!”
“为何?”
“……”为何?她那么害她,她却不能伤她?
为何?他也说不清楚,可是,他知道,现在肖紫玉还不能出事,否则会有很多的麻烦,甚至是灾难。可是,他说不清楚,更看着此时的她,他便更说不出话来!
“回答我,为何?”仿佛是突然之间便阴沉了下来,却又连接得那么自然,少女喃喃地问着,好像是从灵魂中渗透而出的不解与愤恨。
“回答我啊,这是为何?”她的眼神开始涣散,茫然地看着迦洛,“她那么伤了我,为何,我却不能伤她?”
“难道她天生便该有人疼着,护着,而我,便天生的活该被人欺凌,被人伤害,到这种程度都要默默忍受么?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为何,这是为何?”
“我……”看着眼前有些不太对劲的少女,迦洛焦急不已却始终做不出任何解释。解释,这却叫他如何解释!
“为什么她便有人护着,有人疼着,我,却没有?”一步一步地缓缓逼近。
“为什么我甚至已经不奢望能有人保护我、疼爱我,只是希望能好好地守护着我在乎的那些人,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
“不,不是的……”焦急地想要辩解,迦洛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不是什么?不是她有人护着、疼着?可是你看,”伸手指指不远处的混乱嘲,“她今日才受到一些伤害,你就已经急不可耐地上来救她了呢!”
“而我,”月修的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要失了灵魂,“而我,似乎以前也有人说过要守护着我,要永远爱着我呢I是,可是……”
仿佛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一般,少女的眼中盈满了泪,“可是,现在,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已经体无完肤了,却始终没有人来救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会护着你,以后,你由我来守护!”
似乎是被迦洛的话惊了一下,但少女转眼却又回复了刚刚的模样,“不,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了……你,以前,你以前也这么说过的,可是,可是……”
周围的灵气一瞬间变得狂暴起来,苍白的发凌空扬起,少女的脸狰狞而痛苦,“可是,你没有来救我,你没有来保护我啊!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保护我,为什么没有人保护我?”
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少女身上陡然放射出凌厉而混乱四射的杀气,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不甘。
“告诉我为什么……”
“修,你冷静一点!”不想伤了她,他灵活地闪避着,可是她的攻击凶狠凌厉,招招直击要害,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为社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伤害我,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要我,为什么每个世界都不是我的归宿?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修……”
“不准唤这个名字……咳……”暴怒中的月修猛地一顿,竟咳出了大口的鲜血,单薄的身形似乎又透明了一下。
“快点停手!你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能量了,快住手!”
“哈哈哈哈哈……”手持着长鞭,少女仰天长笑,却显得那么寂寞,那么悲苦,即使在笑,却止不住那脸上血泪横流,她睁大着眼睛,哭着笑,“为什么要这么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说你要守护我的,你说你要永远爱着我,保护着我的,”
她看向迦洛,那么无助地哭泣着,那么失望,那么悲伤,“那么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甚至,你将我忘记了,你和别人一起来伤害我,现在,你还叫我放过那个女人,你对我说,我不能伤她!你告诉我,她不能出事!”
闭上眼睛,她的气息又突地急剧上升,悲愤几乎不能自已,“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不能伤她?她不能出事,我便无所谓了么?我伤害她的时候你保护她,那么人伤害我的时候谁保护我?我不愿意,我为何要承受这些?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总是我?”